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她,齐壬符对她一点点细微的变化皆了如指掌。

    他用更轻的力劲拥着她,轻轻椅的幅度有着亘古不变的旋律,可以化去任何苦痛。

    “那些也都过去了不是吗?你已经为了过去种种懊悔痛苦了那么久,还需要多我一个来埋怨吗?”

    他是希望她能快乐的,又怎么忍心苛责她?

    花雁行慌乱的眼对上他,立刻跌进一片的柔情。

    她清楚知晓那双澄澈的眼里只有谅解,对于她的过去,他同样不追究。

    “我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说……”就算他现在不在乎,那以后呢?

    若等到他开始在乎之后事情被血淋淋地挖了出来,那样会有什么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她不希望那样!

    “我等你说,不管要多久。”他的话像一句有力的保证。

    可她还是退缩。

    “不会……你不会相信我的……没人会相信我……”

    因为尝过百口莫辩的情况,花雁行对于将秘密说出来可说是完全没信心,她害怕不被信任的感觉,害怕就算说什么也会被一口咬定说谎的滋味。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孟少陵才会吃定她不会说出口。

    犹疑惊恐的眼神,加上喃喃自语的话,她像个彷徨无助的孩子。

    心像是被某个重物狠狠重击一般,齐壬符看得好心疼。

    是什么原因让她总是说不出口,把话都藏在心中,谁能让她如此惧怕“说”这件事?有些人是骗人都来不及,说谎被拆穿也嘴硬,她却连说都不敢说。

    她对人是如此的不信任啊!

    “只要是你说的我全都相信!饶是这世上再没有人相信你我也相信!”就算她骗他,他也相信!

    失焦的眼重新对上他,如迷雾般的眸色逐渐映出四周的景象。

    他说……相信她?

    “真的吗?”她傻傻地问,眸心有股强压下的期待。

    “你知道我从不骗你。”察觉了那抹希冀,他不自觉松了口气。

    徐徐注入光彩的眼开始波光闪动,神采回到她的眼中。

    是啊,他说话或许有些天真,却从不打诳,不说自己办不到的事,更没听过他说出任何谎话。

    “对,你从不骗我。”良久,她轻轻颔首,人也冷静了下来,不再如一开始失控。

    眼见她平静如昔,齐壬符终于笑了出来。

    虽然想看的是她的笑颜,但比起哭丧惊惧的话,冷淡如昔也好。

    “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对,但我真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花雁行一愣。

    “你喜欢我没有表情?”

    “当然不是!最喜欢最想看见的当然是你笑,可是我更怕你哭呀!”齐壬符连忙叫嚷,“像你方才眼泪直落,我又不是多会说好听话的人,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他甚至是看见她用指拭泪时才想到要拿出帕子帮她。

    “不用好听话……”任由他既是呵疼又宠溺的手劲在自己脸上徘徊,她轻喃,“有你在就够了。”

    或许一辈子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或许在某些人的心里她永远是个骗子,但只要他相信她,什么都够了。

    她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他。

    “先擦干净,现下虽不是夏季亦不该如此浪费身体里的水分……”手上的动作猛一顿,原本还念着她的齐壬符突然没了声音。

    帕子遮住了花雁行的视线,她退开了些,探出头——

    他惊讶同时混合着惊喜的神情出现在她面前。

    “你的、你的意思是、是要要要要要……”也不知怎么着,同一个字他结巴了好一阵还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花雁行猜出了他的意思,双颊染上一片绯红。

    “我没有要嫁给你做妾!”她娇嗔。

    “妾?”齐壬符掐起下颌,盯着她苦思许久,“当然不是妾,以你的聪明才智、善解人意应该是妻才对。”

    他没忘记那名面相师说过的话。

    他命带贞懿贤淑的妻子和花容月貌的妾。

    齐壬符还是有些苦恼,若依美貌来看,要再找到一个能令他如此确定不做第二人选的女人,他实在不认为有可能,若论才识智慧,更别提普天之下能与她匹敌的少之又少了。

    那么她到底该当妻,还是妾?

    “可是当妻的话,我去哪儿再找个这么漂亮的妾?”齐壬符喃喃自语的念着,很是苦恼。

    花雁行觑着他苦思的神情,脸色没有比较开怀,反而暗了下来。

    “我不会嫁给你,无论是当妻,还是妾。”她的话,很冷。

    “嗯……什么?等等……再让我仔细盘算一下……”齐壬符没听清楚她的话,一个劲地以为她会嫁给自己。

    “齐壬符,你最好仔细听着。”见他的心思还没拉回,花雁行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清楚,也咬出怒意。

    从没听过她唤自己的名,如今听到了,他会做何反应不难猜测——张嘴,瞠目,结舌,呆愣。

    花雁行勾起一抹满意的讽笑,更是逐字说得清楚——

    “我、不、嫁、给、你。”

    话落,利落地转身回到西厢。

    天空好蓝,云像丝绢一样缠绕着蓝天。

    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着,四周静谧无声。

    “花雁——”

    好久好久以后才“清醒”的齐壬符忍不住大喊,并追了上去。

    但早已关门的花雁行岂可能轻易地打开呢?

    这一厢是拍着门板哀求大吼的声音,另一厢是相应不理的寂静,情景好似回到以前齐壬符刚上镜花楼找她,却被拒绝在外的时候。

    接连月余的愁闷瞬间消逝,好似静止的空间活络了起来。

    那一日,西厢又恢复了生气。

    “或者该说……是太吵了。”

    距离西厢不远是一幢精致典雅的小阁,此时小阁上的楼台开了扇窗,小阁的主人绿映就倚在窗边,听着西厢传来的阵阵叫声,嘴里忍不住念了几句。

    媚眼流转,同样被通知来看戏的月季瞅着绿映眼角的笑痕,故意拆她的台,“老实说小姐不也很开心嘛!”

    至少现在看来只要十一王爷多加把劲,要娶紫阳绝对不是问题。

    “开心?”绿映合起窗扉,却故意留了个小缝隙,留意着西厢的动静,“这一对实在把我给折腾的!若不是七当家交代下来非得见着紫阳出嫁,我何须劳心这门苦差事。”

    点妆宴的传说之一——凡是站了点妆宴的姑娘必定能在当年嫁掉。

    为了维持这莫名传开的传说,身为艳城七当家——更是镜花楼的当家——的水铜镜自是特别关心了,就因如此,作为镜花楼的主事者,绿映自然得多担待些。

    其实看着花雁行一脸违心地陪着孟少陵,她当然暗叫奇怪,不过要选谁的权利是落在花雁行身上,她不方便说什么。如今看到那对始终玩着你追我跑游戏的对头终于快开花结果了,她绝对乐见其成。

    至少在她眼里,齐壬符是比孟少陵好的选择。

    “只不过……”绿映眸心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

    “只不过?”月季问,一方面是顺着她,一方面也是想知道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你说紫阳肯不肯嫁给一个早知道会娶两个老婆,享齐人之福的丈夫?”绿映突然有此一问。

    正喝着茶的月季差点把入了口的茶水吐出。

    “甭说紫阳了,若是我也不嫁。”心高气傲的月季也知道要找个忠贞于感情的男人有多难,她也看多了,不过她倒也不放弃,更不认为总是被人捧在手中的紫阳会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她早跟紫阳说过这件事,由紫阳反抗的模样来看,十一王爷这条娶妻之路可仍是崎岖蜿蜒,难走得很。

    “喔,我想起来了,王爷命享齐人之福嘛……”月季这才想起有关齐壬符的小道消息。

    实在怨不得她没在第一时间想起,而是这十一王爷从未买过她的时间,眼光永远只在紫阳身上打转,要记得也难呀!

    “出去!”西厢传来怒骂声。

    绿映和月季交换了一记眼神。

    “看来也不是不可能了。”绿映松了眉头,感觉这桩事情已解决了大半。

    “小姐说得是。”月季泛起甜笑附和。

    毕竟,能令她们终年不改冷淡神情的紫阳怒吼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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