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气息微弱,陆执北收回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烈的毒。”

    秦皈抿了抿唇,眸底一片暗色杀意,“他怎么样?”

    陆执北紧攥着拳,思忖着不曾答话,众人心里便更没底,正是惴惴不安之际,昏睡的西平王竟缓缓睁开了眼,虚弱地轻咳一声。

    “将军!”

    数道惊喜万分的声音传来,梅庚轻蹙了蹙眉,干脆利落地吩咐:“陆执北和秦皈留下,其他人出去。”

    待人都出去后,梅庚疼得轻微抽了口气,开口的声音虚弱无比:“如何了?”

    “梅庚……”陆执北犹豫片刻,如实道:“很棘手。”

    梅庚一脸不出意料,伸手往胸前探去,却未寻到始终放在怀中的乌木簪。

    “你在找这个?”陆执北将粗制滥造的乌木簪递去。

    梅庚一向是深不可测的,却在瞧见乌木簪时流路出柔和到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伸出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接下那只墨色的乌木簪,轻抚摩挲,哑声道:“林书俞和楚畑呢?”

    “往西跑了。”秦皈忽而出声,满面阴云密布,又添了句,“我去追。”

    “先不必。”梅庚闭了闭眼,手中还攥着那支乌木簪,“传消息回西北,让他们小心,追查林书俞的下落,辽北军留下,平定北方部族。”

    林书俞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此果断放弃北地,甚至屠城向他挑衅,梅庚便知道他还有不为人知的后手。

    不可不防。

    至于北夷……

    既然已有反意,恰好借着由头灭了。

    自那日起,西平王便再未踏出帐中一步,有人闻及情况如何,陆执北也忌讳莫深,不肯透路。

    如此一来,将士们心便凉了半截。

    隐瞒病情,必然是怕动摇军心,也就是西平王当真伤重濒危了。

    直至五日后,陆执北掀开军帐帘,梅庚端坐在案前,虚虚地披着墨色长袍,一派风流不羁,劲瘦苍白的手中捏着一支乌木簪。

    “林书俞没去西北。”陆执北凝重道,“他在南下,或许要去……永安。”

    最后两个字一出,男人蓦地抬起眼,双目阴鸷冷厉,是染了血的狠色。

    “他要去永安?”

    声线沉冷如冰,却又忽而咳出一口刺眼的血来,乌木簪啪嗒一声落在案上,沾了猩红的血迹。

    帐中传出陆执北惊慌失措的吼声:“梅庚!!”

    ——

    大雪前一日,永安下了彻夜的雪,晨光乍破了孤寂雪夜,辽北战报快马送至永安城。

    与先前的捷报不同,这一次,是报丧。

    楚策已经是朝野敬畏不已的帝王,玄色龙袍生生将他的斯文清隽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深不可测。

    丧讯传来时,楚策正抱着他不满两个月的弟弟,锦贵妃的儿子,楚钰。

    “陛下,陛下——”五味匆匆入殿,也顾不得锦贵妃尚在,脸色煞白,哆嗦道:“西平王……西平王他……”

    楚策一怔,将怀里的弟弟交还给给锦太妃,冷淡而又自矜地问道:“慌什么,西平王怎么?”

    五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道:“西平王……战死了。”

    随之而来的是死寂。

    殿内安静的能分辨得出几道呼吸声。

    已经被封为太妃的段玉锦脚步顿住,本就苍白显得病态的脸颊更是毫无血色。

    足有半晌,面色沉静的年轻帝王才问道:“怎么回事?”

    五味将一封信笺呈上,楚策伸手一摸,触及细长的物件,质地很硬,有些熟悉。

    他面无表情地拆开密信,先掉出来的是一支乌木簪,落在御案的宣纸上,像是入了画。

    楚策勉强维系的冷静近乎刹那崩溃。

    那是他亲手雕刻出的乌木簪,送予挚爱的信物。

    刹那间,楚策明白了为何前生梅庚会死,此时此刻,痛入骨髓。

    ——痛失挚爱,竟是这种感觉。

    楚策伸手抚在胸口,几次想要去拿起那支乌木簪,却怕触手生凉,指尖颤得不像话。

    五味看得心疼不已,忍不住道:“陛下……”

    “出去。”楚策忽而蜷起手指,收回了不断颤抖着试图去拿乌木簪的手,再抬头时又是那个高深莫测难辨喜怒的帝王,满眸的漠然,重复了一遍:“都出去。”

    段玉锦眸光复杂,如今大楚的山河稳固全是靠着西平王的威慑,一旦西平王没了,大楚的安稳怕是也没了。

    可是瞧见那无悲无喜的楚皇,段玉锦抿了抿唇,抱着孩子转身出去。

    怎样强大的人,才能在痛彻心扉之际让自己不路半分狼狈呢?

    直至殿内空无一人,楚策先是拆开了战报瞧,是陆执北的字迹,写下了西平王战死的经过。

    中毒而亡。

    白纸黑字,如万剑攻心。

    楚策倾身伏在案上,握住了那支冰凉的乌木簪,将它抵在左心口的位置,脸埋进袖袍内死死咬着唇,压抑着近乎控制不住的呜咽。

    泪沾湿了玄墨色的帝袍,高高在上的帝王紧闭门扉,握着一支乌木簪无声恸哭到浑身发抖。

    “待天下平定,我回来娶你。”

    他说,我回来娶你。

    楚策死死捂着嘴,甚至一口咬在腕上来阻止泣音。

    他低下头,泪眼模糊地瞧着掌中乌木簪,心想,还不到一年,怎么就失信了呢?

    整整半日,楚策不曾踏出御书房半步。

    日薄西山,彤日欲坠,赤色霞光淬了熔熔的金,映照残雪,光影细碎。

    御书房的门自内而外被推开,神情冷静自持的年轻帝王缓步而出,广袖下的手紧攥乌木簪,淡声道:“吩咐下去,西平王于社稷有功,允其厚葬,迁入皇陵,以天子丧仪操办。”

    当夜,虞易闻讯便匆匆入宫,昳丽面容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楚策正批着折子,单薄得摇摇欲坠。

    “陛下。”虞易满面阴云,斟酌着问道:“梅庚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楚策顿住,抬了眼,平静道:“真的。”

    “可你……”虞易似不甘心,却被楚策打断,“没了梅庚,西夏与北夷必定无所顾忌,虞大人,朝政为重。”

    虞易怔了怔,眼眸沉冷地笑了笑:“陛下勤政,百姓之福。”

    言罢拂袖而去。

    楚策稍敛下眸,自袖间取出那支乌木簪,指腹来来回回地摩挲着簪柄,低低唤了一声:“梅庚……”

    片刻,又红了眼眶,委屈到无以复加地狠狠骂了句:“混账东西。”

    西平王之死,当今圣上大操大办,是以不过一日,整个永安都知道战神被奸人毒杀在北地。

    没了西平王护持的楚皇,便成了藩王眼中的软柿子。

    西北部族叛乱再起,夏人将境内的大楚官员杀尽,悬头颅于城墙之上,西北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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