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丘白的话一阵见血,祁老爷子浮肿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和懊悔。

    是啊,他现在还计较写这些做什么呢,韩昭分分钟就能要了他的命,他还有几天活路。

    “没用的,外面都是人……”老爷子一边咳一边说,就算是个健康人也插翅难飞,更何况他现在还病成这样,“……咳咳,你想怎么样?”

    骆丘白犹豫了一下,最后目光钉在了房门上,脑袋里想到什么,凑到了祁老爷子耳边。

    如果有机会必须要逃出去,等到祁沣或者警察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韩昭的最终目的到底是想要什么,要是祁沣再被卷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从祁老爷子断断续续的话里知道,门口这帮人每两个人倒班看守一天,剩下的人都在外面蹲守,今天恰好是两个兄弟,年纪也是里面最小的。

    骆丘白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那道很大的门缝,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这帮混混都放松了警惕,一部分去睡觉,另一部分继续守夜,其中那个带头的人几分钟前大声嚷嚷了一句“这里他妈信号不好,还让不让给老婆打电话了”,接着带了两个小弟离开了,而剩下的人都知道屋里的两个人,一个老得快入土了,天天快咳成了肺痨鬼,另一个腿上还有伤,细皮嫩肉一看就没有威胁力,所以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听说有新的好片,拉帮结伙的带着几个猥琐笑声的人走远了,只剩下门口守夜的两兄弟。

    这是一间废旧的仓库,墙脚堆了一些废家具,骆丘白盯着了那些东西,使劲挪到祁老爷子身边说,“韩昭留着我的命还有用,他绝对不会让我出事,所以一会儿我一倒下,你就怎么严重怎么喊。”

    祁老爷子死死撑着身体,也知道如今只有这一条退路,骆丘白“砰”一声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骆丘白!咳咳……咳!骆丘白!你说话,动一动,咳咳……来人啊来人!”

    门口守夜的人往门缝里一看,骆丘白已经不省人事,全身抽搐,甚至还翻出了白眼,嘴里甚至都冒出了血迹……

    两人大惊,骆丘白可是老板让仔细看好的,现在深更半夜突然犯了这么严重的病,心口一哆嗦,想到自己可能分不到那几千万,立刻毫不怀疑的跑了进来。

    个子高点的哥哥第一个冲进来,低头去抓骆丘白,试探他的鼻息,电光火石间,骆丘白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一个跃起,一只手猛地勒住那人的脖子,接着摸起早就看准的一根废家具腿,上面有一根手指头长的生锈铁锭,毫不犹豫的对准那人的太阳穴,用力往里一刺,钉子已经陷进去了一个尖,接着冒出了血,那人疼得刚要尖叫,就被骆丘白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对面的弟弟大惊失色,刚要冲上来打,骆丘白又往里刺了一点,在那人疼得哆嗦的时候,沉声喝斥,“你要是敢动一下或者发出声音,我马上就弄死你哥哥!”

    这人不清楚骆丘白怎么知道他们是兄弟,如今一看这情形到底年纪小,有点懵了,“你……你根本逃不了,放开他!否则等人来了你就死定了!”

    骆丘白嗤笑一声,目光锋利的盯着他,陡然压下声音,“那我现在就杀了他,看看是人来得快还是我的手快!”

    他说“杀”这个字的时候,喉咙震鸣,像是直接刺穿了人的骨头缝,接着手上一使劲,那人脑袋流血,脖子也快被掐断气。

    弟弟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声音,心里一哆嗦,脸都白了,这时就听骆丘白狠厉道,“去,解开老头的绳子把你哥哥捆上。”

    他迅速解开绳子,不得不把哥哥绑上。

    这时候骆丘白猛地用木棍砸了他一下,他一下子昏过去,当哥哥的刚叫人,老爷子塞了块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骆丘白接着一棍子把他敲晕,把两个人都捆结实了之后,往外看了一眼,此时远处没人注意到这里。

    “快点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骆丘白抓着老爷子就翻窗子,老爷子腿脚根本不行,动了这么几下就咳出了血,骆丘白使劲擦了擦头上的汗,“我现在腿脚不灵便也没法背你,你靠着我走,我记得来这里的路。”

    “……你为什么不自己走?”祁老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浑浊的瞳孔带着震惊。

    “我也想自己走,可我良心上做不到让一个老人在这里被活活打死,更何况如果不是祁沣我压根不会管这些闲事。”

    老爷子全身剧烈一颤,心口疼痛的厉害,一时间竟然一下也动不了。

    他以为骆丘白肯定会利用完他马上丢到,最好被韩昭弄死,来个两败俱伤,这样才算报了自己算计他的仇,可是他没有,明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死,还愿意拖着他。

    “来不及了,快走。”骆丘白懒得深究这些弯弯绕绕,他可不是什么圣母好人,但既然见到了这老头,他总要给祁沣一个交代。

    说着他扶起全身虚软的老爷子,好不容易翻出窗户,两个人踉跄着快速往外走。这附近没有一处人家,骆丘白的手机又被搜走了,幸好出了这里不远就是一条国道,只要看到人马上就可以报警了。

    深夜中崎岖小路蜿蜒难走,骆丘白自己都精疲力尽,更不用说基本上快断气的老爷子。

    “我……我不行了,你先走,咳咳……”老爷子再也走不动瘫在泥地里,不停地咳嗽。

    “我记着欠你条命,你别管我了,赶紧走,以前是我……”

    提到以前他眼眶瞬间湿了,悔不当初,心口尖锐的疼,骆丘白把他挪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现在别说这么多,不行你在这里躲一下,我去报警。”

    刚走没几步,老爷子就再也坚持不住,一口气上不来几近昏厥,就在这时,远处已经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很显然那些人已经发现他们丢了!

    该死的!骆丘白暗骂一声。

    他是做不到把人送去喂野狗,就算是个死人,所以只能使劲扛起老爷子,竭尽全力往隐蔽处跑,这时前面竟然也传来了追赶的声音,两头堵截,一时间竟是插翅难飞。

    妈的,这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骆丘白大骂一声,一帮人已经追到了眼前,不由分说拿起棍子长刀的就打,虽然有人已经大喊着“别他妈弄死!”

    可是一帮干杀人越货买卖的手下哪里有个轻重,背后一个人看骆丘白拿着石头砸破了一个兄弟的脑袋,当即脑袋一热,抄起刀子就捅了过来……

    骆丘白被前面几个人围困,唯一拍戏学过的那点功夫也是皮毛,压根没顾得上背后有人偷袭

    “啊——”

    就听一道刀入肉的闷声响起,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已经刺进去大半,温热的血一下子流出来,骆丘白懵了,猛地回过头才发现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是老爷子帮他挡了这致命一刀!

    骆丘白的衬衫很快就被浸透了,他背后驮负的老爷子一下子滑落下来,右侧肩膀全红了。

    老爷子完全没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他像一个破罐子,跌在了烂泥里,骆丘白整个人都抖了,他一直盼着老爷子不害他就不错了,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救自己。

    “……我是为了祁家,不是……为了你……”他从牙缝里挤出这话,尽管口不对心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颓然的闭上了眼睛,掩盖住眼里的神色,谁都不知道他到底还活着没有。

    房间里人员攒动,所有人都在忙碌着,监听、搜查、寻找……地图上有一个红点不停的移动在闪烁,祁沣死死地捏着骆丘白留下的一本剧本,瞳孔收缩,面容萧杀,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发。

    这时一封电子邮件跳了出来,内容非常明确,【祁沣,带着一千万,一个人来见我,如果报警你明白下场

    没有署名,只给了一个偏僻的地点,侦查定位之后得出了结果,“在城郊西南口一处人口密集居民区”

    “少爷,你不能一个人去,这太危险了!”下属纷纷站起来阻止。

    “去,为什么不去,你们以为他会傻到告诉我真的地方吗?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祁沣面无表情的开口,目光却紧紧地盯在地图上那个红点上。

    这是他之前车祸后给骆丘白的定位器,可是他实在猜不到骆丘白到底是怎么逃得过别人的眼睛,把这个东西藏在了身上,又或者踏已经被发现,而这根本就是诱敌之计?

    看来这一次要好好地赌一把了,祁沣攥紧手掌猛地握住了手机。

    ☆、90

    祁沣带着钱来到地方的时候,周围熙熙攘攘,小摊小贩林立,这个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夜幕降临,羊肠一样的小巷子鳞次栉比,在这种地方稍不注意都会迷路,更何况要绑走一个大活人。

    这地方既方便隐藏又方便下手,简直是最佳的犯罪温床。

    祁沣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韩昭倒真是谨慎狡猾。

    一开始他只是怀疑他有嫌疑,甚至还派人盯着他,结果骆丘白被绑架的那一天,韩昭也跟着失踪了,再结合以前种种,祁沣压根不用猜也知道幕后黑手就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好弟弟。

    按照约定,他坐在路边的一处小吃店里,面无表情的喝着一杯茶,神色平静的完全不像等待劫匪,反而像个下班吃饭的普通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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