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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在信中细数文哥儿为朝廷献了多少东西,又把成国公朱辅的话搬了出来,最后才讲出自己写这封信最重要的目的:自己这个太子准备给文哥儿弄双薪和年终奖,您这个当皇帝的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朱祐樘读完这信不免也开始反省起自己是不是亏待了文哥儿。

    别的不说,光是献上玉米土豆就是桩天大的功劳了!

    更别提他这几年都在遥遥把控河西走廊的发展计划。

    经朱厚照来信这么一说,朱祐樘很快也陷入了他儿子前几天有过的情绪中:明明以前拿走文哥儿捣鼓出来的望远镜他还记得赏赐点东西,怎么到后头就没再好好嘉奖过他们这位小状元了?

    朱祐樘没他儿子运气好,他儿子有文哥儿在身边插科打诨,很快便把这件事揭过了。

    朱祐樘不一样,他先是自己纠结了几天,接着还是拿不准主意,私底下把谢迁找了过来追问:你觉得我该怎么赏赐你的学生兼未来女婿好?

    谢迁:?????

    谢迁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帝王垂问。

    等了解完事情始末,谢迁才沉吟着说道:“成国公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文哥儿年纪还小,不宜擢升太快,臣以为太子殿下所给的赏赐已经足够了。不过太子殿下提到的这个‘年终奖’倒是颇有意思,本来陛下每年年末都要赏赐群臣,不若借此机会将此事规范一二,往后给在职官员按照每年的考课等次结果发放,以激励各方官员用心办事。若是在任上做不出成效来,年终奖自然是没有的!”

    朱祐樘闻言觉得挺有道理,唯一的问题是户部可能会拒绝。

    一想到户部尚书佀钟那张老脸,朱祐樘就有点头疼。

    凡是涉及钱的事情,不管谁当户部尚书都很难沟通!

    见朱祐樘面带犹豫,谢迁笑着道:“具体能不能行,到时候陛下再召佀尚书商量便好。”

    账不能光从明面上来算。

    天子赏赐带有比较大的随意性,尤对宗室、外戚、宦官等等的赏赐更是经常不走流程,有时候他们在朱祐樘面前哭一下穷,朱祐樘便会心软地答应他们的要求。

    若是能借此机会把对这些人的赏赐都纳入朝廷的赏罚体系,以后御史劝谏起来就更方便了。哪怕只能规范年底那次年节赏赐,说不准也能给国库省一笔钱。

    朱祐樘没察觉谢迁心里的弯弯绕绕,听谢迁这么说也点了头。

    左右只是商量一下而已,以前召阁臣和六部来商量却没有下文的事可不少,一时半会也不用操心太多。

    谢迁回到内阁,李东阳就凑到他边上问:“陛下单独召见你做什么?”

    他脸上一副“咱这么要好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的表情。

    一想到文哥儿的性格有一部分学足了李东阳,谢迁就觉得脑仁疼。

    谢迁伸手把他推远一些才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太子殿下写了封信回来。”本来接下来便要召六部来讨论此事,谢迁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事情给李东阳和旁边没吭声的刘健讲了。

    当初文哥儿跟着钱福他们一起参加庶吉士散馆考试,写的策文便是关于官员考评的。

    那会儿文哥儿提出过评优官员可以列举出先进事例来公开嘉奖,从前邸报只在官员中传抄,并没有公开发行,不能达到广而告之的效果。

    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新报》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算是能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既然有了这样一个平台,那朝廷的考课制度也可以进一步优化,借助这一平台尽可能地树立榜样人物。

    这样的公开嘉奖与设立年终奖,应当都能够激励大伙好好干活。

    至于对天子赏赐方面的限制就不必摆到明面上来说了,这点默契他们还是有的。

    刘健听后点头说道:“此事可行。”

    若当真能通过这一系列激励措施来整顿各地吏治,对他们三个阁臣而言也算是多添了一桩佳话。

    谢迁笑道:“我得给文哥儿写封信,让他以此为题写篇策文。你们说要不要顺便让庶吉士也一起写?”

    李东阳抚掌笑道:“对,让他们写,离年底还远得很,等他们写完我们再来好好讨论。”

    谢迁两人都同意了,刘健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他也挺想看看文哥儿能拿出什么样的方案来。

    三人商量好了,也到了下衙的点。

    谢迁心情颇好地回到家中,就听人说洪钟派人送了封急信过来。

    原来是洪澄那边怕夜长梦多,派人日夜兼程给洪钟送信。洪钟看了信后也觉得该赶紧和谢迁商量,便又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带给谢迁。

    这不,这个先跨越长江南北再跨越黄河西东的结亲提议才半个多月就送到了谢迁手里。

    谢迁:?

    他这老实儿子居然出息了一回,跑杭州给自己找个媳妇儿!

    既然算下来还是浙江同乡,谢迁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一边给洪钟回信一边给余姚那边写信,吩咐家中帮忙筹备两家议亲诸事。他们都在任地上回不去浙江,这些事由族老负责出面便好。

    作者有话说:

    老谢:看到没有,以后大伙领年终奖都会记着你,我给你讨的这个赏赐牛逼不牛逼

    文崽:那以后他们评了末等会不会骂我?

    老谢:?

    第458章

    文哥儿哪里知道自己的大先生又找到由头加作业了他正趁着朱厚照还残存一丝丝愧疚开始疯狂摸鱼,每天到处浪里个浪。

    他还兴致勃勃地组了个局,领杨慎他们去西园吃大户,顺便和唐员外他们商量着筹备一场从七夕延续到重阳的江南文化展。

    对于文哥儿这种一点都不见外的呼朋唤友蹭吃蹭喝行为唐员外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不过在听说太子殿下也会一起过来时他们就筹备得格外起劲甚至在席上展示一下自己的产业转型初步成效。

    等到文哥儿提出江南文化展的想法,众人更觉这宴请的钱花得太值了。

    没看见当初京师那些参与集章活动的商户至今还赚得盆满钵满吗?

    不少人到了京师首先便是考虑去这些店消费而后才考虑其他的!

    江南这边也有人想要效仿京师搞类似的活动,只不过是一向都是南京搞南京的、苏州搞苏州的,甚至单是南京都有内秦淮河和外秦淮河的区别。这样的活动的确热闹过一阵可惜远没有达到京师那样的影响力。

    说到底,还是没有真正能服众的人来主持。

    要知道文哥儿在京师能有那样的影响力得益于他从小就是京师百姓挂在嘴边的小神童,朝中上下又没几个不支持他的。

    江南这边到处都是几百上千年的古城,往上数个十代百代个个都是名人之后,谁又能服气谁。

    便是王华与谢迁说自己是东晋王导、谢安的后人与大书法家王羲之以及李白极为喜爱的“小谢”谢朓也算有血缘关系也会有人笑呵呵地表示那又如何难道你没听过“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真要比谁祖上阔过咱江南人谁怕谁啊!

    反正吧,江南是很难出个服众的人。即便文哥儿他们建立的新社声势浩大江南也仍是有各式各样的诗社文社画社人家就爱跟自己人玩你非要往上凑也没人搭理你。

    文哥儿是知道这些情况的也没觉得这样的情况不好,要是整个江南只有一个声音,那才叫人害怕。朝廷迟早要派人来把你给干掉!这种百花竞放的情况就很好。

    本来江南一带到了七夕和中秋活动就多,只需要做好统筹规划活动肯定非常热闹!

    为了进一步扩大这次江南文化展的影响力,文哥儿积极地找朱厚照商量一桩大事:你看我们这南京皇宫在正统、成化年间屡遭雷劈,已经有许多地方破落得不像样。眼看它就要一天天地破败下去了,你想不想不费一分一文把它修整起来?

    朱厚照感觉里头有诈。

    “真有这种法子?”

    朱厚照不太信任地追问。

    文哥儿道:“那肯定有的,就是可能得跟南京户部商量商量。”

    朱厚照便问他具体怎么操作。

    文哥儿道:“我们把亟需修整的宫殿划拉出来承包出去,他们只要按照我们的要求修好了对应区域,我们就可以给他们一定次数的设宴及游览的机会。承包的区域越大,获得的次数就越多!当然,重要的宫殿是不可能放他们随便入内的,我们派人把门守好,让他们远远看几眼就好。”

    朱厚照是听说过这个承包制的。

    按照这个承包思路,他们只需要出点人手监督他们修整宫殿,就可以轻轻松松让破破落落的南京皇宫焕然一新!

    朱厚照可是尝过皇庄开放日的甜头的,现在他东宫每个月都还有不少来自皇庄的进账来着。有这样的先例在前,他对这件事接受得非常快。

    相信他们勤俭持家的太祖皇帝在世,一定也会支持这种做法的吧!

    朱厚照现在已经知道国库有多穷,也知道户部有多抠,对文哥儿这个提议十分意动。

    他和文哥儿嘀嘀咕咕地商量好具体细则,第二日便把南京六部的官员召集过来。

    朱厚照痛心疾首地表示他来到应天府这么久,每次经过南京皇宫那些破败的宫殿都痛心不已,遥想太祖当年为建造南京皇宫耗费的人力物力,他感觉自己是个不肖子孙!

    南京户部尚书王轼脸皮抖了抖。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前两年刚被朝廷派去贵州平叛回来,正在南京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积极为自己争取早日退休,结果陛下一直不应允就算了,太子还到南京来了!

    太子到江南来要是光吃喝玩乐也就算了,算下来也费不了几个钱,结果现在听太子这意思居然是要翻修整座南京皇城?

    这就有点为难他们南京户部了。

    他们哪里来这么多钱?!

    别说他们根本没有了,就算有那也是不可能拿出来的,这次拿了,太子和京师那边觉得南京有钱,下次有什么事再让南京掏一笔钱怎么办?他还想好好退休,可不想以后被所有南京官员戳脊梁骨。

    哪怕是过来南京养老的,王轼依然非常有户部尚书的职业素养,当场就开始给朱厚照哭穷。

    王轼头发胡子都花白了,朱厚照还是很尊老的,老老实实看他表演。

    耐心地听完王轼从这几年南直隶清理河道格外费钱哭到这几年南直隶天灾不断库房空空,朱厚照才跟着王轼一起叹起气来:“孤也知道国库没钱,只是一想到太祖在天之灵若是看到这样的皇城心里得多难受啊!”

    王轼:“…………”

    话题又绕回来了。

    王轼看了眼旁边的文哥儿,希望他能帮忙劝上几句。

    王·始作俑者·小文接收到来自南京户部尚书的示意眼神,一时有些沉默。

    等会,这位户部老前辈好像是自己人来着。

    王轼是他老师李东阳的同科,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前两年贵州出了动乱,没了个右布政使和按察使,好几个都指挥也被叛贼所杀。

    对朝臣来说,死几个都指挥这种武官没啥事,死了布政使那可是大事啊!

    要知道一个地方的最高长官是左布政使,那老二就是右布政使了!

    相当于一个省的副省长被叛贼给弄死了,这谁能忍?

    朝廷直接派了王轼这个巡抚过贵州的尚书过去平叛,调集广西、云南、四川等各路兵马汇聚贵州,一口气把叛贼的老巢给捣了。

    文哥儿颇尊敬这位老前辈,赶紧又给朱厚照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讨论了”。

    朱厚照本也不是擅长装模作样的人,既然话题已经带到这里了,他也没再唉声叹气,而是开始给众人讲起自己承包制的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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