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直“啪啪”踩,手上的梭子“嗖嗖”飞。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同疑惑,怎么感觉好像充满电了似的。】

    【我留意了一下,她不像之前一眼总时不时看下面的图,这次她很少看。】

    【这是盲缂吗?】

    【还能有这种操作?】

    昨天的保安值夜班,今天就能轮休一天,早上换了班吃早餐的功夫打开直播间,一进来也发现了温荑的不同。

    她今天缂丝的速度特别快,好像每一下动作根本就不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都已经刻在脑海中了似的。

    保安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眼皮沉的像上面挂了铅坠一样,一宿没睡他现在都强撑着回家呢。

    经常上夜班的他太清楚头一天熬夜第二天是什么状态了。

    可是看温荑这情况,她昨晚睡没睡保安不知道,可看她工作的进度,显然回去是没少加班的。

    没想到就这样还能保持这么好的状态。

    牛!

    保安把自己昨天值班碰到温荑的情况在弹幕里一说,网友们也惊呆了。

    直呼温荑“铁人”。

    林崇欢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温荑。

    眼中不免惊叹,他也是年轻过的人,也曾经废寝忘食的工作过,就连他都要承认温荑这个状态真的是一般正常人少有。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崇欢问起昨天回来取画的事。

    “我昨天在酒店睡不着,而且还有了点想法就回来了。”温荑咬了一口鸡腿肉,打餐的阿姨对她特别好,今天有大盘鸡,给她装了一大勺全是肉。

    温荑风卷残云的吃完一份,又跑到打餐窗口夹了满满一盘子炒饼丝,把周围的人都看愣了。

    阿姨这些日子习惯了温荑的好胃口,还拿出自己腌的爽口黄瓜给了温荑的餐盘盖了一大勺。

    笑得一脸慈祥:“趁着年轻想吃什么抓紧吃,等老了想吃牙不给力,消化也不行。”

    温荑咧着嘴用力点头。

    林崇欢年老了,做什么都慢条斯理,吃东西也是如此,不勉强跟温荑的速度,见她快吃完了就摆摆手,“吃完就先回去,不用管我。”

    粉丝们跟着温荑的行程,看着她感觉自己都好像一身疲惫尽去一样,吃饭吃得香,工作有效率。

    他们这些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温荑真是个卷王,最初几天就在他们以为温荑中午饭吃的那么快是为了多午休一会,谁承想人家吃完饭就直接回了工作岗位上,默不出声的继续工作。

    她和其他工作组的人很少交流,其他人却都很敬佩这个年纪比他们都小的女子。

    修复组每年都会进一些应届毕业生来实习,大半都是从美院毕业找不到别的工作不得不来的。

    几乎每个新到的人都不适应这种环境,没有例外的。

    修复的工作与他们在学校里学的东西不一样,学习的时候希望他们能有更好的创造力,这里却是个抹杀创造力的地方。

    用走过来的人自己的话来说,每一天都感觉自己的艺术细胞在消失。

    有些人甚至出现了很严重的不适应情绪,抗拒自己成为这样沉寂的人,有时忙着忙着就会哭出来,还会抑郁。

    可温荑却是个例外。

    她和其他人都不同,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能很好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工作不需要老师督促,更没有抗拒的情绪,每天做着看不到什么成效的工作,也不气馁。

    看着她就连很多老人都觉得好治愈。

    以至于看温荑直播都成了每个修复组的共同的爱好。

    就这样温荑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成了国博工作人员都敬佩的人。

    有一日张馆走过老馆长办公室,还被叫进去一起看温荑之前直播的视频,想从他口中得知更多不一样的那个温荑。

    张馆也知无不言,很骄傲的分享温荑的每一个获得荣耀的瞬间。

    老馆长把温荑做的那一件“瑚光珊色”的高清图放大看细节,禁不住感叹,“未来的年轻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看到她就让人觉得未来一定是比现在更好的。”

    这句话一语双关,很多时候年纪大的人看不惯年轻人的一些生活习惯,极端的甚至还会觉得未来完了,他们走了,这个国家可怎么办。

    事实上现在很多行业的中坚力量恰恰就是他们口中完了的那批年轻人。

    温荑就是个真实的例子。

    张馆也认同这个观点,抬头看了一眼老馆长的欣慰表情。

    “温荑确实很厉害,林老跟我提过她的一个作品,把我听的心痒痒,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老馆长疑惑道:“什么东西让你都觉得心痒痒?”

    张馆垂下眼喝了口茶,“是一个绣帕,据说那是温荑刺绣的巅峰之作,过年时送给她的老师暮云枝作为谢师礼,据说就连暮雨桥看了都以为是暮云枝的作品呢。”

    “哦?”老馆长沉吟半晌,突然道:“后天是中秋节假期,不如我们一起去苏城看看。”

    张馆心头一动,老馆长爱才却也不是会这么冲动的人,这次却要亲自去看看,难不成真的……

    这么想着,他也不敢真的让老馆长亲自去,“温荑来首都也半个月了,不如我去问问暮老师能不能抽两天过来一趟,如果温荑这次配色顺利的话,很快就要进入刺绣的环节了,让暮老师来看看也能放心。”

    老馆长点头认同,这点确实名正言顺,“行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张馆起身颔首,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一句话。

    “这个位置以后是要你来做的,有些事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举贤不避亲这句话你活到这岁数还没领会吗?”

    张馆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转身看着老馆长,后者取下眼镜微闭双眼,冲他摆了摆手。

    “是,受教了。”

    老馆长不愧是老馆长,把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偏偏他还自作聪明。

    张馆拉上门,摇头苦笑。

    他的功力还不够啊。

    回到办公室后,张馆立刻给暮云枝打去了电话。

    暮云枝对张馆电话中的意思万分诧异,“当代工艺美术双年展?”

    【“没错,我猜测老馆长也有这个意思,制作一个成品耗时很久,往年都是提前半年以上就开始甄选的。”】

    暮云枝原本还觉得温荑差点火候,根本没想过让她参加这个国内最具权威性的展,虽然在她看来温荑的水准已经够了,缺的就是一些沉淀。

    【“你是她的老师你比我清楚,温荑的天赋和自学能力都太强了,半年的时间她究竟能成长成什么样谁也想不到。”】

    艺术家的成长是从一件件作品中来的,寻常人完成一个刺绣作品或是缂丝作品需要的时间都是以年为单位。

    一年半年的成长确实不大。

    可温荑呢,她有着非凡的专注力和毅力,以至于出工的速度也是同业人无法想象的快,一年的时间够她跨一大步了。

    【“缂丝方面那套瑚光珊色已经可以说是技术性和艺术性都兼顾的作品,现在我希望能让老馆长看到温荑在刺绣上的巅峰之作。”】

    暮云枝沉吟,原本觉得不可能的事通过张馆一说,她也觉得不是不行,这么一想她也有些迫切起来了。

    暮云枝:“行,我把温荑几个阶段的作品整理一下带去首都。”

    每一年温荑都会在一些特殊的日子给她送谢师礼,她只需要拿一两样就够了。

    不仅要让人看到她现在的能力,也要让人对她明年能拿出的作品产生期待。

    ……

    温荑中秋节是不打算休息的,她的时间非常紧迫,根本休不起。

    现在能看到完成挑战的胜利希望,可不能输在大意上。

    她经过那晚的沉浸式全息体验确实对这件官袍的感觉更不同了,第一次用了五天结果失败了,第二次用了三天半就全部完成了一幅作品。

    中秋前一天,温荑终于缂上了最后一根丝。

    从缂丝机上取下四四方方的官补,温荑捧着走向平铺着官袍的桌案。

    无数人跟随着她的动作屏住呼吸。

    温荑抿着唇,就算织出的每一条线都很有信心,真到了这时候依然会紧张。

    林崇欢和暮雨桥、张馆都凑了过来,他们和看直播的场外观众一起盯着温荑的手。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张布,在他们眼中却像是千斤重物一样。

    终于,温荑把官补对上那处缺口。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叫契合?

    就是感觉它本应该在那里。

    这次看上去的效果真的和上次截然不同,如果温荑不是在所有人注视下一步一步缂出来,甚至都会让人觉得这块布是不是从官袍上拆下来的。

    这就是契合。

    温荑重新拿起,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道想阻止的声音。

    “哎!”

    缺了它,官袍又回到残破状态了。

    “呼……”长舒一口气,“终于是完成了。”

    在场的人相视一笑,都为这不容易而感叹。

    张馆:“辛苦你了。”

    暮雨桥也一脸释怀,“太好了,这些日子你的辛苦没有白费。”

    林崇欢欣慰的看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发顶。

    看直播的人们也都很激动。

    【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好像哭,这一行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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