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边观察周围,一边低声闲聊。

    “说实话,上次那个魔就是在酆都出现的,都已经来过一次了,你们觉得他们这次还会选这里吗?”

    “为什么不会?又没人规定魔道不能故地重游。”

    “故地重游用在这里好像不太对……”

    “阮兄,你说呢?”

    “呃……什么?”阮成殊如梦初醒,表情有点懵。

    “走神了啊,阮兄。”江榭拍拍他的肩膀,“在想什么呢,跟我们说说。”

    阮成殊抬起视线,发现除了江榭,还有宗元和萧长平,三个人都在盯着他看。

    “没什么……”阮成殊摇摇头,一向漂亮高傲的面容透出几分难言的落寞。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

    这个状态……说没心事是不可能的。

    但上浮空船之前他还好好的,怎么落地没多久就变得魂不守舍了?

    宗元绞尽脑汁,突然一锤掌心:“是不是你爹对你说了什么?”

    江榭和萧长平闻言,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

    在下船之前,阮家家主的确将阮成殊叫过去说了点话。

    因为他们是父子,江榭三人也就没有在意。现在看来,能在这段时间内对阮成殊产生影响的,也就只有他爹了。

    阮成殊:“他的确……跟我说了些事。”

    “他说什么了?”三人的目光锁定他。

    阮成殊无奈道:“他说……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未婚妻。”

    “未婚妻?!”

    三人瞬间震惊了。

    “什么来路?”

    “长得如何?”

    “你认识吗?”

    三人异口同声,阮成殊柳眉紧锁,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

    “我不认识,父亲说对方是个和我门当户对的女子……”

    门当户对。

    三人听到这个词,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最明白“门当户对”是什么意思。

    他们已经得到了家族的资源和支持,相应的,也得在某些方面做出退让和妥协。

    “别太担心,你娘那么宠你,肯定会帮你把好关的。”宗元安慰道,“就算不是绝世大美人,肯定也不会比白渺差。”

    阮成殊:“……”

    江榭和萧长平已经把无语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有他这么安慰人的吗?

    “呃……”宗元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换了个说法,“我没有说白渺不好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娘眼光那么高,她看中的人肯定比白渺还好……”

    萧长平:“宗元,闭嘴吧。”

    宗元:“好。”

    江榭斜乜宗元一眼,出来打圆场:“其实宗元说得也没错,你爹娘那么宠你,你要是把白渺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未必不能接受。”

    阮成殊低声道:“光是他们接受可没用啊……”

    三人见他如此低落,知道他这是还没放下,纵然有心安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就在他们沉默不语的时候,前方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笑声。

    “真巧啊。”

    四人齐齐循声望去。

    灿灿日光下,一名相貌俊朗的青年正站在他们面前,手执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江榭微一蹙眉:“你是……”

    “在下谢听秋,我们之前见过的。”谢听秋摇了摇折扇,不紧不慢道,“就在这里,为了那颗化灵珠。”

    此话一出,一行人顿时有了印象。

    原来是那个将化灵珠随手赠给歌姬的奇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阮成殊警惕道。

    他们总共就来过两次酆都,居然两次都碰上他,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我在这里有房产啊。”谢听秋一脸奇怪,“我还想问你们呢,这次又来酆都做什么?”

    萧长平淡定道:“来找乐子。”

    江榭:“……”

    宗元:“……”

    阮成殊:“……”

    “那你们还真是来对时候了。”谢听秋一合折扇,饶有兴致地说,“最近不少花楼都在竞选花魁,吸引了很多外地人过来,我也是为了这才回来的……”

    吸引了很多外地人?

    阮成殊四人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江榭开口问道。

    “当然。”谢听秋笑得很灿烂,“对了,上次那几位姑娘来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阮成殊黑着脸:“没有。”

    谢听秋闻言,遗憾地摇了摇折扇:“那真是可惜了。”

    “出来找乐子当然不能带上她们。”宗元熟练地岔开话题,“谢兄,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是先去看花魁吧?”

    “也是。”

    谢听秋了然一笑,侧身让出道路。

    “那就跟我来吧。”

    傅城,客栈内。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白渺察觉到沈危雪的状态不太对,不由握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

    “是不是又反噬了?”她担忧地问。

    沈危雪没有答是,也没有答不是。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眸幽深而美丽,有种勾魂摄魄的流光。

    白渺想起那晚在竹楼,她偷看他的睡颜,结果突然惊醒了他。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白渺有些担心。

    “要不要我去叫医仙前辈过来?”她小心地询问着。

    沈危雪摇了摇头。

    “……陪着我。”

    他声音很轻,比耳语还要轻。

    白渺几乎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到微不可察的克制与挣扎。

    白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

    沈危雪微微侧脸,依赖般地贴上她的手心。

    黑暗中,他的肌肤冰凉。

    太凉了,仿佛怎么都捂不热。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很难受么?”白渺悄声问。

    沈危雪没有回答。他闭阖双眼,指尖不自觉地触碰她的手臂,像是在汲取她的体温。

    白渺隐约明白了什么。

    反噬令他痛苦,这种时候,他会比平时更加需要她。

    她想了想,抬手轻推了推沈危雪。

    “你往里面去一点。”

    沈危雪睁开眼,浅眸略微茫然,似乎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白渺又推了他一下,不重,纤细柔嫩的手指刚好落在他的锁骨上。

    沈危雪喉结微动,往内侧躺进去一点,床榻顿时空出一半。

    白渺轻手轻脚地在他身边躺下。

    沈危雪闭上眼睛。

    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她的心跳……一切近得触手可及。

    这让他备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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