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行动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小小的市政厅罩得严严实实。事后的航拍画面为我们揭示了刺杀的惨况,而当时的目击者,北部运输公司主席莫吕亨的独生女对此更是记忆深刻。当时,她不仅被认为是刺杀行动的唯一生还者,更是后来黎明行动的组织者和参与者之一。”

    环幕上出现莫莉莉的采访画面。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非常好,几乎让人看不出年龄,她从容优雅,脸上带着微笑。

    “那个时候上将大人还只是前线军上校,他很厉害,打起仗来不要命,复制人一直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在去枫市之前我就有预感,要出事,后来果然出事了。”

    “请问当时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很乱,很吓人。我记得在爆炸之前,许渊少将就已经遇害了,乱做一团,都以为是冲着许渊少将去的。后来断电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上将大人来拉我走,我脑子里都是懵的。他让我走了军方高层的撤离通道,还给我塞了一块通讯芯片。当时我只是很害怕,就拼命地往前跑,不到一分钟之后,市政厅就炸了。”

    “夜袭之后,所有人都认为李艾罗上将牺牲了,您为什么一直坚持要营救他?是因为一些私人的关系吗?”

    林航皱起眉头,对小助理做了个手势:“最后一个问题剪掉,太敏感了。”

    莫莉莉笑了起来,她没有提起记者引导她谈的那个话题,继续陷入回忆之中:“我想那个时候李艾罗上将已经明白前线军里有奸细,所以才第一个救我,并且把通讯芯片交给我。没有这块芯片,黎明行动不可能成功。大约在夜袭一个月后吧,具体记不清了,我收到了一个陌生的信号。当时我坚信那是上将大人发来的。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三条信息发过来,内容很简短,无法回复也无法定位,但是我大致明白了他的指令。”

    “黎明营救行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悄然展开。处于保密因素等考虑,莫莉莉甚至没有告知任何人,除了他的父亲。莫吕亨经过了短暂的犹豫,就对女儿的决定表示了支持。于是这位运输大亨穷尽财力物力,在枫市附近布置了一批可靠的人和一条安全的撤离路线,一切只等李上将露面。”

    参加救援行动的司机坂田回忆:“我们是从一辆开往南区的采石车上把上将大人救下来的,他穿着一身很旧的蓝色工作服,像是汽车修理厂工人穿的那种。很高很瘦,却看起来很精神。上车之后他没有休息,一直通过通讯器联系别人,隐约是说自己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画面又切回莫莉莉的采访:“他后来说,自己是藏在战俘营的运尸车里逃出来的,至于那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没有讲。哦,他还说过,一个复制人为救他而死掉了。那个人叫何云,是一个普通的一代复制人。”

    “从圣诞夜袭到在采石车上被救,李艾罗上将消失了一共55天。难道他是被复制人错当成普通俘虏关进了战俘营?为此,我们查阅了当年枫市战俘营的记录,并没有任何一个和李艾罗身体特征相符的俘虏记录。那么,在这55天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又惊心动魄的故事呢?”

    看到这里,林航有些尿意,他去了一趟厕所,又到茶水间接了一杯热水回来。环形屏幕上出现一些舞会的画面,旁白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李艾罗常常回忆起在圣诞舞会上见到他的情景。一个男孩儿,高瘦白净,不可能是枫市的风霜和战火浸染出来的样子。仔细一查,果真不在指挥部邀请的名单之列,只能是哪个大人物动用私人关系塞进来的。”

    “我观察他,他也观察我,并且一点也不害怕,胆大包天的样子。”这一句是上将大人的声音。林航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话,他在新闻里那些演讲发言,整个北区没有人没听过。他的声音总是镇定有力,给人很安全可靠的感觉。但这一回不知为什么,林航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艾罗没能再第一时间认出来这个男孩儿,直到夜袭过去,他再次睁开眼睛。”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信任他的。”只有声音,没有采访画面,但是听得出来李艾罗在笑:“我就跟他较劲儿,我们还打架,我单方面碾压他,他太弱了。当时那个环境下,我非常紧张,大脑里的弦绷得很紧,做了一些错误的决定。我很庆幸后来能有机会纠正它们。”

    “这位匿名的救援者是一个脑力劳动者,年纪不大,也没有任何相关经验,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在恶劣极端的条件下把李艾罗救下来,对他进行救治,并且成功保护他直到救援人员到来。”

    “我伤口感染,一度病得很重。但好像也没想过会死,很奇怪很笃定的直觉,就觉得他肯定能救我。”

    画面是一组战时医院抢救病人的镜头,有点模糊却很真实。一阵很轻很细的铃响之后,上将又开口,很低沉很缓慢的叙述:“他为我抽了很多血,差点死掉。”

    林航听到小助理吸了一下鼻子。

    “我们知道,李艾罗上将是整个北部大区第一位免疫基因污染的人类。或许有不少人并不清楚这其中的重大意义。这是一次上帝对人类的施舍,也是一次最神奇最及时的进化。以上将作为研究对象,大批的预算投入,人类精英科学家终于破解了基因污染阻断的秘密,大批疫苗投入生产,人类获得了免疫力,基因炸弹成为无效武器,终于在对复制人的战争中扭转了劣势。”

    “他是见过的最……温柔的人。不仅是对我,对所有人。或许人类的命运就是掌握在这样温柔的人手里的……”

    片子播放到这里卡住了,反复重复“温柔”两个字。小助理挠头,小声对林航说:“其实……就到这儿了,没了。”

    林航没有发火,这个纪录片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问小助理:“陶璐呢?”

    小助理说:“应该在剪辑室吧。”

    他和小助理还没走到剪辑室门口,就看见陶璐很激动地在和剪辑室讲话。这个纪录片中大部分采访都是她做的,因此很有发言权。林航决定问问她的意见。

    “陶璐,这个片子的文案是谁写的?还有采访的提纲我也想看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上将大人提起来那个匿名者,不像是在说一个救命恩人的态度,反倒是像……恋人。”林航说出口之后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就消失了:“我觉得这些素材最好不要用,重新剪吧。”

    陶璐耸耸肩,一副彻底放弃的表情:“林主任,这些已经是我们能剪出来比较正常的了,有些内容删掉了,逻辑上连贯不起来。来来,你来听听。”

    陶璐在电脑上随便打开一段录音:“我承认那时候可能有一些偏见,这样的偏见现在也存在大多数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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