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有炫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超过十二点了,韩邦洁竟然还没有回来?

    他联络不到他们两个,伍崇文的手机关机,也没回家,而她则是没接电话,他打了超过五十次,她依然没接。

    该死!他明明告诉过伍崇文,要尽可能的让她感觉到无理,如果伍祟文有做到这点,他们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在一起?洁儿老早会因为不想继续跟个无趣的人相处而回来才对。

    难道,伍崇文没有遵守约定?

    这个可能令他惊悸了一下。

    伍崇文被洁儿的率直吸引了,所以展现最好的一面给她看,而她也对伍崇文有好感,唯有这个可能才会导致他们这么晚了还在一起。

    这个结果令官有炫十分躁动不安,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他的双眸如着火般的紧紧盯着门锁,直到半夜一点,它终于有了动静,而他也毫不考虑,一个箭步冲到门边,刷地打开大门,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焦灼的感受。

    夜游女神终于回来了!

    “哈罗,大总裁,你还没睡啊?”门廊下,韩邦洁脸蛋酡红,她微笑迎视官有炫那对炯炯逼人的眸子,笑意加深了。“让我想一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哇,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空气中的酒味令他的不满扩大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铁青着脸。“你喝酒了?”

    她居然还喝了酒?

    他很严肃的告诫过崇文,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让她喝酒。

    但看看她,该死!那小子居然让她喝了酒?

    此刻的他真的很后侮安排那场见鬼的相亲,他也不该相信伍崇文,美色当前,哪个男人不会见色忘友?

    话说回来,她呢?难道她对那小子就那么满意吗?满意的跟他出游到夜半,还浑身酒味的回来!

    “对啊,我喝酒了。”韩邦洁仰视着他,微笑。“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喝酒的感觉了耶,轻飘飘的,看什么都觉得好顺眼,难怪有人会对酒上瘾。”

    “那么伍崇文呢?你也对他上瘾了吗?”他的眼睛紧盯着她的,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伍祟文?她微微一愣,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咯咯笑了。

    “对啊,我对他上瘾了,我们很合得来,聊得很愉快,谢谢你这个媒人啦。”

    她只喝了一杯威士忌,倒是吃了十包科学面,没有很醉很醉,但看到官有炫,她出于本能的跟他装疯卖傻起来,才不要让他知道她跟那个电影狂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哩。

    “你们有多合得来?”官有炫逼近了她,呼吸的热灼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听到她说跟伍崇文合得来,他有说不出的吃味。

    “就是——聊得来嘛。”她笑了笑。“你知道的,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跟当初我撞倒你一样……哈,这样说起来,我好像很容易对男人一见钟情哦?”

    “你对他一见钟情?”他又掐紧了她的手腕,用力把她往自己的怀中带,双眸冒火的瞪着她。

    “你抓得我好痛。”她皱起秀眉想挣脱他,然而他的手臂像两道铁栏杆一样,她根本挣扎不开来。

    “告诉我,你真的对伍祟文一见钟情吗?”官有炫愤怒的瞪视着她,血液在他血管中奔流,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她对伍崇文有好感,这令他生气!她夜归,这也令他生气!她跟伍祟文饮酒作乐,他更生气!

    但他最气的是他自己!他为什么要一手把她推进别人的怀里,为什么在美好的她面前,他没有勇气向她告白自己的残缺和心底的痛?为什么要她幸福却又见不得她幸福?

    这是因为……没错!他想要她,他迫切的想要她,他身上每个细胞都想要她……

    “对,我对他一见钟情!”他不友善的语气令韩邦洁也火了,她挑衅的看着他。“我们聊电影聊得好开心,我觉得他也喜欢我,我想我可能会嫁给他吧,这样你就对我没责任了,行了吧!”

    “不行!”官有炫怒气腾腾的堵住了她的唇办,将她更拉向自己,他的舌尖窜进了她的唇里,这个吻随即变得炽热无比。

    她错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立即就很没用的迷失在他的吻里。

    老天……他怎么会吻她?真的是他在吻她吗?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她酒后的幻觉,一定是的……

    可是,如果是幻觉,感受又怎么会如此真实?她的心脏狂跳,她的四肢无力,她甜蜜又迷乱,她不知所措……

    等等——他怎么可以吻她?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他现在这样不由分说的抓了她就吻是什么意思?玩弄她吗?看轻她吗?还是吻好玩的?

    该死!她已经被他背叛一次,现在又怎么会再度掉进他见鬼的情网里?被他区区一吻就迷惑了,她真是猪头!

    她猛地推开他,浑然不知伤心的泪水已经迷蒙了她的双眸,她哭着奔回房里,关上门,上了锁。

    笨蛋啊,韩邦洁,哭什么哭?你应该甩他一巴掌才对,这样哭着躲到房间里算什么?

    可是,她就是想哭,她就是感觉很难受,一颗心紧紧纠结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对他存有的庞大留恋和感情都在刚刚那一吻里觉悟了,消失了,心碎了。

    她对官有炫好失望,他竟然是一个背着女友和旧情人偷情的男人,她真的对他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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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有炫看着那道紧闭的门扉,心痛紧紧抓住了他。

    为何老天要这样安排,曾经让他拥有却又夺去,让他陷入无法挣脱的困境,让他没办法爱他所爱,也没办法对任何人坦白他残酷的缺陷。

    他恨老天,他真的恨……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可饶恕,也知道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一时失去理智的强吻她,现在她会用什么眼光来看他?

    劈腿男?花花公子?还是一个对人在异地的女朋友不忠的男人?

    洁儿一定伤透了心,这一切都是他害的,都是他把她变得如此狼狈不堪,让她对曾经爱过的他感到失望,这些都是因为他没有好好把持住自己而造成的。他必须让她继续住下来,继续在泛世上班,这样他才可以继续照顾她,他也必须真心的替她介绍男期友,既然他希望她得到无法从他这里得到的幸福,那么他就必须斩断对她的爱恋。

    下了决定之后,他没打扰她,悄然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隔天,他先打给宋丽如。

    “你待会马上联络韩邦洁,告诉她,你今天有重要的事无法去上班,要她一定要去代理你的职务,想办法让她到公司。”

    他认为她可能会请假一天,他这么做的用意是迫使她必须离开房间,他总要见到她,才能跟她谈。

    “知道了,总裁。”宋丽如聪明的什么都没问,只执行上司交代的任务。接下来,官有炫来到客厅里等她。

    没多久,她的房门开了,他松了口气,宋秘书不傀是宋秘书,完美达成任务。他凝视着她,看到她眼皮红肿,这代表着她昨夜不知道哭了多久,掉了多少眼泪。

    “我以为你今天会请假。”他率先开口,仿佛没事发生过。

    韩邦洁微微一愣。她真没想到一走出房门就看到他,这使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不自在的闪避着他的眸光,迟疑了一下才说:“本来是想请假,但宋秘书说,今天她没办法去公司,如果我也不能去,就没人做她的工作,她就死定了,叫我一定要到。”

    “原来如此。”他想,现在该导入正题了,他清了清喉咙,看着她,“听我说,我很抱歉,我昨晚和女朋友吵架了,情绪很不好,又喝了酒,所以对你不礼貌,希望你能原谅我。”他没有喝酒,说这些都是为了加强他昨夜失控有理的条件。

    “你说——因为你跟女朋友吵架?”韩邦洁愣住了。

    因为这样,所以他昨晚才会反常,才会吻了她?为什么她的心会因此而隐隐作痛?

    “对,我们吵得很凶。”他尽可能使用就事论事的语气,不夹带多余感情,就像在分析一个事件似的。

    她润了润唇,终于还是问道:“为了什么吵架?”

    官有炫苦笑一记。“可能是太久没见面吧,我打算过几天过去看她,修补我们感情的裂缝,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类似昨天的事,你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

    他这么说是怕她起疑,哪有人丢下女朋友都不会想念的?如果他去美国看女朋友,这样比较逼真吧?!

    “我不会放在心上。”她的心脏紧缩成一团,局促的说:“因为——那个吻对我毫无意义。”

    原来是为了填补他跟女朋友大吵的空虚才会吻她,这个理由说服了她,却也令她很不是滋味。

    他凝视着她,不发一语。

    她不知道吧,她故做不在乎的时候,眼里却已蒙上了雾气。

    他想吻她,想吻去她唇边勉强的笑意和空虚,想吻去她眼里的泪水,想吻去她心里的疼痛,想把她的伤痕——融化,他想做的岂止这些,只不过,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打起精神来,以一个上司的语气对她说道:“今天会很忙,你去换衣服吧,我们一起出门。”

    如果不能当她的丈夫,那么至少让他当她的上司,这是目前他唯一能守护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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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有炫在最短的时间里为自己安排了一趟美国行,事实上,他提着行李出门后,是回到天母大宅。

    小时候,这栋豪宅总是吵吵闹闹,他的两个叔叔生了七个孩子,他的堂弟妹们一天到晚水火不容,他总冷眼旁观着他们,庆幸自己不是两个叔叔的孩子,而是他爸爸的。

    或许,因为两个叔叔总是在计较利益得失吧,所以他们的孩子才会有样学样,以至于后来,这些堂弟妹们也经常上演着手足因金钱而失和的戏码,弄得鸡犬不宁。

    现在,因为爷爷过世时已经分家了,他的叔婶们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当然,他们也不想留下来,他们分别用爷爷给他们的遗产买了豪宅搬走了。

    大宅依然维护得非常好,但只剩下他母亲和渐渐失智的祖母,以及一票忠心耿耿的家仆,现在刚好可以让他好好休息,不受打扰,叩叩叩——

    书房外响起丁敲门声,他回过神来,长窗外花木扶疏,这些都是他母亲蕙质兰心、细心维护的成果。

    “请进。”想必是母亲不放心他,又来察看了。

    当父母的总是这样,尽管他已经是泛世集团的总裁,然而在他母亲眼中,他跟少年时的他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令她放心不下。

    “喝杯茶。”官太太亲自端着茶盘走进来,她坐下,笑意堆在唇边。“是你小婶婶到英国旅行买回来送我的,味道很不错,没有添加香料。”他从善如流地走到沙发坐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小婶婶这阵子还是常来走动?”

    很奇怪,年轻时,他的两个婶婶都爱跟他母亲计较,总在埋怨爷爷比较疼爱他母亲,现在分开住了,她们反而来往密切。

    或许是因为他爷爷早已将遗嘱立好,他们再争也只是自讨没趣,有时间争,不如巴结他这个泛世集团总裁的母亲还比较实际。

    “是啊。”她感慨地说:“她来看你奶奶,你奶奶虽然已经不认得人了,还是很开心。”

    “庆幸的是,奶奶虽然失智了,但身体还很健康。”

    她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你奶奶宅心仁厚,脾气好,性情好,从来不摆长辈架子,像她这么好的人,如果晚年还要被病痛拖累就太不公平了。

    “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官有炫关怀地看着母亲。

    “你呢?不寂寞吗?怎么不继续学画了?”他母亲学了一阵子国画,现在又停了,他总希望母亲找点事忙,不要太孤单。

    “懒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没动力。”官太太苦笑一记,叹了口气。“炫儿,说真的,我好羡慕你爸爸,能那么潇洒的归隐山林,过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如果不是不放心你,我真想学他一样,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笑了。“讲得我好像三岁孝,需要时时被人照料似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知道你一直想去瑞士住一阵子,苏阿姨不是在那里?我让宋秘书替你安排行程,这样可好?”

    “炫儿——?”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儿子。他微笑一记。“是,母亲大人,您有什么话就说吧,不需要这样吞吞吐吐。”

    “我听说——”她小心翼翼的觎着儿子脸色,试探的开口,“我听说洁儿现在在你身边工作……

    他好笑的看着母亲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宋秘书说的?”

    他记得前两天派宋秘书送一盒他母亲爱吃的甜点过来,风声大概就是那时走漏的吧。

    “你别怪宋秘书。”某人连忙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着,“是我问她的,我问她公司里有没有什么让你烦心的事,她说没有烦心的事,只有一件今你开心的事,我就好奇了,追问下去,她才说你好像很重视、很疼爱那个新来的助理,我问了名字,才知道是洁儿……”

    官有炫用一种了解的眼神看着母亲。“你吓了一大跳吧?”

    她连忙点头。“说实话,我整晚睡不着,一直想打电话问你,又怕扰乱你的心情,可是不问你,我更担心,毕竟你们……”

    他打断她,淡淡地说:“其实没什么,事情很单纯,我在一间餐厅遇到她,她和她父亲有点争执,不想回家,我提议把公寓借给她住,她又刚好在找工作,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安排她到公司里担任我的助理,如此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官太太蹙着眉,“可是,你还对洁儿念念不忘吧?你一直在想念着她……”她喜欢那女孩,虽然不够细致、大而化之的,可是跟她的炫儿很相配,她相信那女孩能当炫儿的好妻子,当他一生的伴侣。

    可惜,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炫儿的事,只有赶去美国处理善后的她知道,连他父亲,她都瞒了,怕他父亲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唯一的独子啊,老天对他们太残酷了。

    炫儿几度寻死,她不是不能了解他的痛苦,但她身为他的母亲,脐血相连,怀胎十月生下了他,又怎么眼睁睁的看他结束生命?她以死相胁,哭得几乎断肠,他终于在看见母亲巨大的伤痛后,允诺不会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把他教得很好,他是个一言既出,就不会反悔的孩子,她终于可以放心了。然而,从那之后,他不再对洁儿闻问,就连她不小心提起,他都会立即掉头而去。

    唉,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孩子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她知道他心中那道负了洁儿的伤痕又深又厚,是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他的,必须靠时间来慢慢冲淡。

    没想到,就在事过境迁的多年之后,他竟然会把洁儿安排在身边,这是否代表了事情有了转机?

    她可以这样想没错吧?她的推敲是正确的吧?她真的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们像以前那样两小无猜的牵着手一起出现在她面前了……

    “我们已经结束了。”官有炫说道。

    儿子冷静白持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也打碎她的想望。

    “炫儿,为什么要那么快放弃?你连试都没试不是吗?”她试着说服他。“我请征信社调查过了,洁儿到现在都没有再交往过亲密的男朋友,这代表了她心中只有你一个,你把事情婉转的告诉她,说不定因为爱你,她能接受……”

    “妈,不要说了。”他阻止了母亲,眼底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吸了口气,勉强的微笑。“我不能给洁儿她想要的幸福,我没办法给她婚姻、孩子,我们永远不可能,所以你就不要再说了。”

    “如果她能接受你,你们可以去领养,妈妈能接受的……”

    她眼里的泪雾在扩大,虽然明知道没希望了,仍不死心的说:“现在需要父母的孩子那么多,总会有办法的,炫儿,你,不要放弃可以幸福的机会,好吗?”

    “妈!”官有炫哑声打断母亲的妄想,痛楚的看着她,脆弱的说:“我不想——不想在洁儿面前失去尊严,我真的不想……所以,请你打消这个念头吧,不要再说了。”

    “炫儿……”她的心中一阵剧烈绞痛,鼻酸了,也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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