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和有着异于常人的宽容,所以他才愿意分神去思考。

    明明已经把这个问题想了两个月,但是面对松和,他还是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把眼神从松和脸上移开,才将答案成功说出口:“我不确定。”

    聿严感觉这四个字说出来之前的一秒钟,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最后他说了“我不确定”,松和在同时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动了下肩膀。

    可感觉却像很不对劲。至少他自己没有松一口气。

    聿严没来得及仔细辨认自己内心复杂混乱的情绪,松和就从他怀里退出一步,然后抬起头对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松和感觉到有一点想吐,说,“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聿严先说送他,又说留一晚,松和听着他的说法变来变去,最后说:“你家里人好像都有些误会。你应该解释清楚,才不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困扰。”

    聿严想说我没有觉得困扰,松和就又说:“我很容易就可以放弃,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聿严的表情似乎是没有听懂。

    松和的目光向下垂,聿严能看到他的长睫毛微微地扇动。

    他轻声解释道:“我做事都不太能坚持,现在既然你已经对我把话说清楚,我很快就会放弃的。”

    聿严在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感觉到轻松的同时顺着松和的话说:“是吗?”

    “是。”松和说。

    第9章

    应松和的要求,在松和离开以后,聿严就应该向家人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送松和回到军部安排给他们的住所重新返回家里之后,亲戚们都还在,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感觉到灯光的热闹,其中不包括他的妈妈,一个人站在门廊上等他,有些担心地问他是不是跟松和吵架了,他却什么都没说。

    “那怎么好好的就突然走了?松和年纪小,你不要总是这么严肃。”她试着说,“而且下了战场,他就不是你的下级,和蔼一些总是没错的。”

    聿严道:“我们没有吵架。”

    她把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说“那就好”,听起来却像是“真的吗”。

    聿严低头看她,耐心道:“真没吵架。”

    可能是聿严从不说没有必要的谎,他的语气非常具有可信度,不过还有可能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跟松和确实没有吵架。

    他们甚至不算分开,因为没有在一起过。

    所以没有人能对聿严解释,为什么半个小时之前,从松和的房间离开的过程中,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那样慢。

    留给聿严跟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他回到客厅之后,回答了两个有关松和早退的问题:“他累了”,“是的,他明天一早还需要返回43号辅星”,喝下半杯白兰地,和父亲跟叔叔们谈话将近四十分钟,上楼简单整理随身物品。

    短暂的休息之后,凌晨五点,他就上了飞行器,去参加三千公里以外的战争结束后的第一场追悼会。

    许多人需要见他,许多细节需要他确认,归他管和不归他管的事情都堆在眼前,有整整一个大办公室的人负责将其整理归类,但他还是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去审批。

    他感觉自己忙了很久很久,做了非常多的工作,日历上,距离他给出松和“我不确定”四个字却才过去了五天。

    不是五周,也不是五个月,聿严惊讶地意识到,只有五天。

    他跟松和不是没有长时间不见面过,极热发情期把松和带到他身边,当战况紧急的时候,为了确定他的安全,副官会以来去麻烦而要求松和持续一个多月待在聿严身边,但也不可否认,他们之间聚少离多才是常态。

    比方说他刚回到主星开始休假的那次极热发情期,在那之前,他已经有135天没见过松和。

    五天,聿严又想。

    他没有让自己去回忆松和说的那句“很快就会放弃”。

    五天算不算快?

    时间缓慢地向前爬,一个月后,聿严登上帝国新闻的频率越来越低,也代表国民情绪的逐渐稳定,和战后善后工作最艰难部分的结束。

    冬天终于到了尾声,春天到来之后,在各级部门有心营造欢快氛围的努力下,军部联合各办公室计划了一次几乎算是全国性的联谊活动。

    上至军方,下至私企,都兴致高昂地响应,几乎囊括了所有适婚的单身青年。

    聿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因为长时间的战争,近十年来,他在家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个月,所以跟家里人的关系亲而不密,所以他妈妈只是偶尔问起松和,还是在实在忍不住的情况下,还算好应付。

    “最近小松都没有来家里。”

    聿严照例说:“他很忙。”

    以前问题就该在这里结束,但是聿严的妈妈接着说:“不是说肯定会把他调回主星?那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辅星?”

    “我问过,是他自己要求的,因为这个,办事处还为他申请了很多津贴,在那边的职位也比主星高,现在43号基本是他说了算,所以也不是太坏的主意。”

    悦敏微顿了顿,似乎不太在意聿严认真数出的几条理由,只问:“你问了谁,办事处的人,还是松和?”

    聿严没有说话,悦敏就拿出一封聿严不在家的时候寄来的邀请函。

    是军部组织的又一场座谈,说是座谈,其实是给军部军衔较高的单身汉们一个除了驳斥对方政见以外的相处机会。

    名单里有聿严,在靠中后的地方,松和的名字非常显眼,因为他是这场见面会中唯一一个没有结婚的E型omega。

    悦敏轻声说:“你们有多久没讲过话?”

    “是那次来家里……你们分手了?”

    聿严还是没有说话,她就在原地站了会,摆弄了下刚浇过水的花,然后默默走开了。

    悦敏曾经到前线看过聿严一次。

    当时他已经超过一年没有回家,家里人不再买他“忙”的账,叫他务必在一个月内选出一段时间,接受普通士兵都有的探亲。

    可是悦敏出发的那天,聿严的极热发情期来得猝不及防。

    松和几乎是跟悦敏同时到达,但他甚至没时间跟悦敏好好打个招呼,就被聿严的副官塞进了聿严房里。

    那一次不算严重,松和来得也快,又熟悉安抚聿严的方法,他们一起度过七天,除了不能长时间离开松和身边以外,聿严已经可以大致正常地工作。

    七天刚好是规定中探亲结束的时间,可谁都知道规定没那么严格,甚至士兵的探亲都有两到三天的宽容,如果聿严愿意,悦敏一直住下来都可以。

    但是悦敏坚决不同意,必须按照规章办事。

    她只跟聿严吃了顿午饭,晚上就要离开,当时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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