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过去,紧接着是春天的脚步。

    随着气温转暖,康乐十二村里早已是一片春暖花开,抬头望去,排列整齐的红砖墙后头尽是浓浓的春色。

    或红或白的杏花在风中嫣然轻笑,清妍艳丽的桃花在彩蝶的亲吻下含羞吐蕊,而艳丽深红的茶花,则是在群蜂的簇拥下妖娇昂首。

    走近一看,连绵的墙头上也是连绵的春色。

    娇小陀红的芝樱花、纯白可爱的香雪球、精致如画的小铃兰和丰腴婀娜的芍药全都娉婷大方的伫立在墙头上缤纷绽放,就连那日光照不到的屋檐下,都有小苍兰摇曳的身影。

    在这如诗如画的春日清晨里,就连空气都是甜的,只要轻轻吸口气,都能让人心旷神怡。

    拎着一只购物袋,正打算去买早餐的史书黛徐步朝巷口走去,直到远方传来声音——

    “我说我们这康乐十二村可真是块福地,先是梅家的独生女嫁入了豪门,接着连那白家的小女儿也嫁给了有钱人,接下来,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也幸运的要传出喜讯呢!”

    前方,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镜片上光影一闪,史书黛往前望去,以常太太、佘太太和傅太太为中心,五、六个女人在电线杆前围成了一圈,正兴高采烈的闲话家常。

    “那还用说,自然是我家女儿啦,昨天我到庙里帮我女儿求姻缘,结果抽了支上上签,我连忙执菱问月老,结果月老说我女儿的另一半就快要出现啦!”

    “唉唷!傅太太啊,快要出现不就等于还没出现嘛!像我女儿啊,可是同时有三个男人在追呢,我看再过几个月,我女儿就要出嫁啦!”常太太笑道。

    “思哼哼,还要再过几个月啊?那算来,应该是我家会先传出喜讯了,因为昨天夜里,我女儿的未来婆婆已经打电话来问我的意思啦!”环视众人,佘太太挺起了胸膛,那骄傲的模样搭上烫蓬的鬈发,简直像极了一只孔雀。

    “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了!”瞪着身边骄傲的女人,常太太和傅太太先是互看一眼,接着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加入祝贺的行列。

    “说到出嫁,我记得史家的小女儿和梅家的女儿似乎是同年纪啊。”人群里,不知是谁迸出了这么一句。

    “对啊,我还记得这三人是好友呢,怎么梅家和白家的女儿都出嫁了,史家女儿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唉唷,这还用说吗?那丫头打小就是个书呆子,成天捧着书看,哪有心思去交男朋友?就算她想交,凭她那副死书呆的模样,我看也没人敢要她。”

    “那丫头模样是书呆书呆的,不过我看她个头高高的,体型也挺苗条的,应该不至于没人要吧。”

    “苟太太,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年头娶女人也要看性子的,史家那丫头性子孤僻、沉默寡言,见到人也不会笑,要是你,会想要这种女人当媳妇吗?”

    “这……”

    “都二十好几了还没人要,我看那丫头是没指望了。”常太太连哼了两声,一副铁口直断的模样。

    “是啊,死书呆注定就是要滞销的,我看再过几年,咱们都要改口叫她没人要的死书呆了。”佘太太嘲讽的笑了几声。

    “我看也不用等几年啦,反正没人要就是没人要,现在就能这么叫啦!”轻捣着嘴,丰腴的傅太太笑得花枝乱颤,直到身旁传来淡定又柔徐的嗓音——

    “傅妈妈,早安。”

    “喝!”尖锐的笑声乍然终止,看着突如其来的话题女主角,一群女人瞬间吓得花容变色。“死书呆,呃——不不!我是说书黛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要去买早餐。”环视众人,史书黛淡而有礼的点头招呼,精巧的瓜子脸被陈旧的黑框眼镜给遮住大半,让人瞧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

    “你、你爸爸呢?平、平常不都是他在煮吗?”一群人结结巴巴的问着,脸上全布满了困窘。

    就因为料定史家日日清晨都开伙,所以她们才敢在这儿谈天说地,谁晓得说曹操,曹操就到,无声无息的,也不知道把她们的话听了几分。

    “爸爸这几天赶稿,睡晚了。”父亲史大年是名小说家,专写武侠小说,不过偶尔心血来潮,也会乱跳TONE,来个情情爱爱言情小说。

    “是吗?那你那三个哥哥呢?没回来吗?”全村的人都知道史家有三名好男人,不止相貌出众、成就非凡,就连品性都好得不得了。

    打小就懂得主动帮忙做家事,丧母之后,洗衣煮饭更是轮流与父亲包办,堪称绝品好男人,可惜三人单身至今,仍没有成家的打算。

    “他们最近忙。”粉唇一语带过。

    三个哥哥,分别是医生、老师和警官,因为公务繁忙,所以各自在外头买了房子居住,有空时才会回来一同吃饭。

    “喔,那……那你怎么不煮?”长舌妇就是长舌妇,才烦恼自己说人坏话是不是被人听见,这一会儿,马上又忍不住想刺探八卦。

    史家男人优秀可是有口皆碑的,不过她们却从来没见过这史家唯一的小女儿拿过锅铲,更别说煮过一盘菜请她们尝尝了。

    说不准史家丫头除了是个死书呆外,搞不好还是个家事白痴呢!

    望着眼前那一张比一张还要八卦的嘴脸,一抹淡淡的笑意忽然在嫣然唇角边轻轻浮现。

    粉嫩嫩的唇瓣弯弯翘着,看起来像是娇嫩的月牙,又像是含苞待放的桃花瓣,姣美得不可思议,可惜一群女人只顾着等待答案,谁也没注意到这一抹比春花还要清艳的笑靥。

    “我为什么要煮?”轻轻的,史书黛吐出疑问,她一脸沉静又认真,仿佛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为、为什么?这——”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一群女人先是一愣,然后才急忙忙的搬出传统。“自古以来,本来就是男主外,女王内,男人在外头赚钱养家活口,女人在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所以煮饭本来就是女人的工作。”

    “原来如此。”她轻轻点头,一脸受教。“可既然男主外,女主内,那余妈妈你们干么还要到外头工作?”

    “啊?”一群女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想,这一定是因为你们都是体贴的女人,所以才会帮忙丈夫分担家计,对不对?”柔润的嗓音自粉唇问流泄,沉静的史书黛帮她们找出了答案。

    “当、当然!”才恼着自己不小心自打嘴巴,可被人一捧,一群女人的屁股立刻又翘得老高。“体贴也是一个女人该有的美德,像是每天煮一桌饭菜替男人补补身子,就是一种体贴啊,所以女人要是不会煮饭,那还得了。”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弦外之音。

    “各位妈妈说得没错,可是如果只有女人需要煮饭,那未免太不公平。”

    一群女人立刻质问:“不公平?哪里不公平了?”该不是找借口吧?

    “很多地方都不公平。”粉唇微掀,即使面对一群咄咄逼人的女人,史书黛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柔徐悦耳,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派的沉静。“女人和男人同样需要工作,为什么回家后,却只有女人需要洗衣煮饭?男婚女嫁,为什么女人需要伺候公公婆婆,男人却不用伺候岳父岳母?除此之外,怀孕生产、教育子女、大小家事几乎全由女人一手包办,那男人到底需要做什么?”

    呃,对啊,男人到底需要做什么?

    一群女人立刻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她们成天在外头累得半死,回来还要伺候一家大小,有时请丈夫帮忙洗个碗,丈夫不肯帮忙就算了,反而还回过头骂她们不懂体贴、借口偷懒。

    想起这几十年来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一簇烈火不禁烧上了心头。

    一群女人咬着痒牙,当下全兴起一股冲回家里给死老头一顿毒打的念头,可话题是她们开的,她们要是先走,岂不是代表她们输了?

    “唉唷!书黛啊,这你就不懂了,夫妻本是共同体,哪里需要计较谁做得多、谁做得少?真正贤慧的女人啊,是欢喜做,甘愿受,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一群女人中,佘太太反应最快,挥着手,一屁股就坐上贤慧的宝座。

    其他女人见状,忙不迭也同声附和,急忙忙的跟着跳上贤慧的宝座。

    “是吗?那为什么爸爸从小就教导我,只会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不懂得体贴女人的男人,全都是废物,要我千万别嫁给这种男人?”红菱唇角又弯,这一次,清艳的笑花扎扎实实的在唇畔绽放,不过只要仔细一瞧,任谁都可以发现这朵笑花里,其实蕴满狡黠的味道。

    “废、废物?”从没听过这么严厉的指责,一群女人瞬间全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

    “而且,哥哥们也常常告诉我,废物的身边,绝对少不了愚蠢的女人,所以为了不让我变成愚蠢的女人,哥哥们从小就很努力的不让自己变成废物。”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大道理,低垂的小头颅终于抬了起来。“所以与其成为会煮饭的蠢女人,倒不如当个不会煮饭的聪明女人,各位妈妈,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你的大头啦!

    这个“史”丫头竟然指桑骂槐?!

    她不但拐着弯骂她们是愚蠢的女人,还暗示她们家的男人都是废物!

    轰的一声,一群女人全都气得七窍生烟,可谁也说不出更有理的话来推翻这项理论,只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瞪着眼前的书呆脸怒火中烧。

    “哈哈哈!”

    仿佛是嫌一群女人不够狼狈,对角巷口蓦地传来一串笑声。

    低醇爽朗的笑声太过愉悦也太过放肆,尤其发出的时间点,无巧不巧正是她们最狼狈的时候,实在很难让人不去怀疑,其中没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一群女人杀气腾腾的朝笑声的源头瞪了过去,可当她们一见到发出笑声的男人时,却在瞬间瞠大了眼。

    五公尺外,一名高大精实的男人背倚斑驳红墙,他有深刻英俊的五官,宽阔厚实的胸膛、削劲精实的腰,以及一双修长结实的长腿。

    性感的体格搭上俊挺的外貌,说有多闪亮就有多闪亮,尤其当那深邃如漆的黑眸轻轻一扫,简直是……

    迷死人了!

    一群女人眼神迷茫地看着男人,一身杀气尽失,只剩神魂颠倒的陶醉,不过史书黛却是例外;不若其他人的昏茫晕陶,她只是用沉定的目光打量男人。

    在明媚春曦的照拂下,男人的笑容看起来迷人又温文,但那双填满笑意的湛亮黑眸,却有苍鹰般的锐利。

    越过众人,他笔直的望向她,目光深邃而神秘,仿佛蕴满了许多秘密和……感情?

    一愣,史书黛不禁暗笑自己太过敏感,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哪里会有什么感情,也许他只是天生桃花眼罢了。

    “先生,你迷路了吗?我没看过你,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吧?”

    “是啊是啊,你哪里人?住哪里?有没有女朋友?”

    “先生,我看你流了不少汗,不如到我家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一群女人立刻发动攻势,朝男人包围了过去。

    宁静的巷口立刻溢满花枝乱颤的笑声,而被人遗忘的史书黛见机不可失,无声的勾了抹笑后,转身就走,对于男人的下场,一点也不感兴趣。

    拐了个弯,她徐步朝巷口的方向走。

    一路上春风拂面,温暖芳郁的空气在她柔嫩的双颊薰上了薄薄的嫣红,连带的,也将粉润的唇瓣烘染得格外粉艳,即使大半的面孔都被黑框眼镜遮去,但此刻那张素白小脸,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妩媚。

    “买早餐吗?”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低醇嗓音,放松的心神迅速绷紧。

    带着警戒,她猛地回头,却差点撞进一堵黑墙,为了避免撞墙,她本能的伸出双手抵住那片墙,藉以稳住自己。

    “啊,只差那么一点。”

    墙头,不知是谁发出模糊的咕哝,小脸一愣,镜片后头的丹凤眼立刻往上望,却发现,眼前的哪里是道墙?

    浓眉大眼、一脸桃花……站在眼前的,不就是几秒钟前被长舌妇们缠住的陌生男人?!

    “是你。”史书黛蹙眉。“你跟着我做什么?”看着眼前高大到几乎将日光完全遮蔽的男人,她暗自提高戒备。

    这男人是怎么自那群女人的禄山之爪下逃出来的?

    还有,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连串的疑问在心头冒出,眼前的男人似乎也多了一分危险。

    男人双手高举过头,摆出无辜的笑脸。“嘿,你别误会,我没跟着你,只是正好和你同路罢了。”

    “如果只是同一条路,为什么要靠在我耳边说话?我可不记得我们认识,而且严格来说,这是一种性骚扰。”看着那张迷人的笑脸,小脸上没有任何娇羞,只有吓人的严肃。

    “性骚扰?”男人将话重复,仿佛是在思考这三个字的意思。“那种意思,就像你现在的举动一样吗?”黑眸下探,望着胸膛上的葱白小手,薄唇咧出一抹更大的微笑。

    呃,什么?

    顺着黝暗的目光望去,史书黛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忘了收回来。

    刹那,粉唇微微抽气,葱白十指像是碰着烙铁似的迅速抽回,白面粉似的嫩颊上瞬间染上一层薄薄的绋红。

    “这不一样。”深吸一口气,她力持镇定,但残留在掌心的热度,却让心弦颤动了一下。“刚刚我以为你是墙,所以才会用手撑着,这只是——意外。”

    “意外?”男人挑眉,刚锐的剑眉勾扬着说不尽的霸气。

    “对,意外。”她抬起小小的下巴,迎视那对幽深的黑眸。“要不是你突然出声吓我,我的手也不会‘被迫’碰到你。”

    所以也就是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喽?

    望着眼前看似书呆、迟钝,但实则口齿伶俐、睿智慧黠的小女人,男人不怒反笑,深邃的黑眸里浮荡着欣赏的波光,像极了夏日夜里的星河。

    “你不喜欢我。”手插口袋,男人笃定地说。

    “你错了。”她纠正他错误的想法。“你只是一个陌生人,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何谓陌生人?就是连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的路人甲。

    即使外貌出众又如何?

    无声无息的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她没将他归类成“色狼”就不错了。

    粉唇弯成一个不算是微笑的弧度,她转身就走,却因此没发现到,在她转身的刹那,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表情。

    “我姓纪,单名一个纶,今年二十八岁。”男人立刻重整旗鼓,跟上她的脚步,然而史书黛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将他的话置若罔闻。

    此时,天空传来啾啾鸟鸣,几只燕子追着几只仓皇失措的彩蝶,迅速掠过前方的墙头,她抬头望了一眼,接着便再度直视前方,彻底将他当空气。

    “我刚从国外回来,目前没有女朋友。”他不气不馁,继续自我介绍,可惜回应他的,仍旧是瞅啾鸟鸣。

    前方的天空,几只麻雀忽然打起架来,显然是为了某只小虫在争吵,不过这一次,史书黛头抬都没抬,方向一转,俐落的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我的兴趣很多,嗜好也不少,重点是——”修劲的长腿忽然一跨,将彼此间的距离拉近。“我很会煮饭,也不排斥做家事。”

    啪哒!

    徐缓的脚步忽然停下。

    “是吗?”史书黛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一扫冷漠,粉唇蓦地露出一朵轻浅的微笑,看得某人双眼一亮。

    “没错,是男人的话的确不该让女人变愚蠢。”他兴奋的继续加强介绍。“我绝对不属于废物之列。”

    伫立在斑驳的红砖墙前,她沉静仰首,幽静典雅的模样,让人不禁联想到恬静的文心兰。“看来你真的偷听了很久,偷听,也是你的兴趣之一吗?”

    “我——”

    “汹!”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她忽然低喝。

    “呃,汹是谁?”某种不太妙的预感闪过脑际,他警戒的看向四周,果然看到一只毛发湛亮、体态俊昂的大型狼犬,自一扇红色铁门内走了出来。

    虽然名唤汹,不过身高却有一个大男人的一半高,尤其那对露在唇瓣外的利牙,简直跟冰凿没两样。

    “汹虽然是只狼犬,不过智商很高,对村里的人言听计从,光是这一年内,就帮忙抓到了八个闯空门的小偷和五个偷内裤的变态。”一扫先前的冷淡,她开始亲切的帮他介绍起身边的生物。

    “这点我绝对相信。”纪纶脸色微僵。

    活了二十八年,他从来没看过长相如此凶猛的狗,尤其是它看人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思考着该从哪个部位对他下手?若不是碍于她还没发号施令,恐怕它早一口把他给撕了!

    “我不是坏人。”他郑重申明,一双长腿不左退。

    “或许,不过,你还满像是个变态的。”她不留情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变态?我今天可没穿大衣。”

    即使面对危险,纪纶还是不忘幽默,但史书黛对于他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的态度,感到非常不以为然。

    “你有十秒钟的时间在我面前消失,否则,我先祝你平安快乐。”

    说完,果真开始倒数,一旁的汹闻声,立刻压低前身发出狺咆,摆出预备姿态,仿佛只要听到一声零,就会飞扑向前,大开杀戒。

    “好吧好吧,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太好,那我们学校见了!”

    眼见形势比人强,纪纶苦笑一声,立刻拔腿狂奔。

    他的动作迅敏如豹,眨眼问便消失在巷口,然而他留下的话,却让史书黛不禁困惑。

    学校见……这话是什么意思?

    汪汪!一旁的汹忽然张口叫了两声,无预警的切断她的思绪。

    一扫吓人的凶猛,此刻它笑咧了嘴,圆圆的大眼无辜的直盯着她瞧,毛茸茸的尾巴兴奋的左右摇摆,一副急于邀功的模样。

    见状,她不禁噗哧一笑,伸手在它的头上,赞许的摸了两下。“我知道,我知道,你最棒了汹。”

    得到赞美后,汹笑得更开心了,长长的舌头在阳光下闪耀,汪的一声,开始在原地跳跃。

    明媚的春光下,一人一狗都笑得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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