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瞬间响起了啧啧啧的声音。

    江浔:“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好想你。”

    在他哥和秦铭看过来之前,江予机警地带着庄敛逃离了现场,在此期间,庄敛一直牵着他的手,他也没有松开。

    等江浔反过来想臊江予时,江予已经和庄敛逃之夭夭了。

    他偷偷端着陈姨准备的早饭,带着庄敛躲进了房间,他这才有机会仔细看庄敛的脸,发现他眼下青黑,眼中也布满了血丝,皱了下眉,很快意识到他没睡好。

    江予让庄敛在书桌前坐下,捉起他那只伤手,撸起袖口,看见纱布没渗血,很轻柔地摸了摸,才捧着他的脸问,“还是没忍住?”

    “小狗忍住了。”庄敛鼻子蹭了蹭他的手指,低声说,“但是宝宝,小狗睡不好。”

    “宝宝能不能可怜可怜小狗。”

    江予垂眸盯着他,想起江姒说的那句话,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庄敛沉默半晌,低低地说,“三点。”

    “……”这是根本就没睡,可能是用他发过去的照片干完坏事后就守在他家门口了。江予深吸了口气,心说,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决定和庄敛在一起,庄敛是不是又要爬他房间的窗?

    “我不接受卖惨。”江予轻缓地舒了口气,注视着他,认真地说,“庄敛,我不接受卖惨的,你要先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庄敛眼尾冷郁,嗓音低哑,“好。”

    江予摸了摸他的侧脸,又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好乖。”

    庄敛呼吸变得微微急促,他捉住了江予的手腕,亲了亲他的手心,说,“宝宝能不能陪小狗睡一会儿?”

    他眼神中的清醒在慢慢被混沌吞噬,他哀求地说,“小狗快忍不住了。”

    “好。”江予点了点头,答应了,让庄敛去睡他的床,自己先解决了早饭,才在庄敛身边躺下,挨着他,纵容他抱着他,埋在他的颈窝,慢慢地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宝宝。”庄敛在他身上的馨香中神魂颠倒,他趁江予吃早饭的时候嚼了一颗安眠药,药效渐渐上来了,他低喃,“谢谢宝宝。”

    江予指尖揉着他的耳根,想了想,说,“只有这一次。”

    他又开始在庄敛面前垂下一只诱惑至极的饵,故意凑到庄敛耳边,说,“下次听话的奖励,就让你舔它,好不好?”

    ——他说的是,他被衬衫夹勒得肉感十足的嫩嫩白白的腿。

    第127章

    话音刚落, 江予就听到了庄敛吞咽口水的水声。

    片刻,庄敛沉哑的嗓音响起,“宝宝。”

    他抱紧了江予,低低地、期望地说, “小狗好期待。”

    江予颤了颤眼睫, 抿起唇,耳根有些烫, 没再说话了, 他抱着庄敛,手指还按在他的耳根。

    庄敛沉迷地贴着江予香温薄嫩的肌肤, 神智渐渐在馨香中沉浮。

    持续的亢奋, 以及噩梦中注定会失去江予的恐惧让庄敛彻夜未眠,他在江予楼下站了一晚, 不仅脑仁抽跳着疼痛, 连四肢百骸都开始干涩烧灼, 狂躁和破坏欲如一只猫爪疯狂抓挠着他的心脏,急切想要发泄出来——

    直到江予身上散发的温柔香气将他彻底包裹, 将他从狂躁的泥淖中拉扯出来,驱散了他心底的惶然和惊惧。

    庄敛拥紧了江予缠在他身上,呼吸才逐渐趋于平稳, 缓缓沉入了梦中。

    江予抱着他陪他睡了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庄敛依旧紧紧掐着他的腰睡得很熟,原本埋在他脖颈处的头在不知不觉间贴到了他的胸口。

    江予被勒得有些心慌,脸压在庄敛头顶, 呼吸有些困难。他没有弄醒庄敛,只是仰起头难受地喘了几口气。

    房间里拉着窗帘, 光线很暗,冷气很足。

    但身上搭着被子,又被庄敛紧紧贴着,江予身上出了点热汗,从薄被里伸出一条光溜溜白生生的手臂,找到提前放在枕头下的手机,调暗了屏幕的光,凑到庄敛面前,就着微弱的光悄无声息地看着他。

    庄敛睡得很沉,没有被扰醒。

    他睡觉时面容褪去了几分阴郁和锋利,少了几分疯劲儿,多了点乖巧。江予眼珠澄澈,莹莹倒映着庄敛熟睡的面容,眼神有些心疼,忍不住轻柔摸了摸他的眼睛。

    喜欢他。江予看得很专注,眼神软得不像话,慢慢地想,在他们素未谋面时,他就已经很喜欢他了。

    江予穿书前两耳失聪,听不见任何东西,所以不会说话,但他却从来不觉得他不幸。

    因为他还有眼睛,还有想象的能力,他可以文字,可以依托创作者敲下的文字构建属于他自己的乌托邦。

    在这里,他遇到了庄敛。

    这个被创造出来,本应被他的创作者和读者喜爱,却因为作者的偏心导致一生坎坷的主角。

    庄敛一生很短,只有十八年,一共二十六万字,时时刻刻都在衬托他的双生子弟弟,没有人喜欢他,包括他的读者。

    除了江予。

    江予看得见他的沉默阴郁和暴戾易怒,看得见他身上的苦难,也看得见字行间隐隐流露出来的庄敛的真心,他心疼他,也毫无理由地喜欢他。

    最开始只是读者对主角的喜爱,后来见到他本人,陪他一起长大,这些喜爱就变成了情人之间的喜欢。

    穿书后不仅能见到庄敛,还终于能听到声音,死过一次后还能重来一次,没有真的离开庄敛,庄敛很爱他,他也很爱庄敛,他真的很幸运。

    只是庄敛受了这么多折磨。

    江予的手指从庄敛的眉眼滑到他的嘴唇,凑过去亲了亲,又抿着笑退回来,轻声说,“笨蛋。”

    他心疼地亲了亲庄敛的鼻尖和眼睛,“别想起来啦。”

    他不好奇他死后庄敛有没有为他报仇,他只希望庄敛从此以后不再做噩梦,不要想起来,再经历一遍那样的痛苦。

    即使他们之间的回忆不止后面生离死别的痛苦,还有恋爱的青涩和甜蜜。

    但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庄敛晚上睡得好一点,不再做那些噩梦。江予发愁地想,没注意到庄敛在他怀里睁开了眼睛。

    庄敛眼瞳深黑,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幽冷湖水,寂然地注视着江予,嗓音是刚睡醒的滞涩低哑,“宝宝。”

    江予闻声低下头,眼神温柔,“怎么啦?”

    庄敛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盯了会江予,许久才喃喃,“太好了,宝宝,你没死。”

    “我没死。”江予眨掉眼睛的酸意,往下面蹭了蹭,缩进了庄敛的怀里,捧着庄敛的脸,认真地、不厌其烦地轻声说,“我不会死,庄敛,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的永远说得郑重,咬字很慢,很清晰。

    庄敛眼眸却有些混沌,只是安静乖巧地看着江予,不吭声。江予正觉得奇怪,就听见庄敛微叹,遗憾地说,“果然在做梦。”

    江予一静。

    “我很想你。”庄敛神情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莫名其妙的,江予觉得他这样更像前世那个和他偷偷在杂物间谈恋爱的阴郁少年。

    江予有些怔愣,他竟然有些拿不稳他面前这个庄敛到底是哪一个时期的庄敛,也不确定庄敛是不是快要想起来了,只能怔怔看着庄敛朝他伸出手,似乎想碰他。

    但庄敛手指停在他的脸颊旁,他轻柔地问,“宝宝,你想我吗?”

    他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好想再见你一面。”

    江予握着他的手,让他摸他的脸,意识到庄敛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微微偏头亲了下他的手心,红着眼睛,悄悄压匀呼吸,才小声说,“想的,哥哥,小鱼很想你。”

    庄敛只是困顿地盯着他,眼睛眨动的频率越来越缓,似乎就要这么睡过去,却又舍不得江予,迟迟没有闭上眼。

    “睡吧。”江予轻声哄他,眼眸覆着层莹亮的水膜,水光在眸中聚集摇摇欲坠,他眨了眨眼,睫根微微湿濡,说,“小鱼陪着你呢,等你睡醒了,就可以再看见我啦。”

    他没有让庄敛发现他湿润的眼睛,好一会儿过后,庄敛才彻底合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等庄敛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六点。

    期间江予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今天是江、秦两家人正式见面吃饭并商定秦铭和江稚婚期的日子,文珊女士原本让任志刚送江予过去,但江予拒绝了。

    现在小别墅里只有江予和庄敛两个人。

    庄敛一直抱着他不撒手,江予只能让陈姨不用管他们,断断续续陪庄敛睡觉,等庄敛终于睡醒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睡呆滞了。

    江予白净的脸都睡红了,昏昏沉沉,睡眼惺忪,呆呆地窝在庄敛怀里出神,好一会眼睛才聚焦,看见庄敛沉默专注地盯着他,习惯性抬脸亲昵地贴贴庄敛的脸,声音带着点儿哑,问,“做噩梦了吗?”

    庄敛很低地“嗯”了声。

    片刻,他说,“宝宝,小狗在梦里见到你了。”

    “小狗在梦里说,很想你。”

    江予眼眶条件反射地有点热,心脏闷闷地难受,他压着嘴角,将眼泪忍了回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庄敛,见他眼神除了对他的依赖和痴迷之外,并看不见任何疯劲儿,于是他说,“你和我睡,睡得好吗?”

    庄敛犹疑地望着他,“如果小狗说好,宝宝会允许小狗……偶尔来找宝宝睡觉吗?”

    “睡觉之前我就说过,只有这一次。”江予注视着他认真地说。

    庄敛压着唇线,唇角纹路昭显着他不太高兴,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发疯,眼神依旧痴缠,看着江予,身后不断摇晃的尾巴从他看见江予在他怀里醒过来的时候就没停下来过。

    “好吧。”他说。

    江予凝视着他,好半会儿才笑了下,说,“但我现在想收回这句话了。”

    他后悔了。

    在看见那样的庄敛之后。

    他总是忍不住想,庄敛每次发疯,是不是因为每次午夜梦回都见不到他,或者感受不到他的真心。

    ——庄敛这么聪明,他是不是真心想留在他身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曾经失去过他,痛苦已经刻进骨髓,即使没有了记忆,他也再也没有安全感。

    他希望他的小狗能睡个好觉。

    江予说完那句话就看见庄敛黑漆漆的瞳仁立时亮起了两簇幽火,于是向庄敛弯了弯唇,又赖了会床,才起床和庄敛出去吃饭。

    他的生日宴结束,他哥和秦铭的婚期也定下来后,大舅舅和小舅舅没在申城停留多久,匆匆聚了两天后又各自飞了回去。

    秦家和江家结亲的消息很快在申城的权贵之间流传开,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忙起来,又开始飞欧洲。江稚也飞回了英国,江家的小别墅又只剩下了江予,热闹之后显得有些冷清。

    江予回了学校上课。

    午休的时候却没有回宿舍休息。

    他和庄敛回了他们曾经住过的那套房子。

    庄敛已经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里面的布局没什么变化,只是换掉了当初被破坏过的东西,主卧的单人床也被换成了普通的双人床,老老实实的,没耍什么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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