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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严家很春天。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并不是虚空度过,光阴没有为某一个人停留下脚步,严径与夏侯武威的维持现况,不代表其余人亦原地踏步。

    一对对刺眼的小鸳鸯们,在严家当铺里处处可见。

    有时是公孙谦牵着李梅秀,悠哉散步于大池长桥上,公孙谦轻笑,总是稍嫌淡漠的眸子,会在瞳心进驻了真实的温暖,共伴的身影倒映池面,羡煞悠游而过的交颈自鹅。

    有时是欧阳虹意顶着挥圆大肚,让夫婿古初岁小心呵护地托着妊娠的笨重娇躯,虽说“怀孕的女人最美”这句话,仔细深思根本是用来哄骗女人的善意谎言,不过每个女人都吃这一套,瞧,即便欧阳虹意头小身体大,与跳进池畔的大水蛙有几成相似度,依旧笑得灿烂如花。

    有时是秦关为朱子夜梳理长发,再将青丝逐步盘起,粗鲁小丫头被打扮成清秀小佳人,两人鬓面相贴,铜镜里,照出心心相印的满足笑颜。

    最不可思议的是隔没几月,尉迟义也开花了,整个人仿佛浸到粉色染缸里染出了一身的恶心粉嫩,遇上小冤家沈璎珞,人变得更蠢,常常露出傻笑,好似就算突然嗝屁,他也能暝目去死——沈璎珞是严家新收的流当品,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连同沈家祖业一块儿当进严家当铺,目前沦为小女婢一只,才进严家,就勾走了尉迟义的心魂,手脚很快的尉迟义,不但拐到了妻子,连孩子都怀上了。

    自愿委身为仆的武林盟王闻人沧浪,扫个地也能和“假春儿”调情接哟,甜蜜得难分难舍——对,假春儿不只回到严家,还直接住了下来。

    曾在孩子墓前发誓,说好绝不放过假春儿的严径,最后并没有太为难她,严径仍是没有嘴上说得冷漠无情,做不来见死不救的狠事。

    假春儿濒临死亡,被拚命护住她生息的闻人沧浪带回严家,向古初岁求药血救命,一开始严径想到自己孩子的么折,便气得不许古初岁救人,一瞬间的暴怒,教人连理智都没有,之后几天冷静下来,她多庆幸当初铺里众人没人听从她的命令,强行救人为先。

    假春儿无心害她流掉孩子,怛她若狠逼古初岁不准贡献药血,她反倒变成了杀人凶手。

    于是,她顺着公孙谦搭起的话当台阶下,卖个人情给闻人沧浪,得到一个心甘情愿卖命二十年的武皇仆役,附加一只自愿陪他留下来当婢女的“假春儿”梦,算算还赚到了。

    弥漫在府里的那股春风,吹过严家处处角落,独独吹不进严径与夏侯武威的房里。

    即便两个人亲吻着。

    即便两个人拥抱着。

    即便两个人欢好着。

    却无法加入“鸳鸯”行列中,因为缺少了“爱”为基础。

    以前,她会在意着他为何不爱她,现在,她只在意着自己深爱他便足够,起码,他仍给她爱他的机会。

    虽然偶尔她会被他忽待忽热的态度激怒,讨厌他有求于她时的展臂拥抱——之前尉迟义想娶沈璎珞,被她阻碍,她觉得义哥不专情,至少以秦关为标准来看,尉迟义应该要再受观望一阵子,毕竟他与沈璎珞的相识日子算算,短到不足以让一个姑娘倾尽一生就栽进情网,万一想后悔,再来离缘多麻烦呀。

    她怕沈璎珞吃了尉迟义的亏,她完全站在女人互场,为女人着想。

    有孩子又怎样?严家可以帮她养呀,不需要为了孩子,急急嫁掉自己,万一嫁不好怎么办?

    若是秦关弄大了朱朱表姊的肚子,不用秦关开口,她定马上替那两只办妥婚事,但轮到尉迟义,处置方式自然又不同了。

    尉迟义央求她答应婚事数回,皆被她打了回票,夏侯武威为兄弟请命,那日下午,他在她耳畔放轻沉嗓,希望她别拿别人的幸福当儿戏,他以自身当诱饵,换取她开金口同意尉迟义的婚事——这样的拥抱,与情爱无关,无论他的体温多烫人,却掩盖不了心灵的冰冷。

    女人是很敏锐的动物,搂抱着自己身躯的双手是暖是冷,骗不过她们,唯一让她们受骗,是她们自己选择闭眼捂耳,遮蔽掉显而易见的现实。

    “别戏弄阿义了,成全他吧。”

    耳鬓厮磨之际,不是甜言,没有蜜语,只有他提出了“伺候”她之后的讨赏。

    她想笑,也想叹气,更想哭。

    方才温柔的缠绵,目的很单纯,就是要替尉迟义求情。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摇头拒绝,他会勉强他自己再出手搂抱她一回。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是美事一件?”他又说,薄唇轻刷着她柔软发鬓,她闭上眼,知道不立刻回覆他的话,这样亲匿的碰触便能再延续好半晌。

    长指撩开她颊畔柔软发丝,他的气息,暖呼呼拂过她肤上寒毛,教她哆嗦。

    别任性了。

    任性?

    在他眼中,她只值这两字吗?

    应该是。

    他以为她倦得睡着了,因为她迟迟没有应声,双眸轻合,身子嵌在他怀中,像正酣憩的猫儿,软绵绵、慵懒懒,天塌下来也没有她的事儿一般,于是,他不再出声吵她,拉高被衾,盖住她雪自赤裸的玉肩,她身躯色泽粉淡似樱,在欢好过后,粉樱色会显得更加诱人漂亮。

    他忍不住,低首将唇印在她的肩颈。反正她睡沉了,不会知道他有多眷恋她迷人甜美的娇躯。

    她是名副其实的美人胚子,自儿时便如此,随着年纪增长,楔蕾成熟了,伸展嫩瓣,散发幽香,绽得无比娇艳,这等姿色,在后宫里少说会是个贵妃,受尽宠爱。男人贪色,说不爱赏心悦目的美人儿绝对是自欺欺人,至少,第一眼受吸引的,都是皮相,之后才从相处中慢慢挖掘内在,来决定是越爱越多,抑或越爱越少。

    她在第一眼,几乎绝对足以得到男人的惊艳目光。

    沈启业便是其中一个。

    沈启业是沈璎珞的亲兄长,以一己之力,搞垮沈家偌大家业,玩掉沈家祖传酒肆不说,活活气死自己亲爹,还连累妹子自娇娇女沦为女婢,当初沈家老爷以祖业向严家求当,希望拚得一线生机,抢救沈家酒肆,未了仍是败在沈启业挥霍无度之下,典当期限一到,沈家祖业自然归严家所有,其中“沈家祖业”亦包含了沈姓兄妹俩。

    沈璎珞在严家有尉迟义扞卫着,一开始由于误会,她吃了些苦,代替她不成材的兄长被铺里众人排挤,沈启业是后来才由尉迟义架回严家当长工,全铺里没有人喜欢他,自然不给他好脸色,严径更是痛恨花天酒地的不孝子,命令尉迟义带沈启业回府,摆明就是要帮沈家老爷教训教训贼家逆儿,当天立刻将沈启业打进冷冰冰的酒窖里,先赏他一顿排头吃吃。

    夏侯武威忘不掉沈启业乍见严径的美貌时,眼眦瞠得多大多圆,嘴更是完全闭合不起来,失神了足足一盏茶时间,沈启业的放肆眼神,引起了他的不快。

    他讨厌男人用剥衣裳似的无礼目光打量她,他有想挖出沈启业双眼的冲动、他想将严径藏起来,不许任何人分享她的美丽、他想……

    他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念头?

    他被自己吓到了,试图冷静下来,说服自己一定是沈启业太猥琐,才导致他产生想揍人的愤怒人是冷静了没错,身体却没有,他迅速阻挡在严径身前,不允许沈启业亵渎了她。

    沈启业在严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严径下令全铺里每个人皆可以恶整他,别玩死他就好,一个连亲情都不懂珍惜的畜生,不用让他吃香喝辣。

    沈启业对严径恨得牙痒又禁不住受她的娇美所吸引,许多回他的咒骂响亮到足以教全严家听得清二楚,公孙谦事先告知过严径,别留沈启业在严家,他是个不安稳的祸害,就像只疯狗,何时会张嘴咬人,谁也料不准,严径却说还没整够沈启业,几个月后再说吧。

    结果,公孙谦料中了,沈启业很快就惹出麻烦。

    他拿酒,砸破亲妹妹沈璎珞的后脑,放火烧掉严家一座藏酒地窖,趁乱偷走一些值钱的珠宝首饰,逃得无影无踪,险些烧死尉迟义心爱的妻儿,所幸尉迟义及时发现沈璎珞人在火场中,冲入抢救,否则便是一尸两命。

    严径没派任何人去追沈启业,那家伙有多远就滚多远,她不想浪费时间去逮沈启业回来,逮回来还要花米粮养他,啐,她情愿把米粮全倒进大池去喂鱼虾,也不想喂沈启业!

    沈启业从严家离开,最开心的人,莫过于他夏侯武威。

    终于不用再因为沈启业看她的眼神而闷闷不乐,终于不用再时时闪身挡在娇小的严径面前,隔开令人作呕的炙热目光。

    摇首甩掉脑中沈启业那张讨厌的嘴脸,夏侯武威专注于怀中温香暖玉。

    他的唇,轻柔如蝶,舞过纤自优美的弧线,停歇在鹅蛋般光洁圆润的小巧下颚,密密啄吻,细致的肌肤无瑕似玉,白里透红,他盘旋片刻,落回她的唇心。

    严径自头到尾都是清醒没睡,当他的舌探凿进入她的檀口,她再也无法装睡。

    他就这么努力想为尉迟义求得人情,要她颔首同意小俩口的婚事,努力到迟迟等不及她的应诺,便展开第二回“色诱”吗?

    严径睁开眼,伸手推拒他,避开他的索吻,她不喜欢有目的亲吻,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悲,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逼他王动拥抱她、亲近她。

    “好好好,我会答应义哥,让他和沈璎瞎成亲,你别再来了,我好累,想唾……”她制止他二度“捐躯牺牲”。只要她允诺了,他就会停手了吧。目的已经达到,不用再佯装与她浓情密意。

    夏侯武威如她所愿地停下所有动作,她喊累了,他当然不可能不顾她的情况而莽撞冲动,即使下腹有股火烫仍隐隐燃烧,方才纾解过的欲望贪婪的仍叫嚣胀痛,他深深吸气,逼自己退离她柔软芳馥的身躯,否则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一碰到她,什么理智什么待静,全都化为乌有。

    果然……拥抱只是为了得到她的首肯。严径眉头一蹙,方才暖热的身躯,变得冰冷。

    不然呢?严径,你以为除此之外,他哪还会委屈自己抱你呢?瞧,一得到你的答案,他便退开了身体,不只是唇,连环抱着她的手臂,都避之唯恐不及地松放开来。

    有时,她真恨他这么残忍,恨到想大声喝令他滚出去。

    但她更恨自己,恨自己鸵鸟般藏住脑袋,不听不看早该放弃的感情。

    “……夏侯,你跟义哥说,有任何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去找帐房拿,沈璎珞是孤女,却不能随便嫁,毕竟是嫁进严家,不一定能办得多风光,至少也得热热闹闹。义哥那人,冲动粗心,这几天你多帮他些,陪他去采买东西,否则他一心急,谁知道会出啥乱子,到时婚宴所需之物没买,全买些娃儿玩具、衣裳,到时不知道婚宴上要闹出什么笑话。”严径已经很习惯压下自个儿心底的沮丧,用着无事一般的口吻交代正事,她可以做到不让人听出她语气中淡淡的哽咽。

    “好。”

    “有妻有子,义哥一定好乐。”严径以笑叹的调侃方式,将肺叶间那股无奈抑郁结给吁出。

    “看得出来。”尉迟义的喜怒哀乐,向来都藏不住。

    “你羡慕他吗?”能成亲,能生子,能与爱人琴瑟和鸣。

    严径问得试探。严家几个流当品都找到此生的相属伴侣,独独他,被她囚在身旁,他一定有诸多抱怨吧?

    “不羡慕。”

    夏侯武威回得淡然,也回得迅速。

    他毋须羡慕尉迟义,为什么不羡慕,他不清楚,他只确定自己心中并没有遗憾,既然没有,又怎会欣羡他人呢。

    现在这样很好。

    以后如果也维持这样,他无所谓。

    一辈子这样……

    严径听着他的答案,苦涩一笑。

    想想自己真是无比自私,若没有她梗在中间,或许他比铺里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早成家立业,与冰心一块儿……儿女成群了吧。

    大家都没有说错,她真坏,名副其实的坏当家。

    他倒楣,被她爱上,无法像谦哥他们一样,自主地寻觅爱人。

    若方才,他诚实告诉她,他羡慕尉迟义,羡慕极了,她也许会成全他,放他自自。

    他的“不羞慕”,让她幻想着他与她,都满足于现况,不奢求改变,如此一来,她怎能舍得放开手?

    夏侯武威拍掉尉迟义的手,阻止他付钱买下一架木马摇摇。

    “今天是来办婚宴用品,那种东西,婚宴上用不到。”怎么,他是打算骑着木马摇摇迎娶新嫁娘吗?那会很蠢哦。

    尉迟义支支吾吾,却把满口歪理当正道在说:“以后就用得到了嘛,你看你看,那架木马摇摇多可爱,漆成彩色的耶,脖上挂铃铛会叮叮响……反正小当家出钱,买回去再说嘛。”

    还跟他撒娇哩,啐,不许买,要买,等孩子出世再说。

    “老板,帮我包起来…”——尉迟义被直接拖走,与可爱的木马摇摇生离死别。

    “先去买红绿彩锦,还有枣子栗子花生李子。”夏侯武威很清楚今天采买的重点。

    “那几种子儿的,都用不着了吧,我们已经有孩子。”所以不用祝贺他们早生贵子啦,把钱省下来去买木马摇摇比较实际。

    “凤冠霞帔,鸳鸯盖头……”直侯武威手执小抄,复诵严径交代之物。

    “璎珞说不要奢华,她也不穿嫁衣,还在丧期,一切简单就好。”

    “那么,也该为她采买新衣裳,红的不合,粉的总行了吧。”夏侯武威意外严径的细心,她在纸条一角注明了这小一行话。

    “璎珞穿粉嫩色的衣裳一定很好看!”尉迟义终于找到此木马摇摇更要紧的东西。沈璎珞怀着孩子,不方便久逛,才让尉迟义全权处置婚事,她被尉迟义逼着卧床休养,赖在床上当米虫。

    “时间来不及,无法买布匹回去做,直接去师傅那儿挑成品。”

    两个男人边逛边买,就算有夏侯武威在旁阻止,尉迟义仍是成功买下许多与婚宴不相干的东西,像是软绵绵的红豆泥糕——沈璎珞喜爱这类小点心,买回去孝敬爱妻。烤得油滋滋的鸭腿——不可能放到婚宴才吃,一定是晚上小夫妻俩你一口我一口甜蜜蜜啃掉它。甜酸蜜渍的开胃酿梅几罐。到了裁缝师傅那儿,不仅挑了几袭女子衣裳,还有娃娃衣、娃娃鞋、娃娃帽。

    尉迟义公私不分,一点也不教人意外,连夏侯武威都这样就属媳了。

    他买下一盒姑娘家都抵抗不了的软甜糕,糕上以鲜红果液绘出一朵小小牡丹,光以双眼看便相当赏心悦目。

    “买回去巴结小当家呀?”尉迟义取笑他。用小当家的钱买小当家的礼物,虽然诚意不足,但谁教流当品不支薪,想花自个儿的银子,也榨不出半滴油水。

    夏侯武威抿着唇,懒得理他,爱笑就去笑好了。

    “也是啦,讨好她的话,对大家都有益处,她心情好,大家日子都好过,还是武威你心思细腻。辛苦你了,武威!”尉迟义支持夏侯武威这般懂事。

    “事实上,她很害易讨好。”一点也不辛苦,几块甜糕,就能让她很开心。这句为严径辩解的话,自然而然脱口。

    至于买甜糕是为了讨严径高兴,进而得到好日子过吗他压根没想到这种利益关系,只单纯认为,她会爱吃这类小东西。

    “是吗?”尉迟义挑眉,认为夏侯武威在逞强。

    “……有时候非常无理取闹,教人弄不懂她发什么脾气。”这句话也是实话。

    “这句话听起来才像我认识的严径嘛,不然我以为你在说别人哩。”哈哈。“对了对了,我要买水果回去给璎珞吃,她胃口不太好,饭吃得好少。”疼死他了。

    两人往叫卖鲜果的摊子去,七、八种当令水果偌大而鲜美,摆在眼前任君挑选,尉迟义立刻挑了好几颗入手,在小贩舌粲莲花下,能养颜美容的不能放过,能健月整肠的也来一些,能补血活气的全包了,能头好壮壮的不用废话,大爷全要了!

    小贩眉开眼笑送走财神,今个儿能提早收摊?

    夏侯武威赏给尉迟义一记白眼,仍是乖乖接手拎过尉迟义递来的一半沉重水果,正欲迈步要走,视线瞟见街边一位提着竹篮卖玉兰花的纤细身影,因为对方姿势动作相当眼熟,他本能定晴一看。

    “冰心?!”

    夏侯武威迅速奔上前去,尉迟义同时反应过来,尾随其后。

    冰心听见有人唤她,缓缓仰首,瞧见两人驰来,秀致容颜浮现羞窘,想躲避,已来不及。

    “冰心,你怎么会在这里……叫卖玉兰花?”夏侯武威很吃惊,冰心好歹是富家小妾,即便失宠,物质生活上也勉强还能锦衣玉食吧?哪可能抛头露面,沿街叫卖花束为生?

    “呃……”冰心苍白芙蓉染上暗红,几乎想就地挖个洞将自己藏进去。

    “你发生什么事了?”他话还没问完,成串泪珠纷纷滚落冰心的双腮,她微微颤抖,努力摇摇头,想佯装她一切都好,却泣不成声。

    夏侯武威与尉迟义相视一眼,两人一边一手搀扶冰心到街边石阶上落坐,等待她平复激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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