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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套好手机壳,商行箴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两遭。

    他常出差,衣帽间角落备着两只装有必需品的行李箱,大的那只用于长途,他摊开小的,往里面丢了几件衣服。

    配饰也随便带几个,商行箴拉开中岛首饰台的抽屉,却在碰到那条被时聆卷成蜗牛壳的浴袍绑带停下了动作。

    那时他心里执意认定这是时聆送给他的礼物,所以没破坏它的形状。

    可为什么后来时聆抱着真心送给他的感应器,他却让它失灵了。

    商行箴将抽屉推了回去。

    抄起桌上的手机,他拐出走廊朝隔壁的房间走,到紧闭的门前屈指叩响:“睡了吗?”

    门内没有应答,商行箴说:“我把你书包拎过来了,你要不要?”

    门把旋动,时聆开了门,却站在当间没让他进去,只朝他伸出手。

    商行箴压颈看了看,孟管家真会说屁话,时聆的眼眶哪有飞红。

    他将书包藏于身后,先递出两部手机:“你的手机进水坏了,电话卡没事,先用我的。”

    手机存着多少珍贵的东西,尽管在静坐时时聆已经低落地消化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手机置入掌中的那一刻他还是暗自崩溃了一把。

    他没办法将责任全怪到商行箴头上,是他自己说谎在先,所有后果都是他该承担的,他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不幸感到疲惫而已,这次之后不知道又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调理好。

    时聆按了按那枚挂在备用机上的挂饰,不吭一声返身回了屋,动手将挂饰拆下来随手丢进桌底的废纸篓。

    商行箴目睹全程,只能硬生生将那口气吞下:“孟叔给你换过床被没有?”

    “换过了。”时聆搁下手机,“给我书包。”

    商行箴置若罔闻:“是害怕我多点,还是讨厌我多点?”

    时聆深知寄人篱下不该说那样的话,他以前承受过的苦多了去了,商行箴今天的做法真算不上什么,可对方越这样好声好气地哄,他越无法克制朝对方撒气:“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以后呢。”商行箴问。

    时聆垂眼看着商行箴提书包的手,那只手还同时握着商行箴的手机,他送给对方的挂饰还没摘掉。

    他想问商行箴他能想什么以后,他的人生举步维艰,算不准哪一步又是兜头一棒,能过好当下已经很不错了。

    商行箴把书包放到桌上:“看看里面少没少东西。”

    时聆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站在桌前拽开了书包拉链。

    商行箴便恰好有了机会在不被敌视的状态下将时聆的背影笼罩在自己的视野中。

    他很喜欢从这个方位观察时聆,柔密的发尾下露出白净的后颈,平滑的睡衣面料藏不住双肩的形状,无论怎么看都很适合拥抱。

    “我今晚就出发飞上海了,这个时间赶去机场刚刚好,估计两三天才回来。”商行箴按住桌沿抑制了冲动,肉眼可见时聆翻书包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可惜看不出是暗喜还是惊诧,“你要觉得不够,我就在那边呆满一周。”

    最终还是没抑制住,商行箴用指头滑过时聆右边的肩胛骨侧方,比起今天被时聆欺骗,他好像更在意对方的过往了:“回来后,能把这道伤痕的故事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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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应该还有,把这周的休息日挪到周日!

    感谢:企鹅煎蛋的1袋鱼粮,渡千帆的2袋鱼粮,松落雨天的1袋鱼粮,randi要啵啵的1袋鱼粮,起名好难受呜呜呜的1袋鱼粮,青花鱼_ikr9wmj4emy的1袋鱼粮!!!

    感谢大家的收藏评论海星星!!!

    第36章 你暗恋他

    半小时后,楼下响起引擎启动的声音,时聆伏在桌前的身形顿住,撒开手里的书本跑上露台。

    庭院旁的车道被两束光拂亮,库里南从车库驶出,车辆噪音不大,没多久便藏匿于暗沉的夜色中。

    时聆撑着栏杆朝远处张望,直望不见浓稠墨色中的一抹光才关窗回到屋里。

    用备用机登上微信,大片留白的聊天列表中只有置顶的四人小群雷打不动缀着红点,那几个在群里发今晚文艺汇演的小视频,当中还艾特了他好几遍。

    时聆上翻到顶部提炼了几条有用信息,夏揽今天下午的跳远比赛拿第二了,本来有些沮丧,但上台领奖发现以前追过陈敢心的男生站在第三的位置,他又平衡了。

    众多小视频的其中一个是陈敢心跳女团舞,台下的男女都在沸腾,镜头晃得厉害,画外音里夏揽求助体委,说好哥们你手稳帮我录一下,我他妈被老婆辣得不行了。

    张觉比较淡定,艾特时聆说好哥们你怎么不冒泡呢,明天上午你一定会拿着水和毛巾在三千米赛道终点等我的对吧。

    时聆心情寡淡,惜字如金道:会的。

    怕把糟糕的情绪波及给好友,时聆在后面附了个表情包,然后摁熄了屏幕。

    他练了会儿琴,大约是受今晚这出闹剧影响,无论是负责音准的左手或是运弓的右手都有点抬不起力气,他坚持将整首练习曲拉下来却发现漏洞百出。

    这种状态练了也是白费,时聆颓然地放下琴,钻进衣帽间在沙发凳上一屁股坐下。

    面前竖着块穿衣镜,时聆心不在焉地盯着里面的自己,不知怎的,竟神游到商行箴在他旧伤上拨拉的那一下,跟在泳池掌控他时相比是截然相反的力道,更类似于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

    时聆脱掉上衣背过身去,拧着脖子对镜细看自己多年前留下的伤疤,那里留着很浅的针线印儿,歪七扭八的,可以看得出当时给他缝线的医生针法不怎么行。

    他把衣服穿回去,抓过那瓶阿拉伯玫瑰朝新换的床被上喷了一发,留着外间学习室的灯,爬上床卧进被窝里。

    半夜时聆被怪梦惊醒过一次,还是那种一脚踏空的梦,不过这次梦境的地点转移到了泳池,他无限坠落,脚尖一直够不到池底。

    梦醒后时聆异常干渴,他下床到外间接了杯水喝,倦意未断,他立在桌旁发呆片刻,走去墙边关掉了学习室的灯,在满屋黢黑中重新偎进被窝。

    后半夜无梦,时聆昏昏沉沉地睡到天亮,闹钟响起时他惯例闭眼摸索着摁掉,今天却怎么也使不出劲儿,像是着了梦魇般无法动弹。

    幸而意识回笼,时聆睁开眼,仰躺在床上瞪了天花板的异型灯半分多钟,实在被闹铃扰得鼓膜生疼,费劲支起身子将闹钟关停了。

    手脚冰冷,眼皮沉重,时聆再探一下脑门的温度,他对身体给出的这种反馈太熟悉了,不至于连自己发烧都感知不出来。

    久未等到他下楼吃早餐的孟管家上来轻敲他的房门,时聆懒得下床,冲着外间喊:“今天也没课,我晚点儿回学校!”

    翻了个身,时聆夹着被子,摸出两只枕头夹缝间的手机。

    商行箴的备用机他用得不习惯,一堆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的商务软件,新安装的感应器挨屁屁混在当中让人极其不顺眼。

    时聆将那个软件卸掉了,又打开相册随手翻了翻,项目考察、数据资料、文件截图,都是些乏善可陈的工作照片,他正想吐槽一句没意思,一张单人图突然叫停了他准备退出的动作。

    黑洞洞的枪口直怼镜头,枪支架在水泥地面,枪杆上安有瞄准镜,虽然未露出全貌,但不难看出这是柄狙击枪。

    枪支后方露着半张脸,卧在地上扶抢的这人剃寸头、穿部队作训服,露出的那只左眼目光凌厉,仿佛和枪口互为映衬,而斑驳的太阳光点犹如刚开枪刹那带起的火药星子。

    照片左上方有保存日期,这是十二年前的商行箴,脸庞青涩未褪,但眼中独有的震慑力和现在几乎无差。

    时聆突然就难受起来,但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也许因为他自以为有多拿捏商行箴,但其实对方有太多是他所不了解;也许因为商行箴举枪的狠戾姿态,让他错觉自己将会是被对方无情瞄准的那一个;也许是昨晚商行箴出门,他还没来得及道句再见。

    也许只是因为病了。

    时聆打开微信戳进去商行箴的头像,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拿公司商标当头像的,比老古董们的山水花鸟都无趣。

    朋友圈更无趣,上次发了个金融快讯,十几分钟前发了个房地产市场新行情。

    他们的聊天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他让商行箴来接,没有pleading face emoji,没有商行箴说的“藏起来,等我”。

    本就干涩的双眼被屏幕亮光直射多时更觉刺痛,时聆把手机扔在一旁,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温吞地爬起来洗漱更衣。

    那件班服经过一宿已经烘干,许是颜色明艳,裹在身上衬不出脸色苍白,时聆佯装无恙回了学校,一路无言的周十五问今晚要几点来接,时聆想了想,接力赛估计四点就能结束,他道:“四点十五吧。”

    操场上依旧人潮如织,时聆从广播得知三千米选手正在检录,他不急着过去,先跑校医室一趟开了颗退烧药。

    买了瓶运动饮料慢悠悠地晃到赛道终点,夏揽和陈敢心已经守在那里了,时聆说:“揽子你给张觉带毛巾没,我懒得上他宿舍拿了。”

    夏揽昨儿下午跑了一千,晚上被女朋友的热舞辣得手抖,今天已然恢复精气神:“哎男人甭那么矫情,揣包纸巾绰绰有余了。”

    陈敢心托着脸:“说不定有女孩儿给他带了。”

    夏揽说:“也可能是男孩儿。”

    陈敢心笑了起来,昨晚的眼妆卸得不够彻底,眼尾还沾了点亮闪闪的。

    夏揽挎上时聆的脖子:“别管女孩儿男孩儿,张觉最信任的还是时聆儿……我操。”

    他用手掌托了托时聆的下巴,又往上摸了把时聆的脑门:“你脸咋那么烫?发烧了?”

    “啊?”陈敢心凑过来,“没事吧?测过温度了吗?我去给你买个药去!”

    “我刚吃过,没事。”时聆瞧见赛道上经过挥手的张觉,“别分心,跑你的!”

    最后一个字喊劈叉了,他捂嘴咳了起来,夏揽抚着他的后背:“要不下午接力赛找人替你吧,你别跑了,早点回家休息。”

    “说了没事,我最后一棒,跑完就撤了。”时聆趴在栏杆上,“闭幕式我不参加了,揽子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

    结果时聆连张觉跑完上台领奖都没撑下来,在终点递了饮料拥抱过就回班趴倒在桌面睡过去了,再醒过来茫然得不知今夕何夕,还是张觉将他的饭盒推过来才发觉已经中午。

    “唉,长跑三千压了你们班一头还串过来玩儿,你们班的人要恨死我了。”张觉将勺子插到米饭上,“快吃,别愁下午的接力赛了,我冒充你们班的替你跑,昂。”

    “疯了?拿个第一然后被你们班的集体背刺?你这班长干脆别当了。”时聆虽体质虚弱但牙尖嘴利,炮击完人又放软了语气,实则是保存体力迎接下午的比赛,“真没什么大事,跑个步而已,难道以后我艺考病了就甩琴不考了吗?小张听话,昂。”

    张觉劝人无法,改为背后攻击人:“你那叔叔怎么给人当家长的,孩子病了还放人回学校,真没爱心。”

    时聆心道,就是商行箴害他生病,还指望那人有爱心。

    他说:“不是你昨晚在群里吆喝我在终点等你?”

    张觉一向是最不擅长拌嘴那个,顿时蔫儿了:“这我……”

    时聆笑道:“行了,赶紧吃完帮我洗饭盒,下午我要反虐你们班。”

    嘴上说得轻巧,下午跑完最后一棒时聆感觉自己就不太行了,踩在地面每一步都是虚的,一上车就瘫在后座闭上眼,周十五吓了一跳:“怎么了你?”

    时聆简化道:“跑步。”

    周十五松了口气:“跑多远啊?”

    时聆将手背搭在额头上:“一百米。”

    “就一百米累成这样儿呢?”周十五自卖自夸道,“哎我当年在部队,每天早上十公里不带喘的——你跑第几了?”

    “一。”时聆把周十五类比清晨的闹钟,烦得不行,“你别说话了,安生开车。”

    周十五嘟囔道:“妈的,好想念商先生啊。”

    时聆没忍住:“就知道你暗恋他。”

    周十五又差点原地起跳:“你他妈别乱说!是因为他在的时候你更讨人喜欢!”

    鬼使神差地,时聆扯回点神思:“讨谁喜欢?”

    周十五忙着盯路况呢:“我哪知道你想讨谁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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