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门知府吓了一跳,上头的巡抚大人没有交代过,他也不知怎么办,对方是京都派来的人,他又不敢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于是那知府再三权衡之下,将账本递了上去。

    在大厅内,安道边喝着茶水,边慢条斯理的翻着账本,账本的事情安道比谁都熟,毕竟安寿阮的私底下的那些油水都是他一手打点,账本里的漏洞,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安道深知,地方上所有的账本都有问题,他就想找到这些问题,好好的为难湖广巡抚一番。

    账本拿到手,翻了三五页后,安道的面色渐渐变得严峻起来,他手中的茶水怎么也喝不下去。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账本漏洞的数字未免……太大了吧。

    安道把茶杯放在桌上,对知府道:“给杂家拿个算盘来。”

    “什……什么?”知府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道微皱眉头,厉声道:“杂家说的还不清楚吗?!叫你拿个算盘来!!”

    “是……是……”知府连忙对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匆匆离去,没过一会就手捧着算盘过来。

    安道一把拿过算盘,摆在桌子上,左手迅速的翻阅这手里的账本,右手啪啪啪的动作着,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手中的账本就算完了。安道看了看算盘上显示的数字,问知府道:“这账本是楚元二十一年至二十三年的?”

    “是……是。”知府点点头。

    安道质问道:“你可知,这年你们向朝廷上缴的税收比,相差了一百二十万两?!”

    那知府一听,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不知道啊……,我……我……我楚元二十一年我还没来湖广呢……”

    “可杂家记得,你是楚元二十三年担任知府的吧?”安道一针见血的问道。

    这回知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安道看了一眼摆在桌面上的另外三本账本,这如果一个账本相差一百五二十万两,那四个就差四百八十万两,这……这数目太庞大了,这还仅仅是从知府这边查出来的,那节度使和巡抚那边的账目呢?裴家在裴家仗着天高皇帝远,胃口未免太大了些吧?

    “这账本杂家先拿回去了。”安道一边说着,一边将四个账本抱在怀中 。

    “这……这怎么行……”知府连忙阻拦道:“巡抚大人他……他还没来呢……”

    一提到湖广巡抚,安道胸中就闷着气,若非他如此怠慢,自己也不会这么细查他,如今想来也是好事,被自己查出来总比没发现后又被别人查出来的好,到时候皇上那边不好交代。

    安道摆摆手道:“这账本杂家先拿着,回头等巡抚来了,让他来找杂家拿。”

    安道毕竟是从京都来的皇帝的亲信,那知府不敢多加阻拦,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送着安道出府后,立刻派人前去找巡抚裴言义禀明此事。

    恰巧今日裴言义领着自己的小儿子去郊区打猎,回城得到消息时已是傍晚,当他得知京都而来的司礼监外差安道在衙门拿走了税收账本后,立刻朝驿站飞奔而去,他满脑子想着该如何挽回这一切,从安道手中把账本要回来,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反正天高皇帝远,消失掉一个外差他有能力解决掉这一切。

    太监本就多疑心思重 ,安道担任外差兢兢业业多年,得罪人无数,自然能算到裴言义的反应,所以他一回到驿站就收拾行囊,带着自己的人马回京都,所以当裴言义赶到驿站时,驿站早已人去楼空,裴言义只得派人半路截杀。

    安道赶回京都,一路上都没有停留没有休息,直到两天后他进入京都大门,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安道没做休整,直接前去司礼监找大总管安寿阮。

    司礼监是个团结的集体,就算安道替皇帝做事,但有些拿不准的地方还会找安寿阮商量,安寿阮是皇帝最亲密的內监,他知道皇帝的一切秘密与部署,所以当安道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拿着账本递到安寿阮面前时,安寿阮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

    “干爹,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安道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不是做错事,你自己知道,但你心眼也太小了吧?”安寿阮可不信安道是那种大义凛然的人,定是他去湖广时被那里的人怠慢了,才想着拿对方的账本出来。安寿阮翻了翻账本,不免有些皱眉,他也看出了这中间的金额数字差得有点多。

    安道讪讪的道:“干爹,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想着借看税收账本的名义给他们穿小鞋的,您也知道,地方上的税收多多少少有些漏洞,可是这个……这个我也没想到,所以索性拿回来让您做个决定,这……该不该告诉皇上?”

    安寿阮随手将账本放在桌子上,看着安道尖着嗓子回答道:“杂家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事要是没查出来,你就是失职,可查出来了,你知情不报,那就是包庇,是同党,你说该不该告诉皇上?”

    安道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儿子明白该怎么做了。”

    ********

    见完安寿阮,安道就捧着四本湖广税收账本向皇帝复命,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字不落的向皇帝禀明,皇帝当场让户部尚书户部侍郎们前来,将湖广的税收账本丢在他们面前,叫他们一笔一笔的算!户部尚书姚光清看见这些账本,心里咯噔一声,看来皇帝是要严查裴家了。

    姚光清拿着账本与户部侍郎们一起退出御书房,几人走出皇宫,看着四下无人,姚光清转身叮嘱几位侍郎,“这事必须查到底,回去就把近十年来湖广交来京都的账本拿出来,一笔一笔的对,不可有任何差错!”

    “姚大人,那可是裴家,裴家的事咱们几个都有所察觉,更何况……”其中一位侍郎脸色苍白的道。

    “闭嘴!!”姚光清打断他的话,以警告的眼神望着众人,强调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圣上要追责,我们怎么可能还包庇他们?!”其实裴家在湖广作威作福多年,几位在户部身居要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不仅知道,而且每年收了裴家不少好处,才对上交税银睁只眼闭只眼。

    真不知裴家得罪了什么人,闹了这么一出来!毕竟收人好处,还是得提点一下对方才是,姚光清思索片刻,对其中的一位侍郎道:“回去后,你派个人乔装打扮一番,前去裴国公府告诉裴国公,皇帝要查湖广的帐了,至于他们挽回,就与咱们无关了。”

    那侍郎连声应答道:“是,是,我回去立刻找人去。”

    紧接着这几位户部重臣赶回户部,从库房里拿出京都里记载的湖广上交税银的账本,然后跟从湖广拿来账本一笔一笔的对,一位侍郎翻页检查,一位侍郎拿着算盘算,另一位侍郎在纸上记载,尚书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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