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不免觉得无奈,说:“明子,替我跟他说——你也好好考。”

    郁明于是打字:陈荏让你也好好考。

    林雁行回:考完那天下午让他在宿舍等我。

    郁明转向陈荏:“他让你等他。不过最后一门考完都快五点了,他从那边考场赶回来少说也得一小时,你还等他干嘛呀?”

    陈荏轻笑,垂下浓黑的眼睫:“跟他说,我等。”

    林雁行不可能当着郁明的面说什么,所以他要等,他想听那人亲口说,既然是奸夫婬夫,那多癫狂都不过分。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

    高考开始了,高考又结束了。

    忽然整栋楼都开始发疯,撕碎的书本和考卷如雪片般铺满了校园,不管考得好或不好每个人都欢呼雀跃,把这一天当做前半生的最后一天来庆祝。

    陈荏在宿舍收拾东西,他知道外面在狂欢,笑声与吵闹不绝于耳,却不想参与,只专注地等着林雁行。

    高三宿舍今晚就清场,他需要把所有家当搬到管老师家去,在大学报道前的日子里,那儿就是他的家。

    ——其实早就是他家了,管老师专门给他留了个房间,里面家具一应俱全,每个寒暑假他都在这小房间里过渡。

    陈荏个人用品不多,多的都是书,他舍不得拿去撕了烧了,宁愿一捆捆扎好带走。

    宿舍里闷热,他没多会儿就满头是汗,停下来看手表都六点多了,管老师说好了六点半开车来接他。

    管老师时间观念强,不怎么迟到,可是林雁行怎么还不来呢?

    这么一想,他连收拾东西的心情都没了,在夕阳西下的床边枯坐,面色倒是淡然。

    他长着一张典型的清冷禁欲脸,换言之面瘫,如果让他去当演员,必定被网友骂死,因为没表情啊。好在他眼睛有戏,想到林雁行,他眼波流转不停往宿舍门口瞟,奈何佳人未至。

    舍友们都回家去了,整个宿舍只剩空荡荡的床板,高中三年就这么结束了。

    三年前他突然重生回来时,从没想过日子会过成这样,他有什么资格坐在教室里,有什么资格去享受老师同学的呵护,有什么资格去爱林雁行?

    可是他很快就习惯了,他一辈子都没这么目标明确又自由自在地生活过,在习惯和日益生出的热爱中,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

    而且也没感觉出林雁行喜欢他。

    奇怪吗?

    真奇怪。

    他也不知道为啥,大概是觉得云山阻隔,插翼难近吧。

    回想起来,林雁行过往的许多举动都可以称作示爱,可他不解风情得像根枯树桩。

    不过他确定自己喜欢林雁行很久了,所以既然林雁行说今天要来,那无论多晚他都会等。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宿舍正中,翘起二郎腿,受伤的手臂挂在胸前,微微压着下巴,那架势一分凶狠两分不耐七分撩人。

    学生当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在风月场里滚过,现在或许能把专业捡起来?

    林雁行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依旧热烈的太阳光从西晒窗口照进来,笼在陈荏身上,让他如画一般的轮廓越发清晰。

    他剪了一个特别乖的发型,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似乎还小了两岁,抓乱了的刘海下是一双静水深流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真漂亮,无数情绪蕴藏其中,林雁行很多时候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只好趁他不备痴痴地看,希望找出点蛛丝马迹,当然换来的大多是“咋啦?”以及“我脸上有东西?”

    林雁行就想:脸上没东西,但是我可以用嘴给你印一个。

    现在他梦想成真了,他可以印很多很多个,印到对方要靠立领衬衫风纪扣来遮住那些暧昧的痕迹。

    他还有很多年可以慢慢做这事儿,做满每一寸,陈荏的身体不属于陈荏,那是他的领地。

    林雁行反手关上了宿舍门。

    与此同时陈荏问:“大小姐,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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