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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妹夫陈安长得颇俊美,又向来会在王氏跟前讨巧,甜言蜜语一大串,让向来没得过多少男人好脸色的王氏很宝贝自家这个三女婿,恨不得当亲儿子一样养。

    陈安出身一个小商户家,是家中次子,父亲是祖传磨香油的,陈安的大哥老老实实地继承家业,继续磨香油,开香油作坊。但是陈安不爱这一行,到处油腻腻的不说,从香油作坊里走出去,身上的衣裳都一股子散不去的油腥味。

    陈安自幼比大哥长得俊,人人夸他将来会有大出息,他也讲究吃穿,自从和叶绫歌成亲后,就巴结着叶父进了绮绣阁,他本来还指望着叶父去世后能让他接管绮绣阁呢,结果那个死老头还是宁愿把家产托付给未出阁的大女儿,也不信任他这个女婿,这让陈安暗自恼火了很久。

    要知道,为了能接手绮绣阁,陈安曾几次暗示过叶父,他愿意入赘,哪怕让他本人改姓叶,他都乐意,只可惜那死老头子最后也没有点头。

    叶绫舞没想到陈安不死心,绮绣阁都卖了,他现在居然又打上了典当行的主意。

    她叹了口气,对王氏说:「娘,自古以来,聘礼和嫁妆都是留给出嫁女儿的嫡亲子女,不是留给娘家人,更不是给娘家妹夫的。」

    新婚第二天的会亲宴不欢而散。

    叶绫舞虽然知道自己家人有点问题,但是没想到问题会这么大,也许是她以前惯坏了他们,让他们养大了胃口,变得越来越贪婪。

    吴庸对此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市井小民对钱财斤斤计较,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也算不上多么大的罪过。

    入赘也没有三朝回门的说法,对于吴元痕夫妻来说,能盼到吴庸成家立业,獨竝出去,他们抚养的责任也算完成了,送走了这个小祖宗,真是要念几声阿弥陀佛。

    吴庸也乐得清静,安心在家里照顾生病的新婚娇妻。

    叶绫舞的高烧在当晚就退了,第二天虽然人还有点懒洋洋的,但是已经不再那么难受,吃饭也有了点胃口。

    对于才新婚就生病,害得吴庸不能享受新婚的「幸福」,叶绫舞有点心虚,委婉地向吴庸表达歉意。

    吴庸笑笑,安慰她两人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他喜欢拥抱叶绫舞,不过尚能克制自己蠢动的欲望。

    叶绫舞一方面感到欣慰,一方面又担心是不是自己对吴庸的吸引力不够,所以他才看似不在意?

    叶绫舞看着娇艳如花的双云,心里又想着是不是尽快替她找个婆家,把她嫁出去?

    双云是叶家奴仆的家生子,自幼生得美貌,叶父还活着的时候,曾几次想把她收房,但是双云不甘为妾,想上吊自杀以明志。叶绫舞怜悯她性格刚烈,就把她收到身边做大丫鬟,这样一来,叶父就算再风流,也不好意思动自己女儿身边的丫鬟吧?

    没想到当初一时的好心,现在反而让叶绫舞发愁。

    双云看吴庸的眼光明显有些不同了,透着娇羞,透着几分不自然。

    吴庸不知道自家娘子已经打翻了醋缸,他本来在家好好陪着叶绫舞度过新婚蜜月,没想到萧韶亲自登门要约他出去。

    大周朝延续了前朝的一些制度,比如公主与驸马不得摄政,因此作为大长公主的儿子,皇家的外甥,萧韶在仕途上已经没啥搞头了,他乾脆就天天安心吃喝玩乐。

    萧韶知道吴庸的真实身分。

    在萧韶痛打吴庸一顿之后,徐太贵妃亲自召见了常乐大长公主,说出了吴庸的真实身分,并警告萧韶以后注意点,如果她的宝贝儿子真出了意外,她绝对跟萧家没完没了。

    徐太贵妃虽然知道了霍淳的态度,让吴庸重返皇家族谱无望,但是她还是在皇室成员面前公开了吴庸的真正身分,要大家心知肚明,以后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再去欺负吴庸。

    常乐大长公主当时很是吃惊,吴庸的同胞兄长霍淳是掌权的摄政王,徐太贵妃身分尊贵,大长公主自然要买帐,她回去教训了萧韶一通,萧韶这才乖乖去向吴庸赔礼道歉,慢慢又与吴庸攀上了关系,成了朋友。

    萧韶现在是真有点喜欢吴庸,吴庸这人很识趣,好像无所不知,即便是酒场上说的荤笑话也是与众不同,但是这样的他又不显得卖弄,云淡风轻间就让人陷入了他的话题,事后还能回味良久,而且是越想越有意思。

    这天萧韶约了吴庸去登山。

    他穿了一身月白的袍子,头上束了白玉冠,脚上穿着月白软靴,手里拿着银色长鞭,整个人长身玉立,俊美逼人。

    吴庸有时候也好奇古时这些贵族青年是怎么长大的,萧韶那身肌肤不但水嫩光滑,而且白皙到能让那些爱美的女人都羡慕得要死。

    萧韶一双桃花眼就算不笑都显得风流多情,一笑就更动人心魂,他笑着对吴庸说:「秋高气爽,我们正好登高喝酒赏菊,今天还特地约了一位朋友,我们一起去。」

    吴庸见盛情难却,便回内院和叶绫舞告罪一番,才随了萧韶出门。

    萧韶故意笑他:「吴兄,你也太不中用了,出个门都要特意向嫂夫人别过,难道你还真成了入赘的小男人不成?」

    吴庸只笑不语。

    萧韶约吴庸一起去登的是京城西山,两人骑马赶到山脚下时,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年轻人正等着他们。

    此人比吴庸年轻些,也是二十岁左右,一身黑色长衫,腰束巴掌宽的腰带,腰带上悬挂的玉佩竟然是罕见的墨玉,与之相反的是他的面白如玉,肌肤与萧韶一样吹弹可破,五官不如萧韶俊美,却别有风情,单眼皮,薄嘴唇,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

    萧韶介绍道:「吴兄,这位是云初,本朝四大侯府之一永定侯府云家的长公子。云初,这是吴庸。」

    云初淡淡地向吴庸点头致意。

    萧韶似乎对云初这种淡漠的反应习以为常,他向吴庸眨眨眼,带点神秘地说:

    「你别看云初总是冷冷淡淡的,肚子里可是有真材实料,现在他都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五品官员呢。」

    吴庸有些意外,五品官在京官中不算太高,但是云初很年轻,而且大理寺少卿掌实权,这就很不容易了。

    大理寺与刑部同掌天下的刑事案件,而大理寺与刑部的区别,在于大理寺还特别掌管达官贵人们的刑事案件,所以,大理寺卿与大理寺少卿一定是皇帝手下最信任的人,而且其人本身也要不畏权贵才可以胜任。

    京城西山隶属于皇家园林,那里风景如画,在山上有大片大片的枫林,此时虽然还没有全林尽染上枫红,但是已经隐隐有了枫红似火的意味,看起来也别有一番景致。

    沿着开辟好的山路一阶阶向上攀登,路途之中每隔不远就有一个供歇脚的凉亭,凉亭里四周摆满了正盛开怒放的菊花,还有提前上来的秀美侍女在旁边递了温热的湿帕子为他们擦手净脸,又为他们斟酒布菜,这一路行来不觉得累,还挺享受的。

    只是云初虽然也会和萧韶、吴庸两人交谈两句,但显然是个话少的人,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

    返程的时候,云初先走了,萧韶和吴庸一起回家。

    萧韶叹了口气,问:「吴兄,你看云初这人怎么样?」

    吴庸想了一会儿,摇头说:「初次见面,不好说。」

    「那总有个大概印象吧?」萧韶不死心地追问。

    「你怎么这么在意他?」吴庸疑惑地反问。

    萧韶又长长地叹口气,说:「还不是我娘看中了他,想为我妹妹提亲,他也认识我妹妹,我却感觉不到他对我妹子有什么意思,我怕我娘是一头热,如果硬要提亲,反而耽误了妹妹终身。」

    萧韶又认真看着吴庸说:「我真是后悔打你一顿,当初要是招你为妹夫,我倒什么都不担心了,你现在一看就是个可靠的男人。」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倒是说说看,云初这人如何?」

    「才见一次面说不准,不过我以前也见过和云公子相似的人,我认识的那人外表如云初一样清冷,内在却性烈如火,这种人不容易亲近,但是一旦被他接纳,就会真心真意。他如果真的看上了令妹,自然会是美满姻缘,可如果没有的话,恐怕……」

    萧韶一边听一边点头附和:「我也是这样说,可我娘就是不听,偏要说妹妹国色芳华,没有男人会不爱她,唉。」

    吴庸失笑,父母都觉得自家孩子是最好的,可别人却未必这么想。

    吴庸回到家时,门房说:「少爷,叶家三姑爷来了,在大厅等着您。」

    吴庸「嗯」了一声,倒不意外,昨日王氏求情不成,大概陈安要亲自求到他跟前了。

    陈安见吴庸进了大厅,急忙站起来笑脸相迎。

    他穿着一件绮绣阁专门订做的宝蓝色锦缎长袍,衣料虽是素色,但是布料昂贵,手工精致,一看就是高级品,再加上他长得确实不错,看起来倒颇为赏心悦

    陈安笑容可掬地说:「姐夫,今日又来打扰了。」

    吴庸「嗯」了一声,用手指指座椅,说:「坐。」

    陈安急忙应了,屁股占着半边椅子坐下,很是恭谨。

    其实陈安心里有点惶恐,以前他看不起吴庸,觉得吴庸不过是个败家混混,现在真正单独面对他时,才觉得压力不小,让他不自觉地就拿出往日对待贵客时的慎重态度。

    陈安见吴庸只是坐着安静喝茶,也不主动询问他有什么事,心里焦急,又更挤出几分笑脸,说:「小弟这次冒昧登门,是有个不情之请。」

    吴庸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你说。」

    「姐夫,小弟也是有家室的人,您也知道京城这地方寸土寸金,没钱一日也难以过活。小弟做事不周,惹了大姐生气,现在也不厚着脸皮要求重回绮绣阁。我呢,是打算自己开一间绸缎舖,好歹赚点柴米油盐钱。」

    陈安之前负责绮绣阁的布料采购,曾经去过几次江南,和江南的一些布料供应商建立了一些交情,也摸清了里面的门道,如果他要做这个买卖,倒还真的可以试试看。

    吴庸点头,说:「如果肯好好做,应该可以做得起来。」

    「是,是,我也这么想的,空闲的店舖我也打听好了,离绮绣阁不远就有一家呢,只是……」他忍不住搓了搓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不瞒姐夫说,小弟娶妻生子,这几年手里没存下什么钱,要想开门做生意,却少不了本钱,所以……所以这次小弟是厚着脸皮,来向姐夫和大姐借一点本钱的。」

    随即他又马上大声保证说:「只要生意运转起来,一有了盈利,我就立刻还钱!」

    吴庸久久不语,就在陈安以为这次恐怕要白跑时,吴庸开口问了:「你还差多少?」

    陈安立刻说:「一、一千两……小弟打算直接顶下那间门面,再加上要进一批上好绸缎,所以本钱挺高的……」

    二十两纹银就够普通百姓一家一年的花用,陈安倒是狮子大张口。

    吴庸也没说破,他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比出五根手指,说:「一千没有,我最多只能借你五百两。我也是刚刚成亲,花费不小,你也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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