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有些不习惯,偶尔也会想起顾宁昭来。

    在府中,丫鬟们又不会上赶着跟她说话,说到底还是一个人太孤单。

    伤感了两日,忙起来便好多了。

    早上她要么去铺子,要么去书院那边,中午就在附近的小馆子吃一顿。

    铺子里陈掌柜隐约能感觉出姜棠想做什么,从前就听姜棠偶然提过,约摸就是书院外头小吃街的事儿。

    姜棠还是想看看书院外头能不能建一条美食街,她虽然没做过这个,但也知道商场的收入来源于招商,靠的是租金。

    倘若建好了没人来,钱全得赔里面。

    书院里有几千学生,日日都要吃饭,这个位置是不错,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什么天都能过来。

    所以就得算一笔账,看看下雨下雪天的利润够不够得上租金。

    姜棠算着,够是够的,如果因为有个不大不小的铺子,学生们愿意来吃,生意应该更上一层楼才是。

    就是她手里的银子不想全投这上面。

    三月份因为宫变生意惨淡,火锅店一个月下来利润都没二百两银子。小吃摊生意勉强凑合,但利润也减半了。算上郑氏给她的见面礼,顾见山手头的两千多两,姜棠现在手里有一万一千四百两银子。

    钱在一块儿,但账是分开记的。

    倒也不是说和顾见山分的清,就是这样记账方便,省着钱花着花着就不知道花到哪儿去了。

    姜棠打听过,在书院旁边买一块儿长条的地要近千两银子,这银子她有是有,可不想放在这上头。

    这些钱是她和顾见山的全部家当,一两银子随随便便就花了,但一千两,还是得慎而又慎。

    一千两,可不是那么好回本的,也未见得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可做生意本来就是冒险,开锦棠居和火锅店之前也没想过会这么赚钱。

    书院胜在客源稳定,只要有松山书院的名头,小吃街就不会倒,但也得顾忌着书院里的饭堂,打点的银子肯定少不了。

    虽然不知道陆锦瑶会不会投钱,但姜棠还是写了份文书。上面写了小吃街建好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打算弄多少个摊位,以及预计多少年能回本,回本的几率有多少。

    一个月天气不好的时候有六七日,每日每个摊位赚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是六七两,摊位每月租金二三两甚至更高,二三十个摊位就是六七十两,一年多的时间就能靠租金回本。

    但也可能一个摊位都租不出去,直接砸在手里。这会儿又没有学区房一说,若是做不了生意,那块地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姜棠算着,回本的几率不足五成,但若是回本,这边生意影响着,日后去别处开小吃摊也是极其容易的,是个非常不错的踏板。

    而且,这个租金比盛京城铺子的租金便宜多了。

    文书写好后,姜棠没急着给陆锦瑶送去,而是问了问火锅店,近来有没有什么事。

    陈掌柜沉吟片刻后说许久没见钱大人了。

    陈掌柜有留意着朝廷官员,来这儿吃的人不少,但钱松明自那日后更是一回都没来过。

    姜棠低下头,心里有数了,“以后不必盯着,就算来了也当寻常客人接待。”

    陈掌柜哎了一声,心里觉得有些可惜,大理寺寺卿,多硬的靠山,但姜棠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能添乱。

    姜棠看了看火锅店的账本,大体上没问题,小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在火锅店做活,一点油水都不给捞也不行。

    火锅店姜棠让凝珠盯着,莞城那边一个月送一次账本,盛京的风波并未殃及莞城。

    那边生意很好,和杜家合伙的生意也不错,莞城算是姜棠入账的主要来源之一。

    在火锅店待到中午,吃了一份凤爪鸡翅煲,姜棠又去书院门口,想要说服摊贩租铺子,这会儿签订文书前半年的租金能便宜一半。

    奈何摊贩没一个答应的,都说这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姜棠只能失望而归。

    但建小吃街的文书姜棠还是给陆锦瑶送去了,不仅如此,还给安阳郡主送了一份。

    至于两人会不会入股,姜棠也不知道,就算答应了,也是有情分在里面的。

    四月初三,陆锦瑶那边便给了答复,说是投二百两,要二成股份。

    安阳那边,姜棠差人去问的,说投一百两银子,按银子占比算,只能占一成股份。

    安阳也不是全看情分,她看重的仍然是锦棠居和火锅店的生意。

    既然决定做,姜棠就去买地了,书院门口的地并不便宜,那么一小块,也就一亩,就要八百多两银子,还有后续建摊位,也得花钱,姜棠直接交给了凝悦去办了。

    凝悦以前没做过这个,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姜棠吩咐的事她不想拒绝,若是她拒绝,肯定没有下次特,就硬着头皮上了。

    而左右的摊贩听到消息后对此嗤之以鼻,大概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租这里的摊位,认定这是赔本的买卖。

    小吃街动工前姜棠还让王氏她们帮着宣传宣传,就算在这边卖吃食干净,不管什么天气都来。

    姜棠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赚钱,只等小吃街建成后再说。

    盖小吃街需要打地基,差不多半个多月就能建好,建好之后还得装潢,怎么也得等到五月份才能用上了。

    姜棠心里有些担心,眼看着钱如流水一样花出去,夜里觉都睡不好了。

    初六这天,姜棠收到了顾见山的回信,说过个五六日就能回来,但寄信的日子是三月下旬,那会儿顾见山应该还没收到她写的信,应是皇帝急诏,顾见山则是算着信到家的日子。

    这是姜棠头一回知道顾见山什么时候回来,便也像郑氏的那样,让门房的小厮去城门守着,然后又一件事一件事吩咐下去,准备家宴、打扫院子,好为顾见山接风洗尘。

    姜棠希望顾见山知道他不在时,府上处处都是好好的。

    但姜棠也没把心思全放顾见山身上,小吃街占用她很大一部分精力。

    就连半夜,姜棠都在心里一笔一笔地算账,算着算着,就听见外头有点动静,她便坐了起来。

    顾见山不在的时候,丫鬟就在耳房守夜,院子里有点金乌金在,但狗没叫,丫鬟们也没说话。

    姜棠还以为是顾见山夜里回来了,可很快就没动静了,估计是风吹树叶。

    刚要躺下,就听门被敲了敲。

    知道顾见山要回来,姜棠就留门了,反正各门都有人守着,通向内院的路也有小厮看着,就连正院也有婆子看门,自己家,她是不怕的。

    姜棠眼睛亮了亮,这肯定是顾见山,她没说话,等着外面的人先说。

    顾见山赶夜路回来的,门房开门后就直接回了正院,点金乌金如今见他也不咬了,还能伸着脑袋给摸。

    顾见山摸了两把,想进屋又怕吓到姜棠,跟丫鬟说不必守夜了,就过来敲了敲门,“我回来了,可睡下了?”

    也不知道姜棠睡没睡下,顾见山就出声询问,若是没人应他今晚先睡书房。

    自己家,顾见山只想从正门进,不想翻窗户。

    他床上再胡闹,但骨子里还是稳重守礼的。

    谁知里面人道:“你自己家,你问我做什么。”

    顾见山想问问姜棠为何这么晚还不睡,他直接把门推开了,顾见山进来灌进了一阵冷风。

    绕过屏风,顾见山没有立即走动。

    屋里没点烛灯,但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月光是能看见床上的人的。

    披着头发,坐着望着他,眼中满是欢喜,看的顾见山心里一热,赶路的疲惫顿时消散。

    顾见山大步往前迈,衣服也是随走随脱,他直接把人捞到怀里,静静地瞧了一会儿,附身印上了一个吻。

    顾见山力气也是大,他站着,姜棠被迫立在床边,双手挂在他颈上,腰被顾见山钳住,脚尖踩着顾见山的脚,全身重量都压在了顾见山身上。

    一瞬间口中的空气就被掠夺,姜棠想往后躲,可是往后就是床,顾见山顺势就把人压在了床上。

    锦被上花团锦簇,好像直直倒在了花从里,顾见山一只手架在姜棠头顶,大喘两口气,拍了拍姜棠的腰,“我先去梳洗,别睡,等我回来。”

    顾见山奉诏回京,为了快点自然是骑马回来,吹了一路风沙,先去梳洗,省着熏到姜棠,刚才实在是情难自禁。

    姜棠点了点头,她手还勾着顾见山的脖子,便凑上去亲了一下,“那你快点回来。”

    顾见山捏了捏姜棠腰:“我真去了。”

    都见到了,这会儿竟然还能生出不舍来,顾见山真想把人抱着一块儿去洗。

    深吸了两口气,他直起身,去了一旁的沐室。

    过了一刻钟多,但顾见山推门进来,桌上已经摆上热汤面了,顾见山也没看,他头发还在滴水,身上也冰凉冰凉的。

    姜棠一惊,“小厨房时时烧着热水的,你怎么用凉水洗,你过来,我给你擦擦头发。”

    成亲那几日,只有顾见山给她擦过头发,但姜棠还从没代劳过。

    顾见山糙惯了,在军营里也是这样,恍然想想这样并不好,他还得和姜棠白头偕老,用冷水这习惯得改。

    可他又想听姜棠说话念叨,就抿着唇笑不言语。

    姜棠见他一句话都不说,俨然一幅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一边给顾见山擦一边道:“水凉的都能进骨缝,你一点都不注意的,多冷呀,你摸着都是凉的。”

    头发还没擦干,顾见山把人抱到怀里又亲了上去,他喜欢姜棠念叨的样子,喜欢姜棠在乎他的样子。

    “桌上有饭,你先去吃点。”

    顾见山道:“不饿。”

    姜棠不再说话了,轻轻推了顾见山一下,却没推动,便主动吻了上去。

    两人许久没见,就是不小心的触碰都能带起一串火花,更何况是主动的吻。

    顾见山这回亲的却极其细致,照顾的万分周到……

    胡闹过后已经过了子时,桌上的饭早就冷了,顾见山眷恋这种感觉,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抱着姜棠,手都不愿意撒。

    姜棠脑子清醒了点,犹豫该怎么和顾见山说侯府的事。

    顾见山去西北的这阵子发生了许多,而且,和永宁侯府有关,就更不能含糊。

    姜棠开口道:“你去西北之后……”

    顾见山道:“我都知道,信我也收到了。”

    西北并非闭塞不通,许多消息也能知道,顾见山低头看了眼姜棠,“这阵子辛苦你了。”

    姜棠摇了摇头,大抵是事情过去了,顾见山说的时候,她并不觉得那阵子有多难熬,但仔细想想,那几日的确是日夜忧心,急得不行,连想顾见山的时间都没有。

    但都过去了,就不觉得有什么。

    顾见山道:“现在有我,都交给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一会儿姜棠就睡着了。

    顾见山倒还不困,把怀里的人往紧里搂了搂。

    对他而言,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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