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魄发得毫无征兆,且直接跳过了又疼又麻的阶段,恶化成疼痛非常,他终于理解将魂魄生生从天灵盖上抽出放入忘川中浣洗是何种疼痛。

    “啊啊啊啊啊!”司星元龇牙瞠目,浑身筋脉凸出起来,肌肉拧成一条一条,痛得满床打滚,嘴角的血鲜红,模样狰狞可怖。

    “星儿!星儿!”

    几个人上来都按不住他,他嘴里狂叫着,整个人拧成各种不可思议的形状,骨骼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快要碎了一般。

    易夕君抬手击了一下他的后颈,他被敲得昏过去,这才消停下来。

    安庆王红着眼眶坐在床边叹气,一时间像是突然老了十岁,易夕君也面色憔悴,吩咐人在府中找那本彼岸志。

    易夕君喂他服了药,想等他醒来再问彼岸志的下落。

    然而侍女却来禀告,郡王不见了。

    王府找翻天的小郡王此刻正站在姜慎门口,望着紧闭的房门,可怜巴巴的道:“慎之哥哥,你怎么样了?你见见我好不好,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对不起”他身体虚弱,说的话多了,扶着柱子咳嗽不已。

    “慎之哥哥,”司星元捂着胸口,吞下嘴里的苦涩,一字一顿,字字泣血,将所有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全然托出,除了他的身世,他不敢对姜慎撒谎了,可是这是违背皇命的杀头大罪,太危险了,他不想害了他。

    趴在门上苦苦哀求,“姜慎,我全部告诉你了,以后再也不说谎了,你原谅我吧慎之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不,爱你,我爱你在同台上以一敌百的模样,爱你穿着护卫服的模样,爱你意乱情迷的模样,爱你眼睛带笑的模样,慎之哥哥,你都忘了吗?我知道你没忘,我还要给你摘天上的星星呢,慎之哥哥,你开开门,我的病又发作了,你救救我,可疼了”

    然后泪水流了下来,咸咸的,他赶紧抹干净,不能哭,姜慎不喜欢他哭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紧紧的闭着眼皮,许是眼皮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很疼,他还是死死的咬牙闭着。

    门开了,出来的却是姜行,交给司星元一个信封,开口劝道“郡王,您还是先回去吧,等兄长气消了”

    司星元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沾血的信纸,还有一节断开的红线。

    信纸写道:红线已断,再无羁绊。此绝。

    司星元手指颤抖,快要拿不稳细细红线,不知道姜慎是用什么方法弄断了它,断口上也沾着血,他胸口堵得厉害,拼命喘也喘不上来气,眼皮重得张不开,眼泪全落下来了,他手忙脚乱的去抹,却越抹越多,抹了一手血

    “郡王!”在姜行的惊呼声中。

    司星元摔倒下去。

    嘴里鼻子眼睛耳朵都冒出血来

    安庆王的独子,当今圣上的亲侄子,万物阁阁主易夕君的弟子——危害京都的混世小郡王中毒了,昏迷不醒。

    三方有权有势的势力万两悬赏传说中的奇毒——浣魄的线索。

    每天王府门前都排着长队,却没有一条有用的。

    直到珍馐楼的小二送来一本破破烂烂满是油垢的书——彼岸志。

    易夕君带领众弟子,皇帝派了一支军队共同去寻找浣魄。

    好在人多力量大,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寻得浣魄,只是却未开花。

    易夕君略一推算,司星元刚好快满二十,二十年前,荣安公主采过一次,说明正好是这段日子开花,一群人驻守岛上,终于在半个月后等来花开一日。

    易夕君采了花瓣,不眠不休,十万加急的送到京都,给小郡王服下。

    却不见小郡王醒来。

    难道是哪里出错了?花瓣找错了?中的不是浣魄?药效过了?

    御医们急得团团转,这些天找来的江湖神医加上御医都住了一大院子了。

    皇帝愧疚难当,送来的药材补品也够堆两大院子了。

    而任凭屋外怎么吵,也影响不到屋里的人。

    姜慎坐在床边,握着司星元的手,一动不动,形同枯槁,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人。

    司星元皮肤本就白,现在更是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安安静静的躺着,姜慎隔一段时间就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

    “你说要给我摘天上的星星,怎么还没有摘来呢?你再撒谎我就不会再原谅你了”姜慎声音嘶哑的对他说:“你醒来,只要你好起来,我就原谅你了。”

    他把脸颊放在司星元手心中蹭蹭,语气轻柔:“今天你就二十岁了,该加冠了,就成年了。”

    “你知道吗,其实,知道那夜的人是你时,比起生气,我甚至觉得有些同兴。每一次,你同我我都会想到第一次不是与你,始终愧对于你,可是知道是你,我很庆幸,不是别人,而是你,从始至终,我只有一个你。你同兴吗?”

    “你还记得我把你丢在客栈那天,我以为你肯定恨死我了,结果你像条小狗一样寻来,你让我不要丢下你,那时候我的心就乱了。”

    “你还记得吴管家给你的新扫把吗?呵”姜慎想起什么似的笑出了声,“你拖着扫把的模样像只小母鸡,当时我应该就被你可爱的样子迷住了。”

    “后来,你遇到柳雷,你和他拉拉扯扯还夜不归宿,我很生气,我去找吴小姐说话也是看着你回来了故意去找的,想要让你撞见,我那时想,要是你吃醋了,承认错误,我就原谅你,可是你死不承认,我在假山后面惩罚你,你哭得厉害。可还是嘴犟。我明明很生气,但是却不忍心。”

    “我让你不要随随便便哭,不是因为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只是因为,你哭起来的样子,让我总忍不住想要你。”

    “汤池后我已经准备好和父亲说这件事,想得了他的同意,去王府求亲,我想同你一生一世。”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花灯上写了什么吗?我告诉你,我写的是,愿此景长存,伊人如斯。”姜慎目眶泛红,“对不起,我弄断了我们的红线,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真正的月老庙求根更好的来。好不好?”

    “司星元,你怎么还不醒,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了,你醒来咱两就成亲好不好?如果如果你醒不来,那我就一直守着你,直到我老了,就来陪你。”,

    他哽咽道,把脸埋进司星元的手掌中,“司星元,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然后指尖动了一下。

    姜慎倏然抬头,对上司星元疲倦却带笑的眼睛。

    他艰难的抬起手拭了姜慎的眼角一下,声音嘶哑:“慎之哥哥,我可全听到了。”

    这是个什么小混蛋,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要揶揄他。

    姜慎猛的扑上去,却轻柔的含住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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