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李弱水的意外负伤,比赛只好暂停。

    郑家包下了酒楼,在一楼请了大夫以备不时之需,李弱水便在这里疗伤。

    “你不是算准了我会来帮你挡吧?”

    李弱水越回想越不对味,她也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我看不见。”路之遥抬手点着自己的眼睛:“看不见怎么躲开?”

    “你这是睁眼说瞎话。”

    看不见还能让她接了白霜这么多招?

    路之遥轻笑一声,抬着她的手,肉眼可见的心情好。

    “我睁不睁眼,说的都是瞎话。”

    李弱水:……

    一直在套路别人,莫名被套路的李弱水没再回他,转眼看向大夫。

    “大夫,要不您顺道给他看看眼睛?”

    胡子花白的大夫扫了他一眼,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娘胎里带的我可治不了。”

    李弱水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行医几十年,看得出来。”大夫接过药童手里的纱布和药酒,开始处理她手上的血渍。

    正在李弱水感叹时,握着自己手腕的凉意慢慢收缩,感叹顿时变成胆颤。

    路之遥另一只手轻敲着桌面,语调悠扬:“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李弱水眼神飘忽,下意识挺直腰背:“我活了十几年,看得出来。”

    大夫:“……”

    周围的污血被清理干净,大夫用纱布沾着药酒开始给伤口消毒。

    “很痛,忍着点。”

    黄褐色的药酒刷过伤口周围,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疼得李弱水直接眼泛泪花。

    “姑娘,你别抖,越抖越痛。”

    李弱水忍着眼泪,声线颤抖:“不是我要抖,控制不住。”

    闻言,路之遥立刻用双手拉开她的右手,止住了她下意识的动作。

    李弱水的伤口不浅,消毒要废一番功夫,手心和手指上的伤痕被药酒抹过,痛得她的手部肌肉不自觉抽搐,她却习惯性地闭嘴忍了下来。

    路之遥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倾身,将肩膀送到她嘴边,语调轻柔。

    “不如咬我吧。”

    李弱水的牙根早已经被她咬到酸软,此时罪魁祸首的肩膀就在这里,不咬白不咬。

    她一点也没客气,张嘴就是一口。

    这一下不仅仅是缓解痛苦,还带着别的说不清的情绪。

    想到之前种种,李弱水咬得更加用力了,试图将连日来积压的情绪都在这一口里释放出来。

    但对他来说,肩膀的痛不是痛,是快乐。

    路之遥眉眼弯弯,笑容越发和煦,他鼓励似地开了口。

    “再重一些。”

    血与肉都被狠狠咬住,用力地压迫出疼痛,他细细地享受着,感受着从心底涌起的愉悦。

    仅仅是咬一口就如此快乐,若是哪日被李弱水杀了,会不会就是所谓的极乐?

    然而,还没等他好好享受,李弱水的伤口便清理好了,现在大夫正给她涂抹清凉的药膏。

    李弱水抬起头,长长地出了口气:“爽!”

    不论是伤口还是心里,此时只有一个爽字能表达她内心的感受。

    “大夫,这个药膏多抹一些。”

    “我的药膏贵着呢。”大夫眼神古怪地看了路之遥一眼,继续给她上药。

    “你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可想好了么?”

    李弱水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吹了吹伤口:“想好了。”

    这有什么想不想的,等她拿到火燚草和往来书信后便离开。

    李弱水眼神清明、不似作伪,而那路之遥也是面带微笑,毫无芥蒂的样子。

    “老夫真的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大夫摇摇头,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绿色瓷瓶。

    “一天换三次药,连续三日就好。”

    李弱水收回手,捂着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二十两银子。

    “大夫,我没钱。”

    “不收钱。”大夫将两个药瓶装起来,递到她手中:“郑家包了。”

    李弱水看着自己被纱布缠住的右手,拿着药瓶和路之遥一同走回擂台。

    走到一半时,路之遥突然开了口。

    “方才为何不让我断她一条手臂?你不想报仇么?”

    ???

    这人的脑回路太难跟上了。

    “我和她好像没有仇吧?”

    路之遥闻言顿住脚步,眉头微挑:“她伤了你。”

    李弱水看着他,也学着他挑了下眉。

    “按这个说法,你能躲却不躲,吃准了我会去帮你,那我能不能算你间接伤害我?”

    路之遥愣了一瞬,随即扬唇笑开,灿若春花。

    “这个角度有趣,那你便拿去吧。”

    看着抬到她身前的手臂,李弱水随手拍开,略显无语。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变/态。”

    路之遥收回手,摩挲着袖口的血迹,眉眼柔和,说出的话近似呓语。

    “这可不是玩笑。”

    李弱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抬手戳了戳他肩膀:“这里没咬破皮吧?”

    路之遥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

    李弱水小声说了一句,随后拉着他往外走。

    “你盲杖丢了就跟紧点,这酒楼里到处是桌椅,撞到麻筋眼泪都给你疼出来。”

    等到两人再回到擂台时,那几位前来比武的女子都坐在一旁,对她做出一个恭喜的手势。

    而那几位郑家的主人都坐在擂台下,像是等得有一会儿了。

    郑家的家仆走了上来,他手里拿着纸笔,开口便问:“姑娘生辰是哪一日?”

    李弱水一头雾水地看着其他人:“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一语不发的郑夫人开了口,严肃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李姑娘,我们想直接招你,你意下如何?”

    郑夫人这语气,一点不像给儿子找到了好媳妇,反而像招到了贴心的好保镖。

    这也来得太突然了。

    “那其他人呢?”李弱水指指来参赛的另外几位女子。

    “原本是胜者入我郑家,但现在是我们违约了,已经给了她们补偿,就等姑娘你同意了。”

    李弱水看看周围人,又看看路之遥,犹豫着点点头:“同意。”

    她着实没想明白,这郑家人看上她哪里了。

    郑府的那位穿着蓝纱裙的小姐走了上来,她上下打量着李弱水,又看了眼跟在她身旁的路之遥。

    “入我郑府可不能有情债,李姑娘和身边这位是何关系?”

    李弱水毫不犹豫说了出来:“朋友。”

    这蓝衣小姐点点头,又看了路之遥一眼,眉头微挑,盛气凌人地站在郑夫人身后。

    郑夫人上前拉着李弱水的手,神色中带了几分小心。

    “姑娘,你怕鬼么?”

    “啊?”李弱水被她骤然拉住手,随后又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摇了摇头:“不怕。”

    她知道郑府的事是人为的,根本没有鬼怪。

    听到这话,路之遥不禁轻笑一声,明显不相信。

    但郑夫人信了。

    “姑娘,你生辰不是六月十五的吧?”

    李弱水哪里知道“李弱水”的生辰,但不论是不是六月十五,现在都只能说不是。

    “不是。”

    郑夫人泪目了,抓着李弱水的手拍了拍:“好孩子,三日之后,我们便来接你过门。”

    这大概是最草率的一次定亲,在场的吃瓜群众是懵的,李弱水更是懵的。

    郑家甚至没有对她进行背景调查,没有聘书、没有亲人点头同意,这病急乱投医的意味实在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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