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老爹病了大半年,家里的银钱花去大半。原身虽不着调,却是个孝顺的,余下的钱全都添在了叶老爹的丧事上,竟是一分没留。

    原想着酒坊还能赚钱,然而,他哪里懂得经营?

    叶老爹走后,他在表哥的撺掇下换了账房,要紧的伙计更是换了好几个。酒坊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到如今连工钱都发不出来了。

    叶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前后一分析,便大致猜到了其中的缘故。

    无外乎账房贪钱,伙计偷懒,兴许还有长工偷工减料,以至于渐渐地把合作了多年的老主顾都给丢了。

    至于那个颇受原身信赖的表哥,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常言道“墙倒众人推”,叶老爹在时对这些人多有照拂,如今他走了,他们倒合起伙来欺负起这个少年郎了。

    叶凡不知不觉受了原身的影响,冷笑一声,加快了脚步。

    状元酒坊在村西,挨着一条宽阔的大江,因着是流向东边的晋州,因此便称为“晋江”。

    每年春秋之际,江水上涨,会有运货的大船来来往往。叶家的酒卖得好,同这些来往的客商不无关系。

    叶凡到的时候,正是冲突最激烈的时候。

    有人搬着石头去砸酒窑的门,扬言不发工钱就搬酒;还有人眼疾手快地霸占了值钱的家什,生怕动作慢了捞不着;也有人抄着手站在草庐里看热闹。

    于叔黑着脸挡在门前,不可避免地挨了几下,旁边也有相帮的,然而,与闹事的相比人数实在不够看。

    眼瞅着窑门就要被砸开,叶凡刚好到了。

    “各位,这是在做什么?”不慌不忙的语气,偏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长工们动作一顿,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有人惊讶,有人心虚,也有人不以为然。

    叶凡将众人的反应一一收进眼底,不仅没表现出任何气恼,反而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今日怎么这般热闹?不到上工的时候吧,莫非……哥哥们过来买酒?”

    笑盈盈的一句话,说得汉子们脸上青青白白。

    有人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既然醒了,便别躲着了,反正酒坊开不下去了,趁早把工钱给大伙结了,也好买些种子回家种地。”

    其余人虽然没开口,脸上的意思却是写得明明白白。

    叶凡脸上依旧带着笑,语气也是不紧不慢,“谁说酒坊开不下去了?”

    带头那人撇了撇嘴,嗤笑道:“银钱有出无进,能开下去才怪!”

    叶凡眨了眨那双黑黑亮亮的眼睛,无辜地看向他,“没记错的话,你是长工吧,账上的事为何比我还清楚?”

    一句话勾起了众人心内的疑惑,大伙不由地想起,正是这人告诉他们酒坊没钱了,也是他放出话,说是叶小郎伤了脑袋,快不行了——别的不说,如今叶小郎精精神神地站在这里,哪里像是“不行了”?

    那汉子恼羞成怒,扯着嗓子吼道:“本事不大,嘴倒是厉害!我看你就是想赖账,兄弟们,别跟他废话了,搬东西!”

    说着,便蛮横地将于叔推开,抬脚踹开了酒窑门。

    于叔趔趔趄趄地撞到土墙上,不顾背上的疼痛,连忙去拦。

    于大郎、于二郎也推开众人冲了过去。

    那汉子带了几个帮手,长得皆是横眉竖目,一看就不是善茬,这些人进了酒窑就开始搬酒挪缸。

    长工们一见,也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生怕晚了占不到好处。

    叶凡沉下脸,抬脚踩到磨盘上,沉声吼道:“二郎哥!去报官!”

    听到“报官”二字,众人纷纷停下动作。

    然而,那人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嗤笑道:“报官?不怕把老东家从棺材里气出来,你就去报!”

    这年头,打官司是很丢人的事,官府断案往往是各打五十大板,到头来谁都讨不到便宜。

    叶凡却是毫不退缩,“你们还有脸提我爹?砸门搬酒的时候可曾想过‘老东家’?聚众闹事的之前为何不问问有脸没脸?”

    “二郎哥,去请官差!就说长工反了,叫他们过来拿人!”叶凡扭头,朝于二郎使了个眼色。

    于二郎立马会意,虚张声势地嚷嚷起来:“报官就报官!反正日子过不下去了,好歹出口恶气!哥,走着,驾牛车,进城!”

    于大郎性子憨直,听他二人一唱一和,信以为真。他扭头看向于叔,见他没拦着,便抬脚跟在于二郎身后。

    叶凡又道:“于叔,今日在场的全都记下来,一个都跑不了!”

    看热闹的人一听,顿时急了,“叶小郎,你可得瞅瞅清楚,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

    叶凡冷着脸,哂道:“我怎么就知道你没拿我的粮食、没搬我的酒?到了衙门跟官差说去吧!”

    众人见他来真的,终于知道怕了。

    有人站出来把于家兄弟拦住,软下语气对叶凡说:“小东家,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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