林谦事先追着黑衣人离去,确定韩墨跟夜白没有跟来后暗自松了口气,他顺着河流方向来到数十米开外的石拱桥,黑衣人早已在桥上负手静候。

    他双臂抱拳弓身行礼道:“徒儿拜见师傅。”

    “嗯,免礼。”黑衣人揭下面纱,正是之前与煞九天交手失踪的艳扬天。

    “不知师傅暗中召唤徒儿有何指教?”林谦不卑不亢道。

    “我来是为了提醒你,宝卷的下落打探的怎么样了?”

    林谦虽然胸中有数,可被对方一再追问,难免心中不悦,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依旧面色如常道:“宝卷的下落没那么简单,还需师傅再宽限些时日。”

    “不是说宝卷就在月娘手中吗,夜白为何没有抢回来?”艳扬天反问道。

    “关于这点徒儿也想不明白,根据我的查探他并不是很关心宝卷下落的样子,反而日日围绕在韩墨身边关心他的伤势。”

    艳扬天闻言吃了一惊:“韩墨这个臭小子受伤了?”

    “嗯,据说是之前被客栈里的人误伤。”林谦如实相告。

    “那我该现身见见他了,他可不能有什么叁长两短,好不容易跟御龙山庄的人套上近乎,可不能有任何闪失。”武林大会的时候,本来就是他指使韩墨跟林谦二人前去打探伏羲天罡卷的下落,只是没想到韩墨居然跟夜白纠缠到一起,简直老天都在帮他。

    “谦儿你要记住,要时刻盯紧韩墨那小子,千万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知道吗?”艳扬天临走前再叁叮嘱。

    “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可怜的韩墨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师傅跟师兄算计了,一味沉浸在爱情的蜜罐中无法自拔。

    天字第一号其中上等厢房内,韩墨跟夜白震惊地望着坐在桌边的尸体,惊悚的是那尸体没有头,显然是被武艺极为高强之人一击致命然后取下首级,从对方手边还冒着热气的绿茶便能察晓一二,尸体的手依旧捏着茶杯做着欲之将饮的动作,只可惜这杯上好的碧螺春还未来得及下肚,便刹那间身首异处。

    从对方服饰衣着来看,是几天前才见过的玉林镖局二当家李林,跪坐在他尸首旁边的秦箐哭得伤心欲绝,脚边还有打翻在地的芙蓉莲子羹,方才的尖叫声便是自她口中传来。

    似曾相识的情景,韩墨跟夜白面面相觑,见秦箐哭的跟泪人儿一般,韩墨于心不忍,蹲下身与之平视,安慰道:“逝者已矣,还请夫人节哀。”

    秦箐悲痛万分,眸中噙满泪水,语气充满自责:“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去厨房为他亲手做爱吃的芙蓉莲子羹,他也不会遭此横祸。”

    韩墨对此也不知该怎么办,眼睁睁地望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那种悲痛跟绝望,是无论何种劝慰都没用的,只会显得空洞苍白无力。

    夜白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揽在怀中:“你伤势还未全好,切勿太过忧心。”

    韩墨沉默点头。

    “二当家不是说要带着你们离开扬州吗?为何久不动身?假如你们离开的话,定能逃过此劫。”夜白好奇追问道。

    “二当家只说要在这里多逗留几天等一个熟人,何曾想熟人没等到,自己性命却等没了。”秦箐越说越伤心,情不自禁,悲从中来,匍匐在李林大腿上啜泣起来。

    “那白玉观音可还在?”

    “白玉观音……”秦箐闻言一怔,神色突然变得慌张起来,“白玉观音……对了!我想起来了,白玉观音被二当家锁在柜子里!”说完秦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里间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到存放白玉观音的柜子,她急急忙忙抱着柜子出来,却发现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她又把柜子放在桌上,在李林的遗体上来回摸索,终于在他怀中摸到了钥匙,待她神情激动的打开柜子时,表情刹那间凝固了,柜子空空如也,白玉观音不翼而飞!

    秦箐彻底疯了。她亲眼看着两任丈夫死在眼前,饶是她精神再强悍,也禁不起屡次叁番遭此横祸,想当年她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美人,自从嫁给李叁后,过着勤勤恳恳相夫教子的生活,可这李叁是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者,娶了美人也不满足,还勾引别的女人,不光在婚后经常冷落她,还喜欢在喝醉酒后动不动打骂羞辱她,在这种日子下,她心灰意冷想要一死了之,后来她遇到了李林,一个全心全意视她如珍宝的男子。

    李叁不是李林杀害的,而是她秦箐,当初有人用白玉观音买李叁的人头,为了跟李林双宿双飞,为了下半生吃穿不愁,所以她选择杀了李叁,然后跟李林带着白玉观音一起逃走,来到扬州也是为了将白玉观音脱手,只怪他们行踪暴露,还携带价值连城的宝物,在此遭人暗算。

    夜白见她目光呆滞表情麻木,知道再也打听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了,他摇头叹息,带着韩墨回房了。

    二人回到房中,百里玉檀跟慕容擎苍正在房内等候,他挑了挑眉,面无表情道:“二位不出去打探打探消息,来我房中坐着作什么?”

    “我们这不是关心韩兄的伤势吗,特意前来慰问一番。”慕容擎苍率先发话道,他可不想让百里玉檀来,否则对方这冷面死神一开口都不知说出什么话来。

    “多谢关心,已经好多了。”韩墨礼貌额首,见到他们两个,胸中的阴郁顿时散去不少。

    “如此甚好,我们该起身打探宝卷的下落了。”果不其然百里玉檀如是说,这厮张口闭口都是宝卷,好像除此以外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这时慕容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唠叨数落一通:“我说百里兄你还有没有点人情味儿?寻找宝卷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么着急做什么?没看墨墨的伤势还没好啊,懂不懂什么叫伤筋动骨一百天?人家需要好好静养,否则夜兄哪儿来的心思寻找宝卷?你说是不是?”

    百里玉檀被他说的悻悻闭嘴,只好待在一边当隐形人。

    韩墨对慕容擎苍暗中竖了一记大拇指,然后顺势坐在他们对面:“慕容兄说的是,我这伤筋动骨不是叁两天就了可痊愈的,若是你着急可以率先动身。”

    “你!”百里玉檀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看在夜白的份上他早就走了,何必要跟他在一起。

    韩墨见他气成这样,内心暗爽,早就看百里玉檀不顺眼了,脑门上顶着个大大的利字,典型无利不起早的一类人,鄙视。

    慕容擎苍担心他俩吵起来,又做起了和事佬劝慰道:“都别跟对方一般见识,大不了我们最多再逗留个叁五天,就叁五天,过叁五天我们一并动身可好?”

    夜白礼貌微笑道:“我无所谓,他说什么时候动身就什么时候动身。”

    韩墨见此也附和道:“没错没错,我说什么时候动身就什么时候动身,现在我要去休息了,你们请便吧。”

    百里玉檀自讨个没趣率先拂袖而去,慕容擎苍说了句告辞也紧接着离开,韩墨以为终于可以跟夜白二人独处腻歪时,艳扬天跟林谦又来了,韩墨实在不解,他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子,不过是受了点不轻不重的箭伤而已,从什么时候起,他这小小的厢房也开始变得门庭若市了?

    他率先起身相迎:“不过是一点皮肉之伤怎么惊动您老人家,韩墨多过意不去呀。”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快过来为师瞅瞅。”艳扬天一边说一边招呼。

    “瞅啥瞅,我这不是挺好的。”韩墨站在原地不动,他可不想过去,谁知道这臭老头安的什么心。

    艳扬天无视他神情古怪,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边拍边点头:“嗯嗯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身子骨壮实,看来这一箭也不咋地。”

    “师傅,您老人家是多见不得你乖徒弟的好?受了伤不安慰就算了,还说风凉话。”韩墨疼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修养了几天,哪里禁得住他这么一通乱拍。

    “小子,这么多天不见,就不想念为师?”艳扬天一边笑眯眯,一边暗中用力。

    韩墨疼得面色惨白,嘴里杀猪似的哇哇乱叫:“我想还不行嘛,臭老头你赶紧松开!”

    “嗯,看你还生龙活虎的,为师就放心了。”艳扬天淡定自若的放开他,他不过是暗中试探他的伤势,却教韩墨吃足了苦头,让他下次还逞能,就他这叁脚猫功夫能保命就不错了,还想要救夜白,简直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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