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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也送到了安伯侯府,沈玉案接到圣旨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去找苏韶棠。

    但,不等沈玉案出府,就被宫中来人叫走了。

    而苏韶棠觉得沈玉案会来找她,悄悄地回院落重新梳妆了番,她刻意穿了一袭赤红的广袖长裙,玛瑙红珠的步摇,衬着她明艳的脸颊越发夺目,她情不自禁地描了描细眉,对着铜镜左照右照,确认没有一点瑕疵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院落。

    只是苏韶棠看向往常侯府马车惯来停留的位置,她等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等到侯府来人。

    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落在苏韶棠的身上,她站得腿都酸了,络秋有点心疼:“姑娘,侯爷今日应该不会来,我们先回去吧。”

    苏韶棠抿了抿唇,瓮声询问:“有宫中和侯府的消息传来吗?”

    络秋茫然地“啊”了声,呐呐道:“奴婢一直和姑娘在一起,不知道啊。”

    苏韶棠噎住。

    是了,络秋一直和她在一起,她都不知道的事,络秋自然也不知道了。

    苏韶棠抬头看了眼天色,有点说不清的情绪,垂眸道:“再等一刻钟。”

    络秋和络春对视一眼,只好无奈地陪着姑娘在原地等待。

    一刻钟的时间过得很快,苏韶棠倏然轻呵了声,谁都不知道她是何意,络秋就见姑娘不需要她喊,径直转身就要回府。

    “哒哒——”

    车轱辘压着石板路的声音从远到近,络秋回头一看,眼睛骤亮,惊喜道:“姑娘,是侯府的马车!”

    苏韶棠心有所感地回头,沈玉案刚好掀开帘子准备下马车,三步做两步跨到苏韶棠跟前,他眉眼含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着急,语速飞快:“皇上宣我进宫议事,阿棠是不是等久了?”

    见到苏韶棠的刹那间,沈玉案就立刻反应过来,苏韶棠是在等他。

    如果苏韶棠在接到圣旨后,就一直在等他,岂不是等了整整一下午?

    苏韶棠下意识地反驳:“谁等你了!”

    沈玉案没和她争执,只是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其披在了苏韶棠的身上,低声:“现在才三月,风中都还透着凉意,你怎么只穿这点出来。”

    苏韶棠羞恼地扭过头,不想和这个人说话。

    是络秋在一旁道:“这是姑娘为了见侯爷特意穿的衣裳。”

    哪能被披风遮住?

    侯爷怎么一点都不解风情!

    沈玉案噤声。

    再去看女子装扮,顿时品出些许不同来,女子格外适合穿红衣,但前些日子京城闲言碎语颇多,女子懒得惹眼,哪怕出门也只穿些素净寡淡的衣裳,装扮有意低调。

    可今日,苏韶棠穿了袭红衫,配着玛瑙红珠步摇。

    甚至这个步摇很眼熟,似乎是他和女子逛街时,女子看中后,他替女子付的银钱。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送给苏韶棠的第一件礼物。

    有了这个意识后,沈玉案再去看苏韶棠,眼神稍有些飘忽,他耳根子有点发红,低声道:“是我疏忽,不曾注意到这些,阿棠不要生恼。”

    苏韶棠没好气,她刻意穿的苏锦红衫,在白日中,自然格外显眼,但是现在日色暗下来,再鲜艳的颜色都少了些许亮色,而且如今又被沈玉案的披风完全遮住,还能看见什么?

    她低声恼道:“我看你就是一点都不在意。”

    沈玉案有心辩解,但又不敢和她争执。

    苏韶棠气结,她人还站在这里不动,这句话摆明了是等他来哄,他一句话不说是什么意思!

    松箐捂脸,不敢再看眼前这幅场景,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侯爷居然这么木讷?

    苏韶棠语气格外生硬地说:“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松箐抵了侯爷一下,低声提醒:“赐婚圣旨都下来了,侯爷您是不是也该去拜访一下苏郎中夫妇?”

    沈玉案心领神会:“我送阿棠。”

    苏韶棠冲松箐轻哼了声,没有拒绝沈玉案的话,郎中府就在百步以外,沈玉案和苏韶棠并肩而行。

    回去途中,苏韶棠忍不住道:“日后再见我,不许没看清就往我身上披衣裳。”

    冷归冷,但沈玉案这么一遮,她不是白费半日打扮?!

    沈玉案认真点头:“我记住了。”

    苏韶棠见他态度良好,火气渐散,随后继续道:“如今日这般,你若猜到我会等你,就要派人送信来给我,省得我空等一番。”

    沈玉案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他不可能预料到苏韶棠每次的行为,最保险的就是,诸事行动前都和她说一声。

    就如同今日,其实沈玉案没有料到苏韶棠会来等他。

    沈玉案一一将苏韶棠的话记在心中,等和苏韶棠一同跨过郎中府的大门,他陡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现在是在空手上门拜见岳父岳母?

    第126章 番外十二

    沈玉案番外二(10)

    空手拜访郎中府,最终结果就是沈玉案面对郎中府一众人惊讶的视线,强行装作镇定,面不改色地仿若这一行只是平常。

    赐婚一事比前世提前了两年,沈玉案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后面他任职殿前太尉,要比前一年忙碌许多,不可能每日很多时间用来陪苏韶棠。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沈玉案觉得很多事情和前世已然不同,他和苏韶棠在婚前有很多时间去培养感情,不会再有前世那般相敬如宾的场面。

    春去秋来,日出黄昏交替进行,安伯侯府中的那颗槐树也要比沈玉案刚回来时要高大许多。

    沈玉案逐渐坐稳殿前太尉的位置,重权在握,得圣上信赖,几位皇子看向他的眼神也越加考量。

    直到某一日,苏韶棠的及笄礼也只剩下最后月余。

    等苏韶棠及笄后,她和沈玉案就可以准备大婚事宜,这其中的嫁妆聘礼,还有各种细节上的繁琐足够耗费半年时间,一旦过了三书六礼,郎中府和安伯侯府就真正地结为了亲家。

    皇城,金熙宫中。

    大皇子和元妃坐于高位,珺阳从外面跨进来,她一见这场景,不由得生出纳闷:“母妃,皇兄,你们忽然让我进宫做什么?”

    她也是今年及笄,比苏韶棠早了半年,及笄后,父皇就让她在宫外建府,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公主府,自己当家做主,根本不愿回宫。

    大皇子招她坐下,笑意依旧:“看你,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心都野了。”

    珺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大皇子和元妃对视一眼,珺阳见状,心中咯噔了一声。

    果然下一刻,元妃就开口道:“珺阳,你年龄也不小了,以前你道心仪安伯侯,母妃任由你胡闹,可你现在也已经及笄,是时候该考虑婚事了。”

    珺阳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情窦初开时,就遇见了沈玉案,年少惊艳,再往后,她眼中如何容得下旁人?

    元妃提起这个,珺阳第一个反应就是抗拒。

    她不情愿道:“母妃,你不疼我了!我才刚及笄,你就迫不及待把我嫁出去。”

    元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虽说今日提起这事,是大皇子的提议,但元妃也真心实意觉得珺阳应该相看亲事:“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现在相看人选,不知要费多少工夫,等事情定下后,礼节也要准备一年半载,哪里还拖得!”

    珺阳不爱听这话,别过脸,瓮声瓮气道:“我可不信,你们叫我来,就只为了这个。”

    话音甫落,元妃脸上立即浮现些许不自在,大皇子眼神稍闪,很快接过话头,他轻皱了下眉头:“珺阳。”

    珺阳听到这一声,端坐了起来。

    她比皇兄小了将近十岁,年幼时,皇兄疼她,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仿佛父皇一样,直到皇兄进了朝堂开始接触政事,逐渐人就变了。

    珺阳待皇兄是亲近,但也有点别扭。

    她知道,在皇兄心中,存着利用她的心思。

    大皇子沉声道:“你身处皇室,也该知道近几年来,朝中因储君一事争执不休。”

    珺阳抿紧了唇。

    大皇子见状,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他只有这一个胞妹,岂能不疼?

    但再疼爱,也会有个比较。

    他们一母同胞,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珺阳帮他,又何尝不是在帮自己?

    “储君之争,沈玉案的立场至关重要,他绝不能和郎中府联姻。”

    郎中府就相当于二皇子阵营。

    大皇子不会愿意看见这一幕,他不留情面道:“你前几年闹着追在沈玉案身后,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事,如果安伯侯府和郎中府真的联姻,你也将沦为京城笑柄。”

    珺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自从赐婚圣旨下来,平日中经常有人拿此事替她打抱不平,但其中存了几分看笑话的心思,各人自知。

    半晌,珺阳才堪堪说出一句:“父皇已经给她们赐婚了,金口玉言,岂是我们能改变的。”

    大皇子勾了下唇,摇头道:“你说得对,我们改变不了圣旨。”

    珺阳狐疑地看向他,大皇子眼神逐渐变冷,微笑道:“但如果当事人不在了,这场婚事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珺阳猛地抬头,皇兄神色不变,定定地看着她。

    珺阳转而看向母妃,母妃仿佛早就猜到了皇兄的打算,神色淡定非常,珺阳嘴唇抖了抖,呐呐道:“她是朝廷命官之女,又和表哥定了亲,一旦她遇害,案件必然转交到大理寺,宋翀未必查不出真相。”

    珺阳以为,她这句话后,皇兄会改变主意,谁知道,皇兄只是对她笑了笑:“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将她叫出来即可……”

    苏氏那女子惯是谨慎,寻常宴会,她根本不参加。

    偏生如今她身份不同,旁人纵使心有不悦,也奈何不了她。

    珺阳沉默了好久,最终低声道:“我知道了。”

    金熙宫的密谋,无人知晓,珺阳怀揣着心事,离开了皇宫。

    就在珺阳考虑该用什么借口把苏韶棠叫出来时,有一道消息传遍了京城,圣上欲举办秋狩,到时百官皆会参与,此行可带家眷。

    珺阳愣住,半晌才呢喃:“看来,她命中注定如此。”

    果然,秋狩消息一出,大皇子就立刻传信给她,让她不必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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