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冷逍的册妃诏书还是下来了,玫瑰由黄德手中接过诏书后,内心五味杂陈,不住地发起呆来。

    那男人真封她为妃子,真的希望困住她一辈子?若是之前,她尚愿意,可逐渐看清这宫里的人事物以及他的狠戾后,她步步惊心了。

    这份诏书宛如是封条,将她从此封入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恐饰地方。

    她真的逃不掉了吗?真的不能了吗?

    “恭喜玫妃娘娘,如今您可是玉兔宫名正言顺的主子了,先前您不愿玉兔宫多增人手,所以只有碧玉一个宫女,但这会儿位分已定,依规矩就不能只有一位宫人,因此奴才又找来几个怜俐的宫女与太监供您使唤,有事您尽管吩咐这群奴才。”黄德说完这些话,立刻招手让那几个宫人上前叩见新主子。

    宫人们连忙跪下,齐声对玫瑰道。“奴才(婢)们谨听娘娘吩咐。”

    但玫瑰仍在发愣中,像是没听见。

    黄德瞥了站在玫瑰身旁的碧玉一眼,让她帮着提点一下自己的主子,碧玉马上轻摇玫瑰手臂一下,“玫姊……娘娘,该叫起了。”

    “碧玉,你叫我什么?”玫瑰蓦然回神问。

    “玫妃娘娘,您已经是地位尊贵的娘娘了。”碧玉笑着锐。

    玫瑰不禁低首瞧手中的诏书,又瞧跪地的一些宫人,再瞧碧玉羡慕高兴的表情……

    她经叹了一声,“碧玉,以后还是唤我玫姊姊吧,什么娘娘的我听不习惯,还有你们,都先起来,既然分到玉兔宫来,就各自做你们的事,不必特别伺候我,大部分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对所有人说,那脸色郁郁的,一点欢喜之情也没有。

    那些宫人不由得瞧向黄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受册封为妃的人这么不痛快的?

    这人还是由宫女一跃为妃,像这般背离宫制而三级跳的在弦月王宫中可是头一回,这样殊荣三生修德也不见得能得到,他们不懂她为何还不情愿?

    黄德勉强抖了脸皮笑一笑,“娘娘体恤奴才不愿多劳动你们,这般好的主子,你们还不快谢恩起来!”黄德替她打圆场。

    宫人们这才赶快再叩首后起身,接着似乎在等待什么,见玫瑰没表示,众人才悻悻然的要退下。

    “等等,都给我回来。”黄德突然又将人叫住,由自己袖袋里掏出银子要出去。“你们这些奴才给我听好了,这是娘娘赏的红钱,你们拿了钱可得尽力办事!”黄德撇嘴说。

    这些人收到钱后马上欢喜谢赏,真喊着以后一定好生服侍娘娘,干谢万谢的退下。

    碧玉见状,立即低声对玫瑰道。“姊姊今日收到册封诏书,照例要给宫人红钱,您可能忘了,黄德公公方才自己掏钱帮您应付过去了。”

    “谢谢公公,我之前每月都有月棒,为数还不少,等会拿出来还给你。”玫瑰说。

    明白这宫里的人踩高贬低,极为势利,方才黄德公公若没掏钱出来替她打赏,只怕以后这些人便要瞧不起她。而她本来对这些事完全不在意,自然也不会想到要给红收拢人心,但黄德公公既然替她做了,这人情不能欠,她还是得谢谢他。

    “不用了、不用了,这些免崽子奴才还不了解吗?给几个钱就能打发的,不过咱们这宫中还是有规矩的,这群奴才以后若是敢怠慢,自有慎刑司的人

    可以对付,娘娘不用担心。“黄德笑说。

    “嗯……”她抑郁的低下头,“自情烦闷,已无心去听他还说了什么。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若对王上有什么误会也该说开,娘娘册妃是喜事,您不该眉头深锁的,这样岂不辜负了王上对您的厚爱?王……”本来还在苦口婆心劝说的黄德声音戛然而止,但玫瑰依旧没有发觉。

    冶冷逍到来,朝黄德与碧玉使了眼色让他们退下,两人瞧了一眼低头不知状况的人后,忧心的摇头离去。

    冶冷逍立于她面前,双手环胸,静静的俯视着她。

    可她还是无察觉,没发现他的存在。

    他的表情越显冰冷了,取出自己的箫吹起来。

    箫声总算惊动沉思中的人,玫瑰愕然抬首见到他正在自己面前,吓一跳后立即站起身屈膝道。“奴婢--唉,臣妾见过王上万安。”那册妃诏书还在她手上,这已成事实,她唱叹,现下已不是她说拒绝就能拒绝得了。

    他停止吹箫,眼中有几簇怒火的瞧着她。“起来吧。”他道。

    她起身后,却远远的站开了。

    他脸更沉。“就这么不愿意吗?”

    她不语,双眸仿佛开始起雾,准备下泪雨了。

    他叹了一声,朝她走近。“这你收着。”他将自己的箫交给她。

    握着他的箫,她有些讶异不解。“这是?”为什么要将此物给她?

    “这是聘礼,民间百姓娶妻不是先要送出聘礼才行?这支箫跟了孤多年,是孤最珍爱的物品之一,孤现在给你,当作订亲礼。”他淡声说。

    她心头一震,凝在眼眶的泪水终于落下,这把箫是他的随身之物,几乎象征他这个人,他竟将之交给了她,还道是订亲礼,他当她是妻子,依礼迎娶,这样的独宠让她不哭也难。

    她一哭,他脸都僵了,扦起她梨花带泪的脸庞,心揪了揪,莫非她眼泪是针做的,能刺人,每掉一颗,他心就刺一下。

    “别哭了!”他揽她入怀。“孤给你妃位,这只表示先将你订下,而你若不愿意孤碰你,孤不勉强的。”他绷着脸说。

    “呜呜……”她不是不想成为他的人,而是,他对她越好,她越怕失去,她只是个平凡人,不懂心机、不会娇媚,更害怕宫中的阴险杀戮!

    但这些他不会明白,因为他身处其中太久,久到认为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而他自己更是那最为权谋毒辣的人物。

    “孤要你别哭了!”他敛凝眉宇,发现自己不能忍受她哭,这会让他向来清明的思绪变得心浮气躁。

    这一吼,令玫瑰越想抑制却反而哭得更为不可收拾。

    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推开她,怒自瞪着她的泪颜久久,最后拂袖而去。

    一早,光嫔便金攒玉珥打扮得华贵的出现在玉兔宫,见到玫瑰明显清瘦的模样,心情快活。

    “拿乔吗?听说自册妃那日起王上便不曾再踏进玉兔宫,称侍宠而骄敢对王上闹气,简真是自讨苦吃,可怜玉兔宫这么快就成了冷宫!”光嫔极尽所能的讽笑着。

    玫瑰脸色微微发白,伴在她身侧的碧玉瞧不下去,马上回嘴道。“光嫔娘娘别忘了自己的身分,这话不是光嫔娘娘能对玫妃娘娘说的话。”她故意提光嫔身分不如人的事。

    光嫔怒眼一翻,“你这死丫头,以为你主子得势了吗?告诉你,就算她是妃我是嫔,以她的出身仍是比不上我,我爹是弦月的开朝功臣,甚受王上倚重,我乃是重臣名门之女,而她有什么后后?不过是街头卖芝的破烂,别以为一朝飞上枝头就真能成凤凰!

    “再告诉称吧,玲妃不慎失子现在失了王上的欢心,但她最受宠爱的时候王上也不曾允过她后位,而你可知为什么?那是因为她来自宿星,并非弦月真正的子民,王上防她替宿星图谋弦月,不可能将后位给她,玲妃曾经如此风光过,尚也只能得个妃位,我虽屈居在她之下,但论身分,背景、资格,我才是那个最能登后的人,而你的主子在我面前算什么!”她气势凌人不屑的斥道。

    “您--”碧玉一脸气愤。

    “碧玉,别说了,光嫔说的没错,我是不如她,这是事实,没什么好争的。”玫瑰阻止碧玉再出声。

    “总算识相了,眼下你与玲妃两个失宠的妃子真可以做对好姊妹了,王上对你们是漠不关心、冷淡至极,相反的,这几日他都来我闭月宫。”她得玫瑰闻言,面容黯淡不少,这也是她不想做妃子的原因,君王有三宫六院,爱临幸谁就临幸谁,根本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她的心默默地抽搐着,静静地疼。

    “王上真都上您那儿?”碧玉不信,从前光嫔是最不受宠的,王上极少愿意到闭月宫,怎么会突然连着几天去找她?

    光嫔眉眼都是夸示的笑,“那还有假吗?晓月,将王上送我的那把箫拿过来让她们瞧瞧。”她献宝似的让自己的宫女拿箫出来。

    晓月立刻从一个红色锦袋里拿出一把碧绿的长箫到玫瑰面前。

    玫瑰见到箫后,面色顿时灰败下来。

    他居然也送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箫给光嫔?!

    那日他说以箫订亲,原来自己不是独得,而是其他人也获赐……

    她心窝一痛,那订下她的话言犹在耳,但却像是一巴掌狠狠捆在她脸上,她瞬间被痛醒,她没有接受他是对的,是对的!

    “这箫漂亮吧,众所皆知王上爱箫,他肯送我箫,便表示对我情意绵绵!”光嫔继续说。今日走这趟的自的就是要对她夸耀这件事!

    她故意取过箫,得意的吹了几个调,她不擅吹箫,这几声不过是耀武扬威的卖弄罢了。

    “您得意什么,这箫玫姊姊也有一把!”碧玉忍无可忍的道。

    “她也有?!”光嫔脸色可变了。

    “没错,玫姊姊那把也是王上亲手给的,所以您的这把也没什么了不起!”

    “我不信,王上怎可能送箫给失宠的人,你拿出来我瞧。”光嫔气冲冲的要求。

    “好,您等着!”碧玉转身进里头拿,玫瑰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玫瑰并不想与光嫔较劲,这一点意义也没有,碧玉过去一向畏俱光嫔,今日兴许真是气不过,竟是要与光嫔争到底。

    碧玉不一会儿便得放在玫瑰枕下的长箫取来,拿给光嫔瞧。

    光嫔将两把相同的箫摆在一块看后,原本嚣张的气势顿时蔫了。

    “晓月,将咱们的箫收回来,这玉兔宫冷得像冰库,待久了让人浑身不舒服,咱们走!”她生气的对晓月说。

    “是。”晓月赶紧收回自己的箫,跟着光嫔后头离开。

    “哼,炫夸什么,装腔作势,这下丢脸了吧!”碧玉在她们走后笑说。

    玫瑰无奈,“碧玉,你这是何必,唉!”她重重叹气。

    “玫姊姊对不起,是我造次了。”知晓她不喜欢与人争,自己今日是太过了,碧玉这才知错的低头道歉。

    “罢了,你也是为了我才得罪光嫔,只是以后别这样了,万一……唉,后宫世事难料,说不定她真的有机会成为王后,你还是为自己留些退路吧。”

    玫瑰劝她。

    “玫姊姊难道真对自己没信心,也许那王后的位置……”

    “别说了,那位置不可能属于我,就算给我,我也不希罕!”她脸色一沉的说。

    他珍借的箫不知有几把,光嫔有,不知还有多少人有,她倦:的苦笑,更加确定自己不愿意留下,不愿意再忍受那男人的谎言。

    他说自己虽薄信,但能够专信,也许他真能专信,但那对象绝不是她,也许这个人之于他永远也不会有出现的一天,因为他是王者,从来不会去爱人,也不需要去爱人,他只要接受与被爱就可以了,他的人生没有“付出”两字。

    “玫姊姊……”

    “这箫帮我收回原处吧,以后不要再将它经易示人了。”她将箫交给碧玉,扭头向外走去,她需要透透气,不然她的眼泪会在碧玉面前掉下来。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