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还没解决他吗?”

    幽暗的竹林深处,有两个男人面对面的交谈,一轮弯月照出他们猥琐脸孔,同时也照出污浊的心,在风的呼啸中发腐发臭。

    青衣蓝衫的游镇德一脸冷静,眼角还带着笑波,看起来像是个不会害人的老好人,扬起的嘴角是那么和善可亲,让人失了防心。

    可是那笑意没到眼,本该清澈的眸色灰浊不明,带了点血丝,眼尾上勾,尽是算计。

    而一身墨绿色衣衫的李承恩则藏不住情绪,眉横目竖,面色张扬,眼底的恨意表露无遗,彷佛某人未除,他难消此恨。

    “李承泽身边跟了一个女人,难应付。”叶妍虽无武功底子,那张嘴却比刀剑还利,叫人招架不住。

    “一个女人罢了,不足为惧,你把她调开不就得了。”石头挡路就搬开。

    “她很聪明,不轻易上当,有好几回我还被她摆了一道。”

    有时她含沙射影的暗讽,似乎知道了什么,让人心惊胆颤。李承恩懊恼地想着,有一回他试着放火,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她走远,可她确实是逃了,却是拉着李承泽一起逃。

    又有一次,他送了厚礼试图拢络她,但是她收了礼,隔天的回礼是一只乌龟,龟壳上还用油釉水墨写着:忠、孝、仁、爱、礼、义、廉七个字,少个耻,暗指他是无耻的王八乌龟。

    那该死的臭丫头!

    “百密必有一疏,她再聪明也有疏于防备的时候,我们先做好准备,杀他个措手不及。”无毒不丈夫,人不心狠是无法成大事的。

    “那批货呢?你脱手了没,我急着用钱。”没钱办不了事,李承恩急急的问。

    游镇德眼中一闪狡色,故做苦恼的皱起眉。“你给的货太高档了,不好销,我还在找门路,看能不能便宜地卖出,商人们很精,怕惹上麻烦。”

    “还要再压低价钱?你知不知道那些布多值钱,多少贵夫人抢着要!”要是放在布行卖,早就被抢购一空,哪用得着伤神。

    “富贵险中求,你又不是不晓得那是烫手的黑货,不能明目张胆地摆上架,总要找些口风紧的买家才不会走漏风声。”想要赚钱,还得看准风头。

    “算了,算了!有多少就拿多少,我最近手头很紧,缺银子。”

    只懂得挥霍的李承恩根本不会做生意,伸手就是要钱,浑然不知老奸巨猾的游镇德已将他们口中的货销往关外,海削一票。

    “堂堂的李府大少爷也会缺钱?”游镇德取笑。

    面子挂不住的李承恩低声一悴,“他把月银扣得很紧,多一两也不给,就算我跟他闹,他只回我一句,你拿钱做什么?”他总不能反唇一呛,说要买首饰送他妻子,好让她尽早下手弑夫吧?而且姓叶的女人也在一旁,不断地用捉贼的眼神睨他,偶尔放几枝冷箭,说两句看似毫无关联,却句句暗藏玄机的话,让他在气个半死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心虚地怕起她那张利嘴,唯恐她真看出他一肚子心机。

    他怀疑她早有所觉,知道李承泽会变傻是他害的,因此她才处处防着他,语多锋利。

    李承恩没向人提起此事,自认风流惆傥的他居然栽在女人和傻子手中,这要让旁人知晓了,岂不是更加看不起他,嘲笑他是没用的废物?

    “看来你被盯上了。”游镇德沉吟道,一个傻子竟然还有能耐牵制所有人,这情势不大对劲,得多留心。

    “你不也是,我听说他吩咐商号,减少对你游记的出货量。”没有货,客人就不上门,这道理李承恩还懂。

    想到几乎惨遭断货,游镇德平静无波的表情起了些许变化。“所以他不能活。”

    “没错。”他赞成。“为了我们长远的利益着想,要快点除掉他。”以免夜长梦多。

    “你是说靠姚霏霏?”说到害人,李承恩脑子动得比谁都快。

    游镇德脸上的笑容变得冷酷。“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她是我们手中的利器。”

    借刀杀人,干净利落。

    “我了解。”他会和她谈谈,务必要达成目的。

    “我带了酒,我们先干一杯,预祝一切顺利,早日得偿宿愿。”游镇德取出一小醴酒,两人以竹制酒杯盛酒,互敬。

    “干了。”

    哼,等他当上李府主事,就没人敢给他脸色看了!李承恩阴笑说:“呵呵……别忘了好处一人一半,不能独吞……”忽然,他转过头,频频看向被风吹动的竹子。

    “怎么了,一副见鬼的模样。”游镇德睨了他一眼,心里不屑他的胆小,果真是没法做大事的家伙。

    “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他最近老觉得身后有人,一直跟着他,冷冽的眼神刺向他的背后,让他头皮发麻。

    “少疑神疑鬼了,谁会注意到你,快把酒喝了,待会我们合计合计,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出另一批货……”

    夜风微凉,月色暗淡,竹林的不远处多出一条人影,飒飒冷意吹拂过李喜的脸庞,深冽的眸映出残月星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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