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绝非善茬,狐母丧子是会拿人殉葬的。

    相善拉住霓罗,“我们走。”

    没等动身,秋月宫内狂风大作,树上红枫纷乱成漏斗。

    痛失爱子的狐母露出赤红胜霞的九尾,丰满的狐毛犹如参天火舌那般在空中飘摆。

    司黛化身为龙,驼起周零序,奔着尾巴的缝隙之处想要逃走。

    结果被狐母轻轻一甩便惨落在地。

    “不自量力,我今日就要用你们的命,给我儿子陪葬。”

    晴娘人身狐尾,声音尖锐如蜂,怨气冲天。

    狐母神通妖界周知,相善知晓不能硬碰硬,护住霓罗说:“狐母,落霞山宝贝众多,难道就没有起死回生之物?”

    “这个不用你管,拿命来。”

    晴娘发起攻击,彼时宫中妖奴也来助阵。

    一时之间,秋月宫打的不可开交,风云变色。

    九尾赤狐在修炼多年,发起怒来完全势不可挡,情急之下,相善唤出雷电。

    看到电光乍现的晴娘明显害怕,相善毫不留情地斩断她一条尾巴。

    痛彻心扉的悲鸣回荡在落霞山,晴娘泪眼狰狞。

    她也知道相善不好惹,反将狐爪转向霓罗,直击心脏。

    万分情急之下,相善伸臂挡在她面前,“唔”一声痛哼,晴娘的手径直穿过心脏。

    只可惜里面空无一物。

    “相善”霓罗惊恐瞠目,瞳仁震荡。

    天空“咔嚓”一声闪电直击晴娘后背,她厉声尖叫,一股骚臭的焦味飘散开来。

    霓罗趁机盘坐在地,念咒施法,金色辉煌的‘卐’印压住晴娘,搀起相善就往外跑。

    妖奴穷追不舍,相善心口血洞未愈,根本跑不快,于是将五行扇递给她。

    “去瀑布那里。”又附耳告知咒语。

    说完,他变成一只身染鲜血的大白猫,跌跌撞撞往前奔跑。

    霓罗弯腰一把搂起他,直奔瀑布。

    跑到瀑布前,霓罗对着五行扇念出咒语,一只小船凭空而现,漂浮水上。

    不容迟疑,霓罗飞身跳上去,顺着水浪激流,眨眼间就飘出落霞山。

    *

    轻舟顺利脱险,霓罗与猫来到一处幽静的小河,晚霞拂照船头,相善蜷着身子在船上阖眼睡觉。

    两岸芳草鲜美,绿植繁茂,她双手拿着竹蒿,巧劲一撑,浮萍退散。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白猫睁开一只眼看她,“这时候担心本座了?”

    还能说这话就证明没有大碍,霓罗笑了笑,万丈光芒将这浅浅一笑,照得温柔似水。

    相善看了心里发甜,两三下跳到她脚边,猫肚子压在脚面上。

    “念你还知道关心本座,就...既往不咎吧。”

    脚尖微微往上勾了勾,鼓弄猫腹,弄得相善身子一耸一耸的。

    “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

    “你既没有心,为何还会在月圆之夜心疼?”

    白猫肥软的身板一翻,脑袋枕在她脚上,懒洋洋地说:“因为本座曾经有过一颗心,一颗七窍玲珑心。”

    “可你不是妖吗?”

    相善抬头看她,黄瞳含着淡淡哀伤,答非所问地感叹:“是啊,妖是不该有心的,也不该有眼泪。”

    水路行至二里,河水不见半点绿萍。

    霓罗将竹蒿抽出来,用另一端撑下去,缓缓拐进极为狭窄的小河流。

    半日就已痊愈的相善变成人形,悠哉躺在船内,长腿曲在船头,舒服地晒太阳。

    “对了,你怎么知道倾芳就是狐母?”

    “我跟她交过手,一个人相貌会变,但眼神是不会变的,她的眼睛跟壁画上的狐狸眼神一模一样,野心十足。”

    这敏锐的洞察力,若不是心无杂念的人是根本不会发现的。

    “但你迟迟不说,是因为我说狐母死了?”

    “嗯,我不知道妖死了还能换皮活下去。”

    “她并非换皮,而是肉身死后,灵魂附身在其他妖身上。”

    “妖都可以这样?”

    相善摇扇否认,“大多数妖都不能,唯独九尾狐和夺命猫例外,他们都有九条命,死后可以寻找其他宿主存活。”

    “所以游镜不会死?”

    “按理说是这样,不过活也不容易,他必须要受足一百年香火才能灵魂重塑,这也是狐族造福一方妖民的最主要原因,算是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继续往前,眼前视线豁然开朗,一条宽有百丈的大河水流急湍,小船不撑就被风浪推入河中央。

    小舟颠簸,相善瞬间察觉异常,伸手去拉霓罗却为时已晚。

    河浪吞噬木船,两人齐齐落水。

    看似平静的河水下方竟然深不见底。

    明明会水的霓罗却感觉自己怎么游都无济于事,像是有人拽着似的往下沉。

    相善游过去,双手捧起女子双颊,吻住快要断息的霓罗,渡一口妖气给她,让其能在水里自由来去。

    身体犹如大石往下坠,霓罗心慌蹙眉,相善紧紧搂着她。

    “不怕,有我在。”

    河底藏着一处精美夺目的宫殿,蓝靛色珠花璀璨发亮,河蚌忽闪忽闪,珍珠做明灯,无处不在。

    鱼兵虾将手持兵器并列两旁,像是知道他们要来。

    “祖母,就是他们欺负的我。”小蚌精凶巴巴地指着他们。

    相善定睛一看,小蚌精拉着一位面若明月,身穿荷袖七彩衣的女人,不由转扇轻笑:“本座只当是谁呢,原来是蚌祖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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