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做了决定,以后不想再吵架了,不想再受感情折磨,他太累了,分手吧。

    那天是四年前的5月19日,差几天是盛约的生日。

    说来奇怪,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某种不幸的注定,他和盛约认识八年,竟然从来没有在一起庆祝过生日——今天晚上是第一次,竟然还得不到愉快的收场。

    柏方时其实很清楚,虽然他没想到盛约竟然和别人在一起了,但也是情理之中——他们都分手四年多了,以后的日子还要过,当然就会有别人,不仅盛约,他自己也一样,否则,难不成他们要当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一想到这,柏方时心里的怒火就熄了,变成了一堆沉甸甸的灰,铺满从相识到现在、跌跌撞撞的八年。

    他突然有点提不起劲头,整个人颓了,没了发火的欲望,就这么躺在沙发上,一动也没动。

    盛约刚才被他用力推了一把,好像清醒了不少。

    柏方时眼睛扫过去时,发现盛约正在打量他。那眼神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没那么清晰,也不迷糊,让人分辨不出到底醒酒了没。

    柏方时心里一阵绞痛,痛得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他恍惚觉得,这个症状似乎比他在门外等了一夜、比他们分手那天还要严重。

    当时分手后——包括后来的几年,其实柏方时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是我的错,我不够豁得出去,不够勇敢,不够爱他,我总是计较爱情以外的得失,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爱情和理想都没抓住。

    直到今天晚上之前,他依然觉得这段感情之所以失败,是他的错,作为一个男人,作为比盛约更年长的哥哥,他没有在他的爱人最需要他的时候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几年他因此一直沉浸在自责和内疚里,无法摆脱过去,开始新的恋情。

    可是突然得知盛约在美国——八成是在美国——有了新的对象,盛约不断地打破他的认知,盛约切切实实地改变了,只有他自己还活在过去——

    柏方时顿时一口心头血涌上喉咙,撕裂了连年以来的麻木和沉重,呛出来的时候,心脏都被狠狠拉扯了一把。

    “我是在为什么难过呢?不应该高兴么。”

    出于下意识的自我掩饰,柏方时抬手遮在了额前。霎时间,客厅里刺眼的灯光变暗了,他轻轻舒了口气。

    盛约依然在看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挖掘出什么,柏方时缓了缓情绪,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冷静地开口:“太晚了,早点睡觉吧。”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挡路的盛约,随手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衬衫,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盛约在身后拽他,“你要去哪儿,不准走。”柏方时回手一挣,盛约变本加厉地缠上来,混不讲理地说,“我要和你一起睡。”

    “……”

    柏方时刚勉强平复的心情,蹭地一下又冒火了:“你想和谁睡就找谁去,别跟我发酒疯!”

    盛约却不依不饶:“我就想和你睡。”

    盛约固执的态度熟悉得很,柏方时更加难以忍受,他压抑住打盛约一顿的欲望,回头,凑近盛约的眼睛,让他近距离看自己。

    “看清了吗,不认识我?知道我是谁?”

    话音刚落,柏方时没来得及退开,盛约突然点了点头,顺着近距离的优势,轻松地亲了他一口。

    柏方时:“……”

    盛约微微眯起眼睛,柏方时似乎看见他笑了一下,很短暂,一闪而过。可仔细一看,盛约分明没笑过,紧绷的下颌线条像雕塑一般,一丝不苟。

    柏方时脑子短路了几秒钟,不知道该发脾气还是该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反正都没用,盛约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个毛病他太了解了,当初他带盛约回去见家长,盛约喝了点酒,喝完也这么跟他耍酒疯,这个人就不应该沾酒。

    柏方时不想管了,转头回房间。

    然而盛约一直粘着他,他走一步盛约就走一步,他停下盛约就停下,像个跟屁虫。

    柏方时心力交瘁:“说什么做好朋友,你是故意回来折磨我的吧?”

    他关上卧室的门,盛约已经跟进来了,柏方时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正在犹豫,盛约竟然主动帮他脱衣服,还学他刚才说话的腔调,一本正经道:“太晚了,早点睡觉吧。”

    “……”

    柏方时什么心情都忘了,现在就想立刻去把所有卖酒的地方全砸了,并对盛约独家颁布一条禁酒令。

    盛约却不管他怎么想,硬是把他的衬衫给拽到了肩膀下面,由于他不配合,卡在胳膊上脱不下来。于是转而去解他的皮带,柏方时服了:“我自己脱,你离我远点。”

    盛约竟然听了,趁他脱衣服的工夫,把自己的也脱了。

    柏方时换好睡衣,钻进被子里,盛约就躺在他身边,进不去,只好隔着被子单方面抱紧他。

    “我好喜欢你。”盛约说,“你亲我一下行么?让我睡个好觉。”

    “……”

    柏方时略一沉默,转身靠过去,搂住盛约的后脑,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好好睡,明天早上醒酒了,你就从我家搬出去,别在前男友身边呆着了。”

    第七章 烟

    当天晚上,柏方时半宿没睡着,盛约的手臂一直压在他腰上,大有天崩地裂也不放手的架势。

    兴许是被搂得太紧了,柏方时做了一个让人胸闷气短的梦。

    他梦见盛约结婚了。

    结婚对象是谁,是男是女,在梦里都不清晰,总之不是他。

    他是客人,他走进礼堂,他看见盛约穿一身纯白色的礼服,发型做得精心,面上带着喜悦的微笑,在司仪的引导下,与伴侣交换完戒指,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盛约叫他:“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

    柏方时猛然惊醒,睁眼一看,天已经亮了。他坐起身,低头撑住脸,重重地吐出口气。

    床的另一边,盛约还没睡醒,柏方时偏头看了一眼——与四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面孔,安静地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做表情时,依然是他熟悉的那个人,没有变化。

    柏方时沉默了一下,心想,当时他邀请盛约来自己家住,是因为盛约在国内无亲无故了,他照顾他一下理所应当。现在他想让盛约搬出去,最客观的原因当然是盛约有了新的男朋友,一个非单身人士,于情于理都不该和前男友住在一起。

    至于主观原因——

    他不想再看见盛约了,心烦。

    他忽然发现,他并不是心甘情愿无底线包容,他又不是雷锋。明明前男友比他过得好,他竟然还因为内疚等想照顾对方,多讽刺?盛约的十八岁到二十六岁,是青春,他的二十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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