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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陆九霄上前,不及他动作,宣武帝便道了免礼。

    宣武帝整个人容光焕发地拍了拍陆九霄的肩,“你抓到的那刺客,昨儿连夜审讯,终于是招了,嗬,原是西瀛潜进的人,夜袭瞿都不成,这才出此下策,若非是你那夜出现及时,朕只怕……”

    说实在话,皇位坐久,便会愈加惜命。宣武帝就是这样的人。

    是以,在他眼里,陆九霄可谓是立了头等大功。

    “朕赏你的东西多了,也无甚能入你的眼。”说罢,宣武帝将双龙支架上的镀金宝剑提起,“这剑陪朕年轻时征战沙场,今日,便赠你了。”

    此时,坤宁宫。

    赵淮旻正来回徘徊,气恼不已,“父皇连那柄宝贝得不得了的佩剑都赠陆九霄了,那两日儿臣也不眠不夜守在乾清宫外,这功劳怎就是他一人的了?!”

    李皇后瞥了他一眼,“刺客是你抓的吗?”

    赵淮旻噎了一下,“儿臣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眼里却只瞧见陆九霄一个,究

    竟谁才是他的儿子!”

    “嗬,这功劳还真就要不得,这人吶有时候,捧得越高,摔得越惨,死得越快。”

    第88章

    陆九霄走后,宣武帝便继续批折子,一直到天色暗下,彭公公才推门进殿,轻声道:“圣上,该用膳了。”

    宣武帝“嗯”了声,不为所动。

    彭公公又道:“皇后娘娘在外头候着您呢。”

    “皇后来了?”他这才撂下狼毫。

    宣武帝夜里不喜油腻之物,长桌上摆了几样菜皆是素的,唯一有些油水的,是皇后带来的一蛊莲藕排骨汤。此时,饭菜香四溢,给这冰冰冷冷的乾清宫,添了几分暖意。

    帝王那绷了半日的身子,也有了微微松懈的趋势。

    皇后见他来,给他添了一碗汤道:“上回圣上念叨想喝臣妾煲的汤,不知今日还想不想?”

    说实话,与那些个朝臣周旋一日,饶是铁做的心,也很难不被这深夜里的一丝暖意打动,宣武帝笑笑,拍着她的肩让她一并落座。

    “也就你不嫌麻烦。”

    “给圣上煲汤,怎是麻烦?”

    宣武帝爽朗地笑了两声。

    晚膳用到一半,眼看那蛊汤要见底,宣武帝的脸色也十分和缓,李皇后才状似无意地提及,“陆世子真是好,将羽林卫上下管得井井有条,就连朱雀门的守备,都比素日严了一番不止。”

    宣武帝笑,“朕早就说,陆行那人不会管教孩子,非把珍珠当鱼目。”

    “谁说不是,臣妾瞧朱雀门和羽林卫,都是屈才了……欸,”她似乍然想起,道:“前营的赵大人因病辞官,圣上前几日不还头疼这前营无人监察,何不让世子暂代,也免得圣上忧虑。”

    闻言,宣武帝撂下银筷,正色思忖了半响,蓦地一笑,“你这主意倒是好,朕怎就没想到。”

    “彭誉!”

    彭公公上前,就听帝王摆道:“拟旨。”

    这掌管前营操练一事,听着虽不是甚了不得的差事,但这前营乃禁军营之一,间接就是将一营禁军交到了陆九霄里,虽是暂代,但谁知晓这暂代有没有可能转正呢?

    翌日,彭公公便亲自去侯府宣读了旨意。

    捧着这卷明晃晃的圣旨,男人眸色暗了一瞬。

    昨日他进宫时宣武帝分明还没有这个意思,短短一夜……

    “彭公公。”陆九霄叫住正欲打道回宫的太监。

    他面色如常地笑笑,“不知是谁举荐的我,这恩情,我总得记在心上吧?”

    彭公公顿了顿,装糊涂道:“这老奴倒不知晓,昨儿亲口尝了些皇后娘娘送来的汤,那味道鲜的啊,老奴现在还犯晕呢。”

    陆九霄眼尾带笑,颔首应下。

    待彭公公一转身,男人眼底那星点笑意尽数敛起……——

    一连数日,京都最风头无两的人,永定侯府那位世子爷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朱雀门、羽林卫、前营,任是谁也没有这种待遇。

    便是如今的诸位皇子,也没能揽下这么多差事的。

    陆九霄就任,难免让那些隔岸观望的墙头草彻底往他那头栽下去,溜须拍马,私下贿赂,数不胜数。就连宣武帝的案桌上,都不免多了几份夸耀陆九霄的折子。

    起初,宣武帝还满脸笑意,直至以兵部侍郎为首的几名朝臣连番上折,推举将前营正式交由陆九霄统领,宣武帝这面上的笑意才有所收敛。

    在连着日瞧见这推举信后,宣武帝终是耐心耗尽,重重撂下折子。

    彭公公“喲”了声上前捡起,“圣上发这么大火作甚?”

    “你瞧,瞧,这前营都尉空闲已久,兵部筛选了一个月,也没能给朕拟选个人出来,眼下倒是勤快,九霄初来乍到,尚无政绩,这卞威是看上他甚了?”

    不怪宣武帝恼怒,他提拔陆九霄是他的私心,可再怎么提拔,宣武帝也是有分寸的,前营都尉的人选势必要从旁人选,这鸡蛋还得分篮子放呢,哪有将偌大兵力交由一人之的道理?

    且这兵部历来与陆家无甚牵扯,怎会接连替陆九霄保举?

    彭公公是宣武帝跟前的老人了,帝王胡子一撇,他便能摸清他的心思。

    历来君王最忌讳的,不过拉帮结派四字,何况兵部掌管着武官选用、兵籍、军令、军械等,向来是宣武帝所看重,如今他怕是陆世子与兵部扯上关系。

    “圣上,老奴瞧兵部那些是个见风使舵的,卞侍郎无非瞧世子在您这得脸,借花献佛罢了。”

    宣武帝脸色稍缓。

    正此时,一旁伺候茶水的小太监递上一只青釉色茶盏,小声道:“说起卞侍郎,奴才前两日出宫采办时,恰瞧见他与陆世子在茶楼,瞧着倒是相谈甚欢。”

    闻言,彭公公心上一个咯噔,眯了眯眼瞧向小太监,“圣上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滚出去!”

    “是,是是是……”

    彭公公:“圣上,老奴看——”

    “行了,你让姚潜赶紧将这适合前营都尉的人选给朕报上来。”这姚潜便是兵部尚书。

    “是。”

    彭公公蹙了下眉头,圣上还是多心了。

    此时,月明星稀,秋风瑟瑟,坤宁宫外的梧桐吹了一地的落叶,瞧着就是个萧索的季节。

    李皇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伸抚了一下窗外的芭蕉,“所以为何本宫不让旻儿争,这圣上啊没有用人不疑的胸怀,这些年他身边那些个有本事的,一个一个,不是贬了就是死了,要么,就得会藏拙。”

    祥月:“娘娘此计着实高明,想来国公爷这回,也肯听娘娘的了。”

    李皇后哼笑了声,“且等着吧,待圣上死了对陆九霄的心,赵淮瑨又远在骥阳,立储,他最后还不是得选淮旻。”——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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