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丘白惊讶的挑了挑眉毛,“好久不见。”

    怀里的团团眨着大眼睛,看了孟良辰一眼,“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

    “爸爸的一个朋友。”骆丘白淡淡的开口,笑着捏了儿子的脸蛋一下,抬起头坦然打招呼。

    孟良辰仍然像以前那样英俊,只不过苍老了一点,下巴上还长出了一点小胡子,他看了看骆丘白怀里的小家伙,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丘白,这么久没见,有空喝一杯吗?”

    骆丘白给祁沣打了声招呼,跟孟良辰去了星辉楼下的西斯咖啡厅。

    小家伙一脸好奇的看着孟良辰,拿他跟沣沣比较,心里小声嘀咕,这个叔叔不如沣沣长得帅,看爸爸的目光也不如沣沣热,一看就配不上爸爸。

    那么多年了,这里仍然没有变样子,可是两个人却都回不到过去了。跟孟良辰的略带沧桑相比,骆丘白反而更加年轻了,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可是仍然眉目清淡温和,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配牛仔裤,没有任何花哨的成分,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是个大红大紫的明星了。

    “丘白,恭喜你求仁得仁。”孟良辰说的是骆丘白如今的在娱乐圈里的地位。

    骆丘白扯了扯嘴角,“运气好罢了,之前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多谢。”他说的是当年那个几乎将他毁灭的“三角恋”里,孟良辰主动揽过了所有责任。

    提到当年的事情,孟良辰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那只是我的补偿,况且我做得远远不够,当年我不该没放下清流就去招惹你,或者如果早一点承认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到底是我对不起你。”

    “当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还提它做什么。”骆丘白笑了一下,轻声开口。当年谁是谁非已经没有意义,他是个很护短的人,如今一颗心被祁沣占满了,甚至连回忆都不愿意再分给旁人一丝一毫。

    一句话堵住了孟良辰后面所有的话,他看着眼前这个恣意潇洒,举手投足全是洒脱自如的骆丘白,再也不是那个在他面前委屈自己,用一双如雾的痴情眼睛默默注视他的小弟弟了。

    他就像一块璞玉,没有雕琢就被自己扔掉了,如今风光正茂,夺人眼目,刺得他眼睛都有些酸涩了。

    “这两年都没看你拍戏,在忙什么?”骆丘白对这个男人太熟悉了,哪怕没有任何爱情了,他也看得懂他的每一个目光,所以在他看着自己的一瞬间,他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戏都被骆大明星拍光了,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孟良辰笑着勾了勾嘴角,他如今的境况的确不好,当年三角恋、同性恋这两个帽子对他的事业几乎是毁灭性打击,他从天王级的巨星迅速衰败成如今的闲散之人,也算是他不专一的报应。

    “今天我跟星辉的合同到期了,以后可能也不会续约了,至于拍戏,其实想跟你再合作一次,不过你现在的身价我已经高攀不起了。”

    孟良辰故作轻松的口气让骆丘白笑了一下,“有机会可以,不过祁沣同不同意就难说了。”

    孟良辰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变了变,半响才说,“这次不变了,就是他了?”

    “嗯,如果有下辈子那也不会变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一旦认准了某个人就不会轻易松手。”

    骆丘白提到祁沣时满目温情的神情,让孟良辰露出一抹苦笑,他当然知道骆丘白有多么痴情不移,这些都是他亲自体验过的,只不过他也一样知道,骆丘白一旦被伤了心,放开了手,那么一辈子就不会再回头,果断决绝,爱的痴狂,断的干脆。

    孟良辰只觉得嘴里满是酸楚,尽管他已经决定放手,可是看到骆丘白如今的样子,仍然觉得有些胸闷。

    他看了一直喝牛奶的团团一眼,半响才开口,“这孩子就是媒体提到的你那个儿子吧?真挺可爱的。”

    骆丘白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团团,叫叔叔。”

    团团乖乖叫人,像只小猫一样窝在爸爸怀里,两只眼睛一弯,露出两个小酒窝,笑的像个小弥勒佛。

    孟良辰很喜欢小孩子,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可惜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曾经也想过收养一个孩子,却因为怕绯闻最终没有实行,如今看到骆丘白正大光明的带着儿子,小家伙又那么伶俐可爱,他笑着感叹一句,“丘白,你真幸运,能收养到跟喜欢的人长得那么像的小家伙。”

    骆丘白玩味的挑了挑眉毛,摸着儿子的脸压低声音说,“没错,是很幸运,只不过不是收养而是亲生,从我肚子里拿出来的。”

    孟良辰陡然一楞,骆丘白很淡的笑了一下,“很可笑吧?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可事情就是发生了,我一开始也不信,可是我这辈子只跟一个人上过床,由不得我不信,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祁沣,小家伙很像他是不是?”

    孟良辰完全懵了,一张脸变得苍白无比,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骆丘白的目光那么认真,他认识他那么多年,自然非常明白。

    那一句“这辈子只跟一个人上床”“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祁沣”一下子刺痛了他的耳膜,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荒谬的事情,头一次听就相信了,或许是骆丘白没有骗他的必要,或许是他的直觉作祟,看着歪着脑袋一脸傻乎乎表情看着他的团团,他的手脚冰凉。

    原来,他不仅仅是错过了一个曾经毫不保留深爱他的男人,还失去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和做父亲的资格……

    就在这个时候,骆丘白的电话响了,祁沣低沉不悦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还不出来?不知道我在等你?”

    骆丘白闷笑一声,“一共才十五分钟你就等不及了,要不就赏你去帮我买个披萨回来吧,我要黑胡椒味的。”

    小家伙听的沣沣的声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手脚并用的爬上骆丘白的肩膀,小肉爪抢过电话说,“沣……沣沣,要吃要吃,奶黄包包……鸡蛋羹!”

    祁沣冷哼一声,“要吃自己去买,谁愿意伺候你们谁去,蠢儿子你除了吃还知道点什么?还有你骆丘白,慈母多败儿,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嗯?”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咖啡厅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孟良辰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变成了一抹苦笑。

    这时电话还在继续,团团抗议无果,开始让爸爸帮忙,“你就帮他买了吧,小兔崽子快把我缠死了。”

    谁知祁沣竟然没有横眉冷对,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馋死了?那回家我好好‘喂’你,争取给小兔崽子再添个弟弟。”

    一句话让骆丘白呛了一下,撂下一句“小心被咬断”接着咔嚓挂了电话。

    此时,孟良辰扯了扯嘴角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骆丘白,你的心真狠。”

    骆丘白就像没听懂什么意思,“你说笑了。”

    孟良辰深吸一口气,终于从不清醒中回过神来,他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是见到人还是会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如今幻想被骆丘白毫不留情的敲碎,他知道应该把自己摆正在什么位置。

    他笑了笑,挺直脊背,这时候骆丘白已经准备走了。

    “下个月四十三届金牛奖,我被提名了,我赌候选名单里有你,要不要赌一把,看看影帝花落谁家?”

    骆丘白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笑着说,“现在赌有点早啊,万一我连提名都没有岂不是糗大了?不过如果被提名,这个赌我接了,孟良辰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总有一天会打败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前嫌与旧时那些深埋的回忆一起烟消云散,从今天起,孟良辰仍然属于任何人,却惟独不属于骆丘白,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了。

    骆丘白抱着小家伙起身离开,团团还特别乖的说“叔叔再见”,走到门口的时候,孟良辰叫住他,“丘白。”

    骆丘白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

    “祝你幸福。”

    大门推开,风铃声响起,骆丘白很淡的笑了一下走出咖啡厅,迎接他的是提着披萨和奶黄包的祁沣,男人拥抱住他和孩子,两个人完全不介意周围,温柔的亲了一个吻,坐上车子转身离开了。

    从始至终,骆丘白都没有再回一次头。

    坐在车子上,路过高架桥,对面一座高楼上是骆丘白的巨幅手表广告,璀璨的灯光下,整个城市里贴满了他的照片。

    曾经这个位置属于孟良辰,他被贴在最高处,像个君临天下的王者俯瞰众生,高不可攀,骆丘白这种小人物只配在淋了一天雨还被人淘汰的时候,悄悄地仰望他,可是如今骆丘白取代了他,成了这个位置上新的主人,标志着一个崭新的巨星时代马上就要来临。

    “看什么呢?”祁沣偏过头问他。

    骆丘白笑着回过头来,“看我长得怎么那么帅,顺便佩服一下你的眼光真不错,一眼就看上了我。”

    祁沣冷哼一声,暗骂了一声“少自作多情”,可是耳朵却在灯光闪过的时候染出一层红晕。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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