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桌上扣着圆桌面, 农家摆席都这么来,借桌子借凳字是常事, 有的连锅碗瓢盆都要借着用,因此家家户户的碗底都做上记号,防止弄混。

    闻赫远点头, “好,那我明天早上去借。”

    “也不用那么早, 等你表哥来了帮你,要不你一个人能搬动那么多桌子啊?”

    白靖雅在一旁出声道, “妈, 还有我呢, 我可以帮赫远搬。”

    她的话刚说完,大家都笑了, 像是说了个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

    吴安平摇头说,“这种力气活让他们年轻小伙去干就好,你明天可是‘新娘子’, 大家肯定都要来看你,你坐着陪亲戚说说话就好。”

    已经当了回新娘子,没想到还能再当一回,“可惜”两次都嫁给同一个男人,想想也算是一次挺其妙的经历。

    老家自然是没有空调的,连风扇也只有两个,九月份还是秋老虎,虽然比夏天凉快,但在市里的时候,白靖雅还是习惯每天开空调。

    可能是闻赫远说了什么,闻玲把自己的小风扇让给了哥哥嫂子,弄的白靖雅有点不好意思。

    闻玲是个心思挺细腻的小姑娘,怕她不肯接受,还安慰道,“没事的嫂子,我房间靠着河,开着窗户睡很凉快的,本来就不怎么用。”

    白靖雅像丈夫一样拍了拍闻玲的头说,“好,那嫂子就谢谢你了。”

    闻玲笑眯眯的点头,感觉跟嫂子的感情又进了一步,这样才像一家人呢。

    白靖雅本以为换个环境会失眠什么的,而且九点多就躺到床上,连打发时间的书都没有,结果她居然睡的很好,而且有小风扇吹着一点都不热。

    第二天早晨,白靖雅是被鸡鸣声叫醒的,天也刚刚亮起来,远没到平时起床的时间,连闻赫远也难得熟睡着躺在身边。

    这样的时候其实挺少,因为他都会比她先起床做早餐,有时候她会起来陪他一起吃再目送他出门,有时候到他要出门的时候她还赖在被子里,这取决于前一晚几点睡或者是不是累到。

    像今天,因为睡的早所以醒的早,因为在老家不方便做什么因此两人晚上只交换了一个亲吻就相拥着睡了。

    白靖雅看着丈夫的睡脸,刚想伸手使坏就被他捉住,原来他已经醒了,刚刚在装睡呢。

    “你也太狡猾了,还带装睡骗人的。”

    闻赫远轻笑着没有说话,箍着她的腰身直接将她吻住,白靖雅甚至能感受到他晨起的冲动反应,但因为住在老家,父母说不定就在门外,也不可能真的干什么。

    将她亲的面红耳赤眼眶泛泪后闻赫远捏了下她的脸颊起身,再待下去真要出事,他得在控制不住前出门。

    “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会。”

    他都起来了她还能躺的下去?平时懒散就罢了,这几天怎么也要装的勤快些,虽然公婆不会说什么,但形象太差了也不行。

    白靖雅六点多钟就起来了,厨房里,吴安平连早饭都已经的差不多了,玉米粥、雪菜面、葱油饼、炒鸡蛋、蒸红薯。

    “小雅,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各样做了些,味道可能不如街上卖的好,你就着喜欢的吃。”

    白靖雅点头,胃口很好的吃了起来,一小碗雪菜面、半个葱油饼,还吃了一小块红薯,然后就饱了。

    家里其他人也在埋头吃饭,今天要招待客人,送菜的也很早就到,收拾的东西太多,暂时顾不上说话。

    今天白靖雅终于捞到了洗碗的活,跟闻玲一起收拾厨房,吴安平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了。

    “玲玲,今天你怎么没穿新衣服,是不合适吗?”

    闻玲忙摇头,“不是,我是怕弄脏了,想过会儿再换。”

    白靖雅笑着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这么好的日子,大家都要穿的漂漂亮亮的才好。”

    闻玲跟着一起笑,她知道嫂子是个很直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妈说这样的人好相处,比整天阴着来的强。

    其实谁都希望能天天穿上光鲜亮丽的衣服,不过是条件不允许罢了,听哥哥说,嫂子在城里开了家服装店,生意挺好的,以后干的好还能自己设计衣服卖,那是闻玲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觉得很神奇也很向往。

    她的梦想就是以后能天天穿着嫂子店里的衣服。

    七点多,之前订的菜陆陆续续送来,很快下厨的大师傅也带着帮手来了,大舅一家先到,表哥帮着闻赫远去借桌子,碗筷什么的大师傅带了不少,不需要另借。

    白靖雅的任务就是安安静静坐着,有人找她,她就陪着应和,笑一笑或说些对方爱听的,再分着喜糖给众人,明面上大家对她都很友好,夸她长的好、性子好的比比皆是,最让她影响深刻的是一个老奶奶,拉着她的手说她命格贵、旺夫,然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好像她真成什么金贵人了一样。

    后来还是闻玲帮她解了惑。

    “嫂子,那是孟姑太太,辈分可高了,她算命很准,村里不管谁家有事都得找她算,你们摆酒的日子也是姑太太算的。”

    算日子也需要生辰八字,也就是说那个孟姑太太是算过她八字的,难不成她还真有旺夫命?

    白靖雅没把这事放心上,对她而言,每次的任务都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这个过程是努力奋斗的过程,是不断让自己变好的过程,因此她不觉得能过上理想的生活靠的是“命”,如果她不努力,干躺着就能成功吗?也不见得。

    所以如果命运是船,那努力就是帆,两者间缺一不可。

    白靖雅不当回事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来吃酒席的众人都在议论孟姑太太的卦。

    “说她旺夫呢,别说,长的确实挺有福气。”

    “可不是旺嘛,你看刚结婚,闻家连小轿车都有了,一家人穿着新衣裳,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

    “听说连喜糖都是十几块钱一斤的,装糖的袋子得有十来斤吧。”

    “哎呦呦,真让人羡慕,闻家捡着宝了。”

    闻赫远也听说了这事,不过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不大信这个,跟白靖雅一样当玩笑听听就算了。

    虽然他不信这些,但自己媳妇有多好他是知道的,因此对众人的夸赞呈乐见其成的态度。

    吴安平不像儿子那么淡定,激动的双手合十,连连拜佛,红着眼眶跟嫂子说,“大嫂,这日子总算苦尽甘来,想想当初也是鬼使神差应了婚事,这恐怕就是老话说的命中注定的缘分。”

    大嫂朱桂芳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哭什么,这是高兴的事,赫远日子过好了是一家子的福气,我看赫远媳妇挺会做人的,还给我们也带了东西。都说礼轻情谊重,何况人家送的礼还不轻呢,吃的喝的都有,哪怕不是十成十的真心是做样子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样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弃老人于不顾的。

    第二百零九章

    两人在老家待了四天就回省城了, 周一闻赫远就要上班,走的时候父母给他们装了不少老家特产,各种菜干、虾干、鱼干, 还有一条熏火腿, 是三舅舅送来的。

    “你们好好工作就行,家里不用惦记,有空常回来看看。”

    父母没有大学问,说不出多么深奥的话来, 只有这些朴素的赠言,却包含了无限关爱。

    百特芙已经开业二十天了,后期每天的营业额保持在一千块左右, 最近随着天气逐渐转凉,买秋装的人也多了起来,白靖雅从老家回来后第二天到店里,看到顾客明显增多,店员都在有条不紊的招呼着。

    “哎,这不是小雅吗?没想到今天碰见你了, 你这个老板可真会偷懒, 五次来你有四次不在。”

    说话的是一家货运公司的老板娘, 父亲白朝勇带来的客人, 开业后帮着捧场, 当天就买了好几套, 还办了卡,说喜欢她们家的衣服,以后会常来,没想到她说话算话,三两天就来一趟, 还另外介绍了不少新客。

    对这种优质客户,白靖雅自然要热情以待。

    “陈姐,我正想找机会好好谢谢您呢,我们店正是有您这样的贵客才能站稳脚跟,要不今天中午我请您吃饭吧。”

    陈姐三十多岁,不是顶漂亮但很舍得为自己投资,听说还是美容院的常客,公司是她丈夫管,家里的活有保姆干,孩子也不用她带,所以每天清闲的很,只能用逛街打发时间。

    “好啊,我正好中午没什么事,不过也不用你请,我比你大那么多,你又叫我一声姐,换我请你吧。”

    陈姐带白靖雅去了一家她平时常去的高档中餐厅,人均百元的那种,一顿饭就相当于普通上班族半个月的工资。

    白靖雅跟陈姐交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自己未来的事业谋划,不管是成立服装厂,还是网络发展后进行线上配送,货运公司在其中都占据着很重要的作用。

    “小雅今年才二十二吧?真年轻,还开了这么一家服装店,算的上年轻有为了。”

    陈姐身边都是有钱人,很多人家父母事业成功,子女能力一般还经常惹事的比比皆是,所以老话说的好,“十分聪明用七分,还有三分留子孙”,创业容易守业难,不把孩子教育好多大的家产都能败光。

    所以她从来不关心家里的生意,也舍得花钱,唯一的儿子一路上重点学校,准备等初中毕业就送出国。

    “陈姐真是夸我了,一家服装店而已,算不上什么成就,而且用的还是我爸的钱,到现在本钱还没回来。”

    “已经不错了,这么多家服装店我就爱去你家买衣服,你眼光好。”

    “其实当初的想法是自己做服装,但步子跨的太快做不起来,也找不到合伙人,只能一边开店一边找机会。”

    陈姐听她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哦?你还想自己做服装?”

    “我是觉得现在国内服装市场几乎是空白的,没有自己的高档品牌,真做的话前景可观,想法是有,只是光靠我一个人还缺点意思。”

    陈姐脑子转了转,觉得白靖雅说的在理,服装有多挣钱她是听人说过的,一件衣服成本十来块,到商场能卖六七十,甚至上百。

    “衣食住行”,“衣”可是放在第一个,谁能不穿衣服上街啊!必然能赚钱啊。

    最重要的是,白靖雅背后还有白朝勇兜底,白朝勇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看着女儿亏钱。

    想了这么多也不过一分钟的功夫,陈姐笑着跟白靖雅说,“小雅,你这个生意我倒是挺感兴趣的,要不姐跟你合伙怎么样?”

    陈姐的话对白靖雅来说有些突然,她提服装厂的事不过是防止以后有运输上的合作,先套个交情,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说要合伙。

    “陈姐,你是认真的吗?”

    陈姐放下筷子一脸正色的说,“那是当然,我之前也说了,你的审美刚好在我点上,店里卖的衣服我都喜欢,你要是开服装厂肯定不会差,我呢能力不怎么样,就会一个,那就是花钱。”

    说完,她冲白靖雅眨了下眼睛。

    “我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后说我败家,其实我能花几个钱?天天买衣服也没有男人一辆车来的贵,可男人买车就是干事业是正经事,女人买衣服买包就不正经了?我不花也有别的女人花,何必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呢?”

    这应该是她的心里话,说的时候白靖雅能感受到她的落寞。

    很多人外表光鲜亮丽,内在却遍体鳞伤。

    白靖雅不知道陈姐的婚姻是不是出了问题,也不方便多问,只考虑合伙的事,还是让她很心动的,甚至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感。

    “陈姐,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如果你真愿意,那我回去列了计划表出来,前期需要投资多少给个准数,你看了再决定投不投。”

    陈姐本来是心血来潮,白靖雅这么说后她反而上心了,不为别的,就为白靖雅认真做事的风格,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

    中午这顿饭给白靖雅带来了极大的机遇,下午回家的路上她还有种不真实感,顺路买了点菜带回去,又花了两个小时炖了酸萝卜老鸭汤。

    闻赫远到家时天刚擦黑,在过道里闻见饭菜的香味就有点饿了,回家后看到端着热汤的妻子,心都跟着暖了起来,走过去接过碗,顺势低头吻了下妻子的脸。

    “今天怎么想起来炖汤了?”

    白靖雅弯着笑眼回,“心疼你啊,你工作那么辛苦,难不成还在家等着你回来做啊。”

    偶尔一次还行,天天那样她自己都过意不去。

    闻赫远弯起唇角,觉得今天的汤格外鲜美。

    再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是盼着有人心疼的,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所爱的人。

    吃过饭后闻赫远自觉洗碗,白靖雅则去泡澡,卫生间的浴缸就是为她装的,婚后倒成了夫妻俩的小情趣。

    今天也一样,白靖雅正闭着眼泡的舒服时,收拾好厨房的闻赫远拿着睡衣进来了,意思不言而喻,他脱了衣服跨进浴缸,浮着白泡泡的洗澡水直接往外漫,顺着下水道口流淌。

    一开始闻赫远因为她要装浴缸犹豫过,因为卫生间空间不大,还觉得她有些娇气,被白靖雅直接怼到说不出话来。

    她当时说的是,“如果都像你这样,那阿基米德也不会发现浮力定律。”

    此刻,当他在水中拥住娇气时,分外庆幸当时听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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