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陵子

崛木孝/HE:十一、谋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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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孝似乎还想说什么,似笑的气声已经透过沙沙电流传到耳畔,然而这时电话那头的某人终于忍无可忍,有意提高声音,打断了这对毫无界限的、时隔数年才心意相通的黑泥情侣的对话。

    “喂,崛木!你还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森村里瑛坐在他对侧,非常不快地喊,“奈奈要来就让她来啊!你想让她站在那里干等吗?”

    崛木孝用余光不轻不重的瞥了她一眼。

    她顿时升起一股想要揍人的冲动。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崛木孝确实是经过黑道继承人那份极为严苛的标准培训长大,无论肉搏还是各种武器都掌握得相当娴熟,而且确实有经营方面的才能,就他这幅嗑多了药脑子不好的尊容,早就被她暴打无数次了。

    她相信杉田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地下世界能一次吃下他们大量货品的经销商就那么几个,黑道规避法律的作用功不可没,没了黑木组,对他们两方都是巨大的损失,因此尽管两家素有摩擦,在这一点上却达成了共识。

    ——崛木孝是不能动的。

    无论他再怎么讨厌碍眼,再怎么荒诞无稽,只要他率领的结社没有倒下,他们就不该动他。

    话虽如此,这个人居然真的把奈奈监禁,大张旗鼓地分发婚礼请柬,到处炫耀两人如今的关系,简直生怕那些男人不起杀心……

    森村里瑛感觉有些怪异。

    这种行径无疑是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她倒不是觉得崛木孝做不出来这种事,只是…似乎太刻意了。

    按他的行事作风……

    她还没有想清楚,脚步声便从门外响起。

    是女性的脚步。

    ……奈奈的脚步声变了。

    恍惚感截断思绪。

    她原本的步伐更快些。

    无论多寡言的性情,少女时期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那时杉田家的千金便是避人安静的性子,喜欢独自待在角落出神。有时是看着课本、有时是社团活动,更多时候,旁人找不到她的身影。

    与她成为好友之前,少女时期的杉田铃奈只会在出身黑道的少主身旁出现。

    她鲜活的一面,也只会出现在他的身旁。

    「排行十一的千金很受下任杉田家主的宠爱」

    这样的传闻流传之前、森村里瑛就注意到了那个女孩子。

    「都说了不行……阿孝!」

    这样说着、过于缺少交流以至于显得冷淡的容颜,在那位少主的身旁流露出某种鲜活的滋味。

    他们大概是一对。

    同班的女孩子们都有这样的认知。

    少年人间的暧昧是无须诉诸言语的。

    黑木组的少主总是在看她,撑着脸,转着笔,漫不经心解练习册中的题目,时不时地抬起头,对着她的背影出神。

    他们两个总是吵架。

    迟到、话多、言语间的态度,全是很小的事。有时候是男孩子把女孩子惹哭,有时候是女孩子把男孩子气到呼吸不稳。

    感觉在看青春少年类的恋爱连续剧。那时朋友曾经这样对她说,大家都这么想。

    可那个时候,她就不看好这一对。

    大概是家庭原因,她能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东西。

    那位少主是个内核很不稳定的人。

    而女孩子呢,非常迷茫。

    成为朋友之后,她忽然有种莫名其妙又来势汹汹的私心。

    她不想这一对成。她想拆散他们。

    于是她把男生四处留情的事迹宣扬出去,再把女生的存在告诉男生那时的女朋友。

    现在想来是很拙劣的手段吧?可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很小,变化总是很快,手段轻易地奏效了。于是最后她如愿以偿,变成除了崛木之外,唯一被奈奈信任的同龄人。

    ……当然,身为不被家族重视的私生女,公然挑衅黑道的继承人不可能不付任何代价。

    可那份代价对她而言无关紧要。或者说,她正是预想到代价实施的方式,才做出那样的行为。

    她凭借那份代价,与现在的丈夫在谷底相识,成为杉田铃奈最好的朋友。

    「那样的人、说不定会伤害奈奈。」

    「很不稳定呢。」

    「这任女友,听说是隔壁女校的……」

    「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听起来很可怕吧?」

    一点一点地引导。

    表面矜贵冷淡,实则羞涩内向的女孩子,逐渐按照她的引导行动,向远离青梅竹马的方向行走。

    想要说一个理由,却一时讲不出来。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相似吧?她就是对那种男人心怀恶意。

    崛木孝也好,杉田作也好,青井公悟郎也好,甚至克洛斯——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想摧毁奈奈。

    脆弱美丽又昂贵奢华的花朵,总会引来想要折断它的觊觎欲望。

    杉田铃奈是柔弱到接近虚假的存在,她不是一张白纸,而是朦胧模糊的灰,可以被涂抹,也可以被撕碎。

    某种奇异的、映照己身的预感让她对接近奈奈的所有人感到恐惧。她感觉随时会有人掐断它。

    所以森村里瑛讨厌奈奈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如果是她…

    “…阿瑛。”

    恍惚感也被切断了。

    杉田家排行十一的千金站在她面前,一张许久未见的脸仍是素白柔软。这张不笑时分外冷淡傲慢的容颜,这一刻再度露出她熟悉的笑容。

    “奈奈!”森村里瑛自然而然地笑起来,站起身捏捏她的脸,笑着笑着,又叹了一口气,“唉,奈奈。”

    都不用细说,连瞧都没有瞧身后的人一眼,好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

    脸在发热。分明先前说过很多次不会和阿孝结婚、之类的,到最后还是和他搅在一起了。

    先前还信誓旦旦的对阿瑛说不会出轨。结果现在不但出轨,甚至还抛弃丈夫,和风流的黑道竹马在一起了。

    啊啊。

    嘴上一直在说他,可旁人看来,我大概一样荒唐吧。

    但是,果然要好好打招呼。

    “总之、好久不见。”我抿住不自觉上扬的唇,小声说,“阿瑛担心我了吗?之前一直没有联系你们,对不起。”

    “当然很担心。”森村里瑛无奈道,“你以为你是被什么人劫走了啊?那种穷凶极恶的罪犯……算了,看在你完好无损的份上……但以后要好好跟我说这个人的事哦。”

    「这个人」、在两个女孩子身后,用不太妙的语气柔滑地说:“森村,再这么碰她,我会生气哦?”

    在说什么啊!

    我的脸又烧红了。

    阿孝总是喜欢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而且、还总是喜欢当着其他人的面,对我做很暧昧的动作。

    为了宣示主权、动物性的行为。

    哪怕至今为止、有关这种事的弦变得很薄弱…可阿瑛是认识我们的人呀!被知道内情的人看见、实在太……

    “知道了。”留着波浪长发的好友态度恶劣地回应,简直像是有意为之,飞快地接上下一句话,“对了,奈奈,还没祝你们新——”

    “浅野,还不去送森村夫人?”阿孝立即打断她,向来慢吞吞的语速难得加快了。我没听清刚刚的最后一句话,还有些困惑,就听见现在的恋人抢在好友面前,偏要自己亲口说出的那句话。

    “——至于新婚祝福,还是等婚礼上再说更好。”

    ……诶?

    ……刚刚、好像听见了很不得了的……

    那个读音。

    神魂?心根?还是……

    嗯、是「新婚」这两个汉字吧…?因为后面有结婚式,完全没有念错的可能。

    啊,还是说「结婚」其实是「血痕」?然后是说神经类的疾病这种……

    自欺欺人的尝试在好友的道别中粉碎了。

    “当然。”森村里瑛说,“结婚式,我一定会来的。”

    “………………”

    于是,从他人口中听见了自己婚礼的消息。

    始作俑者没有分毫愧疚,甚至在对上视线时分外自然地从桌后走出,将举着烟斗的手臂、轻描淡写地搁在了我的肩上。

    “那就提前感谢您了。”

    他的袖子坠在我的肩上,浸透烟草与调香的特殊气息。

    意外的事大概是我完全不意外。

    ……人的情绪波动是有限度的。

    这半年来,我经历了太多、太多事。

    阿孝是笨蛋、傻瓜、纯种的糟糕变态,这件事我已经很清楚了。

    尽管心里很不高兴,可说到底,是我的接受和纵容导致这个结果。

    是很简单的道理吧?明明在这之前就清楚花花公子的秉性,还是选择和他纠缠。最后被对方牢牢钳制在身边,有一半是自作自受。

    也不是不能接受…或者说正是因为接受才变成现在这样——可就这么任他摆布,又感觉很心气不顺。

    大概是青梅竹马的原因,实在太熟悉了,所以,和阿孝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感觉怎么都很不顺眼。

    我咬住嘴唇,侧头瞪他。

    由于有首领的命令,在一旁发出幸灾乐祸声音的阿瑛被浅野半是强迫地请走了。

    这间用于接待贵客的茶室于是只剩下我和讨厌的…恋人。

    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更不高兴了。

    “新婚、是什么?”

    “就是新婚呀。难不成、铃奈不想和我结婚吗?可我一天都等不及呢。”

    “什么啊、这哪里是一回事——唔、!”

    “——嘶!”

    于是两个人同时发出了吸气声。

    “阿孝是笨蛋吧?!干嘛咬我啊?!”

    “唔、嘶…是不是牙齿变尖了?铃奈最近咬人变得更痛了……”

    “是问为什么咬我呢!谁叫你说这个呀!”

    “不能说吗?…等、别踩我啊……都要结婚了怎么还有这种习惯……哇,对不起,不要了,好痛…!”

    “那阿孝倒是说呀!”

    “……因为知道铃奈会咬我?”

    为什么是疑问句。想这么问,但他就是凭借本能咬下去了吧。脸上写着很虚假的无辜表情。

    什么啊。长成那个样子的人、怎么好意思装无辜呀!

    想好好惩罚他。

    折磨他到认错为止。

    说起来其实是和之前踩他的脚一样的报复心理。想法出现的那一刻,却莫名冠上了性的氛围。

    ……想要折磨他,一直到他求饶。

    像上次一样。

    一直到他…失控。

    他穿着木屐,足袋是纯白色,上半松垮地搭在脚踝。

    踩踏的时候,脚尖踏上松软布料,能感受到骨骼的轮廓。

    双脚一起站在他的足尖,踮起脚尖对视的时候,连略微紧绷的轮廓都能清晰感受。

    他的掌心还握着那根细长柄的石楠木烟斗。

    白烟在升腾。

    有股陌生的欲望在身体内部横冲直撞。

    “上次说的、施虐,”

    回忆着过去的行为,掌心慢慢贴在他的脸颊,有些笨拙地、将拇指按在方才咬出的痕迹,不轻不重地按压下去。

    我问:“可以教我吗?”

    站在对方脚尖的姿势,身体贴得极近。

    因此那一刻,紧贴的小腹感受到非常明确的硬挺热度。

    “当然…可以。”他克制即将从唇边泄露的喘息,唇角流出一道暧昧的弧,沙哑回应,“铃奈想要的…我全部都会教给铃奈。”

    我从没有听过竹马这样沙哑的声线。

    曾经柔滑微凉的声线,似乎被欲望烧灼出半融化的颗粒似的,微颤地落在我的指尖。

    指腹覆压在他的下唇,染上炽热吐息。

    我于是顺从心意,将指腹按进了他的唇间,压住那条惹人厌烦的湿润的舌。

    “这样算是么?”

    崛木孝很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紧贴下腹的位置、有东西狼狈地跳了起来。

    他唯一的恋人抬起眸,神色几乎是天真的,眸中却浮出一股——他常在自己眼中看到的——异样的欲望。

    她按住他的舌头,粗暴地压了下去。

    他无法回答。

    但这像是奖赏。

    分明还什么都没做,连触碰都没有。

    他却动情亢奋得,快要无法思考。

    *

    *

    崛木孝。虽然是阿孝,也是有纯真无邪的少年时期的!

    他超会惹铃奈生气……所以铃奈面对他的时候就很生机勃勃!而且这个人还蛮享受铃奈被惹生气以后对他发怒的样子…就是那种扭曲的「只有在我面前露出这幅表情」的满足感啦。

    ……你们两个幼稚鬼。

    日常相处很欢喜冤家。虽然之前就说过,但是这个词套到这对身上还蛮神奇的对吧!

    所以真的在一起之后偶尔会变成和小时候很相似的相处氛围。

    说句题外话,大哥因为对感情非常钝感所以对铃奈和阿孝之间的氛围没有丝毫察觉……

    但丈夫是有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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