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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沈玄青一走,陆谷独自睡在大宅子这边不合适,他原本想搬回去,但和卫兰香一合计,沈玄青上山最多不过七八天,他俩床褥衣裳什么的已经在这边,想想还是算了,搬来搬去没个意思,就换做卫兰香和沈雁抱着被子过来睡在另一间。

    新宅子这边足足有三间房屋,还盖得比老家大些,住起来更宽敞。如此一来,沈尧青夜里也能陪着媳妇儿子睡觉,不必分开。

    大灰它们也跟着上山去了,只有大白和两只狗崽在家,不过这也够了,村里虽有无所事事的无赖闲汉,可碍于沈尧青沈玄青弟兄俩在村里几分薄面,哪有敢来偷东西的,一旦被逮住了,照沈玄青那个性子,不打个人仰马翻都不能停手。乡下就是如此,家里有年轻力壮的汉子才不会被欺负。

    一大早,卫兰香起来就到后面喂猪喂禽畜,脚下都不带歇的,住在这边倒是方便她干活。

    陆谷和沈雁起得较迟点,他穿好衣裳走出房门,就听见屋后新起的草棚里有动静,是沈雁在烧水热早食。

    这边盖房时没有砌灶房,当时沈玄青想的没那么多,觉得既然没分家,还要在老宅子吃饭,厨房就先不用盖了,因此前段时日把锅灶盘好后,为防刮风下雨,就起了个茅草棚子遮挡。

    草棚里大的东西只有锅灶和案台,再就是碗筷笼屉和油盐罐子,这边宅子储粮的矮屋米面都有,是以只给草棚用布口袋装了半袋足够平常吃喝,因东西不多,草棚子就足够施展了,在这里顶多是吃顿早食,正经饭都是在老宅。

    沈雁坐在灶前打了个哈欠,听到脚步声回头朝外面看,擦擦打哈欠溢出来的眼泪说道:“谷子哥哥,我给你把那个酥油饼热了。”

    “好。”陆谷刚睡醒嗓音微哑,瞧见沈雁打哈欠他也没忍住打了个,还抻了个懒腰。今日天气很不错,微风和煦,冷热正正好,让人身心似乎都轻畅了一截。

    沈玄青一走,家里活计就分到别人身上,幸而他们雇人割草,这一重活大事省去,家里人不会太过劳累,陆谷给木盆里舀了一瓢水,等会儿水烧开后好掺成温的,倒着水说道:“我先去开门,等下何志和冬哥儿要过来拉板车。”

    “好,你去吧。”沈雁答应着,又往灶底添了两把软柴。

    陆谷把前院门打开,又把木门槛取出放在门后,两只狗崽跑到门口玩耍,他看一眼,只要没跑远就好,热水还没烧开,他干脆拿了扫帚将前院扫了,王郎中叮嘱过,他并无病患,行走自如,有了身孕后不能老是坐着躺着,也该动一动走一走。

    院子还没扫完,沈尧青就过来了,他每日多是做扫粪铲粪的脏累活,喂草剁草的活计能轻些,家里其他人都能做。

    “大哥。”陆谷喊了声,又说:“你吃过没,雁雁正在烧水。”

    沈尧青今日起得迟了些,说道:“正好,我还不曾吃,你记得手脚轻些,这扫洒的活让沈雁来就行,何必自己动手。”

    “我闲着无事,动一动也好。”陆谷笑了下,他到沈家都这么久了,和沈尧青也算熟悉,说说话闲聊早已不会胆怯。

    “嗯。”沈尧青见他做的不是什么重活,就没多阻拦,到后面拾掇兔窝干活去了,趁早上忙完还得到地里转转,麦苗地里的草得拔,水田春耕快到了,育的秧苗也得去看一看。

    陆谷扫完前院刚把扫帚靠在墙上,就听见门外的大白叫了两声,继而是何志心情甚好笑着同大白说话,说它一大早就吠叫。

    他和陈冬冬每天都会过来拉板车,家里的狗都认识,大白叫了两声就再没别的动静。

    “冬哥儿。”陆谷看见走进来的陈冬冬笑道。

    “谷子,你起这么早,多睡会儿才好呢。”陈冬冬依旧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裳,但胜在干净,如今天暖了,不像冬日,到河边洗衣裳的人日渐多。

    他知道陆谷有身孕的事,前几天早上过来拉板车,陆谷大多都起得晚,是以他今天不免多问了一句,不过有身孕的人多睡一会儿没有人会嫌弃,反倒觉得才是应该的。

    别说他们清溪村了,连邻村的人也知道卫兰香的儿媳妇和儿夫郎一个生了一个怀了,过年前她太高兴,无论买豆腐买猪肉时见到个熟悉的人就想说道说道,一来二去,知道陆谷有身孕的人可不就多了。

    “今儿天好,我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转转,吹吹风。”陆谷见他提着装水的瓦罐,又说道:“要是喝没了,你过来舀水就好,比回家近。”

    他俩都是双儿,熟悉了后自然要亲近些,世上双儿要比女人少许多,而比起能喂奶的妇人,夫郎因奶不了孩子,有时还不怎么好嫁人。

    陈冬冬一直都胆小,家中又实在贫穷,从前少有人会和他说许多话,如今给沈家二房割草后,两板车就能挣三个铜板,别看钱少,他俩干活很卖力,连带家里老父老母帮忙,早上一车下午一车,一天就是三个铜板,积攒下来十天就有三十文,有时下力气一天割三板车也不在话下,日子要比以前好过,他们家人人脸上的笑也比从前要多些,他抿唇腼腆笑了笑,点着头答应:“好,那我先和大志出去了。”

    何志已经到后院把靠在墙上的板车放下来,他俩素来是走后门出去割草,后门离河边和野地近。

    陈冬冬脚步匆匆往后院走,落在后面的陆谷看一眼在门口玩耍的狗崽,有大白看着,它俩应该不会跑远,听见草棚里沈雁喊水烧开了,连忙去洗脸洗手。

    吃酥油饼时,因只剩了这一个,他给沈雁掰了一半,总不能自己一个大人吃独食,分着吃两人都乐呵。

    东边太阳越挂越高,天也大亮了,母鸡母鸭在抱窝孵蛋,这些有卫兰香看顾,不用他俩帮忙,如此就省了沈雁放鸭子的力气。

    陆谷把牛圈木栅门打开,放牛犊出去吃草转悠,他肚子已渐渐起来,以前还能蹲在地上挖野菜,后来沈玄青就不让了,纪秋月有身孕那会儿家里人都看得紧,不怎么让干活,到他自然也是一样的,每天就出来放放牛,如今天热了,洗菜做饭不会冻到手,他有时就先回老宅子和纪秋月一起做饭。

    卫兰香把昨天余的草给禽畜抱好后又给水槽添好水,这才带沈雁到麦地里去拔草,如今麦子一天绿过一天,长得也高了,好生伺候以后才能打更多麦呢。

    雇了何志和陈冬冬以后,她渐渐也觉出好来,家里地太多,若只有他们自己,是忙不过来的,更别说还要割草了。禽畜每天吃草就得一车多,有时两车都能吃完,早起喂草时是来不及出去打的,每天晚上就得留出一部分备着,还要防备第二天下雨,草自然要打得更多。

    好在从地里拔回来的野草野菜禽畜也都能吃,她和沈雁沈尧青一天下来怎么也能弄个两三竹筐,沈玄青要是在家就更多了。

    太阳渐大,陆谷觉得有点晒,就坐在树下的一块白石头上,他听见狗崽的叫声抬头去看,喊一声小黄,两只狗崽就朝他奔来。

    拾掇了粪便的沈尧青同样从后门出来,地里的事都是他照顾,每天都得过去,他远远看见陆谷就喊道:“谷子,前门我已关上了,叫大白留在家,你记着在后门这边别走远了。”

    “知道了大哥。”陆谷喊了回去,大白挺乖的,要是宅子里没人很少出门乱跑,会在后院找个地方趴下守家。

    水波粼粼,时而有风拂过水面,他逗狗放牛,好一会儿后,忽然听见纪秋月喊他,便往山那边看去,答应一声连忙朝那边走,狗崽比他跑得快。

    纪秋月背着昭儿手里还提了个竹篮,两人还没碰到跟前就笑着说:“我寻思着既然人都在这边,干脆晌午做饭也在这边做了,省得忙一早上还得跑回家去,这不把笋子和腊肉提过来了。”

    这会子太阳大天热,昭儿如今也叫半岁了,身子不像以前那样软小,在外面晒晒日头也好。

    牛犊认得家门,吃草也不会乱跑,再说不远处还有割草的何志和陈冬冬,是不怕它走丢的,陆谷朝冬哥儿喊一声让帮忙看着牛,听到答应后接过竹篮就先和纪秋月回宅子去了。

    一到堂屋,纪秋月解下背裹把昭儿抱到前面来,昭儿到底是个小汉子,手脚很有劲,有时攥紧了一个东西,大人都不好从他手里拽出来。

    陆谷放下竹篮忍不住想抱他,天天都见小嬷,昭儿认得他,一抱还自发往陆谷怀里贴,肉嘟嘟的脸上露出个笑容,嘴里咿呀叫了两声,让人看了直心喜。

    纪秋月见天儿看孩子抱孩子,冬闲时还好,有家里人帮着带,一到忙时就只有她自己了,这会子见昭儿在陆谷怀里不哭不闹,她也乐得松快松快。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像他们家这么好的婆婆和相公,只让她管孩子别的一概不用忙,已经是天底下顶好的,就是镇上人家,多少人都没享过这般福气,孩子在襁褓里也得背着去下地干活,要么就是捡柴火挖野菜,有的还得做针线挣钱补贴家里呢。

    “牛羊都喂过了?”她问陆谷,早起穿得多,一路走来晒着太阳有些热了,她说着就挽起袖子,看这边还有什么要做的活。

    他们一家子都不是那好吃懒做的,既然过来了,家里兔子那么多,还多养了四只猪仔,有时卫兰香干一天活下来还得坐着歇息喘气儿,她今日过来也是为了帮帮家里忙,如今开春天暖和了,昭儿身体也好,就想着分分担子。

    陆谷听出她意思,于是说道:“喂过了,只有地里忙点儿,家里再没别的事,等下冬哥儿他们割完草回来再抱一些给猪和羊就行。”

    “行。”纪秋月点点头,外头太阳实在好,她又说道:“我方才过来时把被褥晒了,给你也晾出来,多见太阳还是好。”

    陆谷抱着昭儿轻晃两下,听见孩子在笑他也高兴了,闻言点着头答应:“也好。”

    纪秋月就进房抱被褥去了。

    冬闲一过去,农人就再歇不了,每天都有活要干,得了空子时,卫兰香盘算着想买些香麻油回来,因陆谷吃鸡蛋羹倒是不会觉得腥气,家里那一小罐香油剩的不多了,赶在春耕前一天,她喊沈尧青套上骡车到两丈桥上了趟集会。

    而等她回来,不止买了香麻油和一些吃食,还带回四只黄色鹅仔。

    第172章 一更

    沈雁往嘴里塞了个蜜饯海棠果,果脯蜜饯一类的东西她都是沾陆谷和纪秋月的光,平常哪能吃到这些,至于陆谷现在爱吃的盐渍梅子,她已经不大爱吃了。

    陆谷也在吃蜜饯果子,几个人一起围着看竹筐里的四只鹅仔,鹅仔明显比鸭苗长得大,等以后褪了这身黄色绒羽,就能长成大白鹅。

    “我看见有人挑着担子卖,干脆,买了四只回来,先和鸭子一起养,等大一些再分开也不迟。”卫兰香一路虽然是坐骡车,可太阳大晒得她脸上直冒汗,这会子还热呢,就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

    另一边沈尧青正在洗手,闻言说道:“一起养也好,不必分开喂,等忙完这一阵我再围个篱笆圈出来,鸭舍够大,夜里倒是能歇在一起,不必再盘个鹅舍。”

    大白也凑过来,探头看向竹筐里面,两只狗崽比以前长大长高了些,但没有细犬腿长,竹筐又有点高,因人都围在这里,它俩也好奇,争着想把头探进筐子里。

    竹筐直晃动,卫兰香挥着手赶走狗崽,鹅仔是花了钱买的,竹筐要是倒了伤着怎么办,连忙就拎起竹筐往后面鸭圈去了。

    陆谷把手里打开一角的油纸包递给沈雁,里头包的正是蜜饯果子,他眉眼含笑:“想吃就多吃几个。”

    “谷子哥哥。”沈雁嘿嘿直乐,一双杏眼当即笑得眯起来,天真又稚气。

    这会子没别的事做,陆谷含了颗蜜饯又回到前院椅子上坐下,拿起针线篮子里的小虎头鞋又做起来,近来地里忙,纪秋月都要背着昭儿过来做饭,他给打打下手洗洗菜,再就是喂狗喂禽畜,也能帮上家里的忙,别的倒是不用多管,趁着有空子缝上几针,日后肚子大了就不太方便。

    昭儿刚生出来时的小衣裳如今已经不穿了,那都是做的新衣裳,拢共也没穿多久,倒是一直都留着,刚好能给他肚里的穿,可这到底是他和沈玄青头一个孩子,当阿姆的,自然想给自己孩子做两件新衣裳穿。

    “谷子哥哥,果子我给你放这儿,我先和娘去地里。”沈雁跟着他过来坐下歇脚,吃了两颗蜜饯果子,听见后头卫兰香在喊她,连忙起身,顺手把油纸包放在椅子上。

    “好,你去,晚上想吃什么?”陆谷抬头问她。

    沈雁脚步一顿,想了下才说道:“咱们菜地里春韭不是能割了,这会子天早,喊阿嫂过来包个韭菜鸡蛋的扁食吃如何?明儿也该下地插秧了,是个力气活呢。”

    她说得在理,今日水田打理好,明天一早就该去插秧,确实要吃顿好的,干起活来才有力气。

    “好,我等下去割,晚上咱们就吃。”陆谷点头答应。

    沈雁很是高兴,这才走了,捏扁食在乡下无疑是顿好饭,有时家里来客人才做呢。

    陆谷将手里几针做完,和面剁馅都得费工夫,他没多耽误,取了镰刀就到后院菜地割韭菜去了,还顺嘴叫上了两只狗崽,比起沉稳些的大狗,两只狗崽看见什么都想闻一闻,怕它俩糟蹋了蜜饯果子,可不得喊走。

    家里韭菜种了四行,贴着院墙朝院子里排开,其中有三行已经割过头一茬,四天前沈尧青往青楼送兔子时,顺便拉了卫兰香到镇上卖韭菜。

    余下这一行韭菜也不少呢,他们自己吃不了几斤,卫兰香和村里人招呼过,要是想买韭菜就上他们家,都是一个村的,自然比外面卖得便宜。不过除了几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会讲究吃个嫩春韭,村里花钱买菜吃的人哪有那么多。

    家里五口人,沈尧青天天干活饭量不小,陆谷割了好大一把方才觉得够了,他没有把装韭菜的竹篮放在菜地边上,到堂屋提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择菜。

    阿嫂回老家给昭儿和她换衣裳去了,等会儿就过来,昭儿又尿又拉的,一时没防住,连她衣服上都沾到了。小孩子就是这样,常常得换尿布衣裳,好在如今天暖了,昭儿的衣裳也够多,不至于没几身换洗的。

    韭菜味道重,小黄闻了几下就不往跟前凑了,转而和黄儿咬作一团玩耍打架。

    陆谷听着它俩的动静有点跑神,心道沈玄青都上山六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正思索间,纪秋月背着昭儿过来了,她没在前院看到陆谷,瞅见椅子上放了油纸包,一看竟是蜜饯海棠果,便捏了颗含着,一进来发现陆谷在择韭菜,笑道:“想吃韭菜了?”

    陆谷思虑被打断,一转头看见她背后的昭儿露出小半个脸蛋,眉眼就弯起来,说:“雁雁说晚上想吃韭菜鸡蛋的扁食,趁天早先把菜择了。”

    “想吃扁食。”纪秋月一听,说道:“这也好,多包一些,明天一早要下地,热一热就能当早食吃,要比啃馒头好呢。”

    陆谷答道:“我割的多,肯定够。”

    纪秋月看见竹篮里那么多韭菜,确实足够了,便挽着袖子说:“那我先去和面。”

    两人各自分工忙碌,都是干惯活的,手脚自然麻利,等沈雁从地里回来后,果真吃到了扁食。

    *

    农忙时别说喂狗了,有时连人都顾不上吃饭,家里还这么多禽畜,好在有陆谷在家,沈玄青上山前又特意和家里叮嘱过,插秧时地里活太重,不让他去,他就在家管禽畜喂狗顺道做饭。

    昭儿有时早上会多睡一会儿,这么小的孩子弄醒了容易哭闹不止,昨天夜里想着大宅子这边离水田近,无论吃饭睡觉都便宜,不必穿过整个村子,晚上就连沈尧青和纪秋月都带孩子睡在这边了,锁了老宅子的院门。

    早起卫兰香和沈尧青顾不上喂禽畜,两人带着沈雁吃完早食后匆匆往地里赶,留下陆谷和纪秋月忙碌。

    昭儿醒来后因大人不在身边哭了,后院子太大离得又远,纪秋月咚咚咚给鸡鸭剁草,原本没听见孩子哭,还是大白和狗崽汪汪直叫才发觉,连忙过去。

    她一走,给牛羊添了水的陆谷就蹲下把鸡草剁了,猪食还在锅里煮,不过纪秋月到前面去了,自然会添柴。

    三两下哄好昭儿以后,又喂了奶,纪秋月背着孩子舀猪食提到后面喂猪。

    等他俩忙完已过去好一阵,不忙时沈尧青天天都会铲粪,这几天忙碌起来自然有个轻重缓急,铲粪之事不急,先忙完地里的活,陆谷如今有身孕,一进兔窝棚里闻见粪便味道直干呕,喂兔子还是纪秋月去的。

    昭儿不哭了,吃饱后也不怎么闹,就是要人背着抱着,春耕是大事,纪秋月惦记地里的活,锁了院门让三只狗看家,自己和陆谷到水田那边看去了,天色还早,沈尧青走时提了一瓦罐水,这才多久,想来是没喝完的,他俩就没提水。

    沿路走来,家家都在水田里忙碌,无论汉子还是女人双儿,都得脱了鞋挽着裤管下去,农人就是如此,忙起地里的活谁还管家里姑娘双儿有没有出阁,那脚上腿上都裹着泥巴,除了歪心眼的闲汉无赖,才没有别人会盯着人家瞅。

    水田泥泞,他俩就没进去,纪秋月站在地头喊道:“娘,水还多不多?”

    卫兰香直起身回喊:“多着呢,过会儿再来送,不急,这边湿滑,你俩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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