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桃花这时才注意到他们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鲁莽后, 她的小脸儿“腾”得一下布满了红晕。

    幸好这里平时没什么人会经过, 不然就算给她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那个……是不是没有蛇了?”虽然知道现在的姿势极为不妥, 但她依然后背发凉不敢松开圈在他脖子上的手。

    小女人那软糯的嗓音在耳边轻挠, 沈之初尽力隐忍侧过头,他们的鼻尖与鼻尖之间只有0.5厘米的距离。

    过了几秒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本正经地认真, “我暂时没看见它,应该还在附近草丛里藏着。”

    听他这么说,赵桃花不自觉地又重新贴向他,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这种处境真是太难为情了……

    沈之初垂下睫毛颇为心虚,他知道自己心里住了一个怪物, 是个只有面对陶陶时才会出现的怪物。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趁人之危, 可他不想再当个正人君子了, 比起做一个毫无血缘的竹马朋友, 他更希望成为她心中独一无二的爱人。

    像是想通了这些,他重新抬起头对上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说:“这里距离树林旁的土道只有几步路,如果你不介意…我抱你出去吧。”

    “……”忆起小时候因为被蛇咬而躺在医院里抢救的情景,赵桃花轻咬一下嘴唇,最终同意了他的建议。

    只要心无杂念, 就当对方是个救人于水火的活菩萨, 这样应该就不会尴尬了吧?

    可虽然这样开导自己, 但是当沈之初弯腰抱起她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可耻地起了邪念。

    虽然不至于太害羞,但毕竟两人不是兄妹更不是姐妹,哪可能真的做到清心寡欲……

    就这样,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沈之初每走一步路都会让彼此的心脏轻轻一颤。

    满打满算只有二十步的路程,却走得异常漫长。

    怕怀里的女人误会自己的举动,沈之初的所有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两只手更是安分地放在该放的地方不敢乱挪半分。

    直到他们走出树林,两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早已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的赵桃花赶紧跳出男人的怀抱,她偷偷抻了抻衣角,神色已恢复淡定并开起了玩笑,“刚刚谢谢你,真没想到这里有蛇。看来咱们以后不能再拿这里当聚点了。”

    此时,沈之初感受着来自指尖上的余温,眼神变得隐晦不明,他为自己的龌龊心思而感到羞愧,也为女人的过于淡定而感到挫败。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任何魅力的男人,看来他的追妻之路有点遥遥无期……

    为了掩盖心底的郁闷,他垂下眼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语气略显低沉,“这是省报的征文题目,昨天我去县里邮局帮你带回来了。”

    由于所有心思都在这信封上,赵桃花低下头接过信,正好错过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她打开信封粗略看了一下,彻底把刚刚那点暧昧和尴尬的心思抛之脑后,“这么快就到了呀?沈之初,我爱死你了!”

    女人抬起头,杏仁眸里满是兴奋,衬得小脸儿耀眼夺目。虽然知道“爱死你了”只是一句口头禅而已她以前也经常说,但沈之初仍然不受控制地扬起嘴角也跟着笑了,原本那点郁闷瞬间一扫而空。

    ……

    今天晚饭是赵桃花事先承诺过的红烧肉。

    肉是空间里的,为了不惹来怀疑,她只告诉大家这肉是她从知青点那里跟女知青们匀来的,至于他们会不会相信问题不大。

    厨房内,周明澜看着这五斤五花肉,心里疼的呀~都快把牙龈给咬碎了。如果不是有老太太坐在那儿镇着,她恨不得找来鸡毛掸子把这败家丫头揍一顿!

    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块大饼子分成两瓣吃,这孩子咋就这么铺张浪费呢?

    赵桃花假装没看见她那像要杀人的眼神,淡定地把所有肉切成块,然后把它们放进冷水中泡出血水。

    赵正东乖乖站在一旁观看着,除了想要学习做菜以外,有周明澜在这儿他也不敢表现得太兴奋。

    农村的大铁锅能蒸能煮能炒菜简直万能,泡好的肉块冷水下锅,再放入一点白酒和几味调料去腥,接下来焯好捞出来就可以了。

    赵桃花每做一步都会告诉给赵正东知道,那认真的模样就像个老师让人肃然起敬。

    待把猪肉捞出来后,赵正东见她半天没动静,不免有些着急地问:“桃花,接下来是干啥啊?”

    周明澜虽然还很生气,但也在竖着耳朵听声,她没吃过红烧肉更不知道该咋做,不只赵正东想学,其实她也想学。

    见两人都在眼巴巴地瞅着她,赵桃花问向赵正东,“刚刚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你放心我脑子可好使了。”关于吃这方面,赵正东那是相当得自信。

    也许他对别的东西有可能记不住,但对吃这方面却有着超强的记忆力。

    见他对自己挺有信心,赵桃花没再多问什么,她拿起之前焯好的五花肉扔进锅中炒至金黄,很快锅里多了不少炒出来的猪油。

    红烧肉有许多做法,这一种是不用放油的,如果她敢把家里的豆油再拿出来霍霍,估计周明澜会扒了她一层皮。

    下几步对于没做过饭的人来说有点复杂,赵桃花建议他拿个本子记上点儿,赵正东还算听话,立马回屋找了根铅笔和两张信纸回来。

    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只有周明澜站得老远抻长脖子想学又不好意思过去……

    今晚的饭菜可以说是相当丰盛,除了红烧肉还有大葱炒鸡蛋,再配上高粱米水饭,喷香!

    有好菜就要配好酒,赵老四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高粱酒,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碗。

    其他几兄弟见状眼馋得不行,但知道他爹把这酒当成宝贝没人敢要。

    枣红色的红烧肉颗颗都油亮亮的透着光泽。钱宝茹伸出筷子夹了一口,感觉还没尝出啥滋味,肉就已经进肚了。

    为了珍惜这吃肉的美好时光,她又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尽量嘴不动只为把肉香细细体会一遍。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幸福啊~

    到了这把年纪,每天最在意的也只不过是那一日三餐,三餐能有自己嚼得动还不难吃的食物就足矣,如果很美味那就是幸福。

    看来用每月儿子们孝顺的钱来买肉吃,还是值得的。

    这顿肉赵正东盼了许久,之前每每不愿意干体力活时都是这顿肉在默默地支撑着他。

    如今愿望成真,他恨不得拿勺子多盛两块通通放进嘴里。但那样的场景他也只是敢想想而已。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满足,就连最后那几块肉渣也被赵正东给拌在饭里吃了。

    见家里的气氛不错,赵正南在所有人都走后轻舔一下嘴唇对钱宝茹说道:“奶,我最近处了个对象,您能不能帮我找人去她家说亲?”

    冬山屯最好的媒婆是屯西头住着的陈婆子,凡是她给说和的亲事都百年好合,个个美满。

    不过陈婆子近两年身体不太好已经不干那保媒拉纤的活了,赵正南会求钱宝茹是因为知道他们的关系最好。

    娶媳妇是人生大事,钱宝茹难得笑眯眯地打趣道:“呦,你这臭小子咋还开窍了呢?是谁家的闺女让你上心了?”

    “是孙家的孙兰溪。”赵正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寸头,笑了。

    在这之前,钱宝茹只见过孙兰溪两次,那还是在十多年前人家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她是一丁点都不知道。

    听他想娶的人是那孩子,钱宝茹又问:“你爹和你娘知道不?如果他们没意见,我就去你陈奶奶那儿跑一趟。”

    “我爹还不知道,我娘挺喜欢她的。”上次那鸡蛋和油梭子就是他娘让他送去的,这么大方应该是喜欢的。

    但钱宝茹要的是一个准确答案,于是赵正南只能硬着头皮来到父母这屋先征求他们的意见。

    赵老四是个憨厚老实人,儿子们的事他都听媳妇的。而周明澜在听到这件事后整个人如中彩票般,高兴得不得了。

    “你这小子没在骗我吧?人家姑娘真答应和你搞对象了?”

    不是她非要怀疑,而是很有自知之明。

    她家穷,儿子还是个惹祸精,能有姑娘看得上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这种质疑,让赵正南有些无奈,其实他有时候也在怀疑是不是孙兰溪的眼神有问题?不然怎么会看上他呢?

    他一没钱二不稳重,确实不是良配。

    ……

    周末这一天,屯子里的陈婆子跟赵正南拿着两盒槽子糕和两瓶白酒去了孙家。

    怕忽然上门让人觉得唐突,赵正南把糕点和酒交给陈婆子,自己则是等在门外听候召唤。

    说亲这种事陈婆子经验丰富,她接过东西笑呵呵地敲响了孙家大门。

    黄秋月在见到她时心里咯噔一下,毕竟陈婆子虽然好几年不给人说媒了但威望仍在,能请动她的人都不简单。

    不过她没想到赵家竟然把人给请动了。

    惊讶过后,黄秋月脸上堆笑把人往屋里让,“呦,陈婶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你可真是贵客,快请进!”

    大家同在一个屯子住着,谁是啥性格都摸得一清二楚,陈婆子知道她这人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儿,于是也跟着笑呵呵道:“啥贵不贵客的?今天婶子是来给你报喜来了,我……”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黄秋月立马打断了她,“婶子外面风大,咱们先进屋说吧。”

    陈婆子嘎巴嘎巴嘴想想也是,便随着她走进了堂屋,他们在堂屋坐下,陈婆子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这才开口说话:“咋就你一个人在家呐?孩子们都哪去了?”

    “孩子爹去县里了,两闺女在屋里糊纸盒呢,现在秋收结束了也不能一直在家干呆着白吃饭,总要干点什么才行。”猜到对方此行来的目的,黄秋月继续不动声色。

    如果换作以前去哪家提亲,这个时候女方该把姑娘叫出来聊了。

    见她不提孙兰溪,陈婆子心里犯了嘀咕。

    心想:这俩孩子不是自由恋爱吗?钱宝茹告诉她只要上门来提亲就行,怎么孙家这边没接话呢?

    难道孙家这边还不知道自家闺女和赵家小子搞对象的事?还是说…她家不同意这门亲事,搁这儿跟自己装糊涂呢?

    当媒婆的那些年,陈婆子也碰到过女方家不同意的,但人家都是直接了当地说出来,没一个像她家这么费劲的。

    又等了半分钟,陈婆子终于没了耐心,怕把事情搞砸了,她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我今天来是想给你家兰溪说门好亲事,对方也是咱们屯子的算是知根知底,小伙子家庭背景单纯能干活,家里也没什么负担还不用发愁生娃的事,而且人家长得高大还周正,跟你家兰溪简直是绝配,你看怎么样?要不要看看?”

    不管孙家是不是在装蒜,只要这么一说,他们也没招儿。

    黄秋月听完一怔,随即勉强扯出一抹笑,“是吗?是谁家的儿子啊?我咋不知道咱们屯子还有条件这么好的小伙子呢?”

    如果不是知道赵家是个什么条件,赵正南是个什么德行,她没准就信了。

    俗话说十个媒人九个谎,无谎不成媒。但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根本没一句真话。

    真是个能忽悠人的老太太!

    陈婆子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笑得勉强又说话阴阳怪气,立刻就明白了孙家的意图。

    于是她将计就计说出了赵正南的名字。

    “……”黄秋月本来是想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把人赶走的,但没想到这老太太不按常理出牌,非让人把话说明白了才罢休。

    就赵正南那个二流子,他哪来的狗胆想要娶她闺女?真是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如今问题被摆到了明面上,她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陈婶,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吧!就算全屯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让兰溪嫁给赵正南那个瘸子的。”

    之前她以为那狗崽子是对兰霞感兴趣才会三番两次跑来送吃的,原来那时候他就惦记上兰溪了。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陈婆子很意外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虽然赵家很穷,但以赵正南的长相放在一堆歪瓜裂枣里还是很招小姑娘喜欢的,之前不处对象是因为没那心思不代表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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