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灾结束之后的某一天,傅湉想起先前放在湖中方便浸种的本源外壳,便同楚向天一起去取了回来。

    出乎意料的是,本源之力虽然损耗不少,但是还剩下小拇指大的那么一点,不管怎么说也是先祖遗物,傅湉将它小心收在长命锁中,重新佩戴在了身上。

    这么一晃就过去了五年,傅湉二十四岁生日这一年,忽然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他头上长叶子了。

    跟往常一样,傅湉迷迷糊糊的在被窝里蹭了蹭想赖一会儿床,却忽然感受到身边的热源,他迷糊的抬眼,却对上一脸凝重的楚向天。

    傅湉有些莫名,往常这个时候楚向天该在外面打拳才对,怎么今天还没起?

    “今天不打拳吗?”傅湉打了一个小哈欠,眼角溢出几滴泪珠,带着鼻音问他。

    楚向天的眉头皱到一起,眼睛紧紧盯着傅湉头上一晃晃的两片小叶子。

    他伸手在上面碰了碰,带着植物特有的凉意,叶片还很嫩,似乎伸手一掐就会断掉。

    傅湉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格外敏感,下意识的瑟缩脖子,躲了过去,一边撑着手臂要起床一边小声嘟囔,“你别碰我,昨天晚上才……过的。”

    楚向天抿起唇,将他抓回来,然后使劲的盯着他的头顶,一字一顿的说道:“佑龄,你头上长叶子了。”

    傅湉:“????”

    他一头雾水的伸手去摸,“什么长叶子,一大早的你别又……”

    正说着手碰到一个有些冰凉的东西,他一惊,本能缩回了手,“你在我头上放了什么?!”

    楚向天神色郑重,将桌上的铜镜拿过来递给他,“你看看,自己长出来的。”

    傅湉将信将疑的接过镜子,结果一看,脑袋上真的顶着一根长了两片小叶子的苗苗,他伸手拨了拨,觉得头皮有点痛,心里也有点发慌,就赶紧收了手。

    两人沉默的对视片刻,傅湉哭丧着脸扑进楚向天怀里,闷声闷气道:“怎么会长叶子?现在要怎么办?”

    楚向天沉吟片刻,“庆阳是不能住了,我带你去城外的别苑,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把先祖的手册带上,到了别苑再找对策。”

    傅湉在他的怀里拱了拱,闷闷应了一声。

    楚向天出去让下人准备马车,然后找了一顶帽子亲自给傅湉将头发束好,将小苗苗藏在帽子里,跟傅有琴打了一声招呼后,两人就匆匆赶去了别苑。

    别苑在庆阳城外的山中,依山靠水,适宜避暑。楚向天将人安置到别苑的内院,吩咐下人只能在外院活动后,才进去寻傅湉。

    傅湉已经摘掉了帽子,正抱着先祖的手册在研究,乌黑的头发铺开一床,头顶上的两片绿叶舒展开,还在微微晃动。

    楚向天心里紧了紧,却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找到什么了吗?”

    傅湉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将手册举起来,指着其中一处给他看,“按先租手册记载,我这是……怀孕了?”

    他的神情惊疑不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整个人都乱糟糟的。

    楚向天也是心里一跳,接过手册将那一行字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恨不得从字里行间再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然后上面却只有短短两句话:大妖感而有孕,母体之上另生幼体,幼体成熟结果,果实可育后代。

    “母体上生幼体……”傅湉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就是我头上长的这颗幼苗吗?”傅湉有点惊恐,“它还会长大?”

    楚向天也无法确定,“我派人去将傅卿先祖留下的手记找出来,他曾经照顾过有孕的慕丹先祖,手记中应该会有记载。”

    将手记带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十日,傅湉头上的幼苗又大了不少,已经长到了五片叶子,因为茎秆还脆弱,他一走动,头上的叶子就晃啊晃的。

    傅湉这几日嗜睡,食量也变大不少,尤其爱吃辣的,楚向天只能让人专门找了个川地的厨子过来。傅湉每餐两碗饭,不只是头上的幼苗在长大,他自己也圆润了一圈。

    楚向天给他将放零嘴的小盘子放在小几上,两人挤在矮榻上一本本的翻先祖手记,傅卿确实记录了不少关于慕丹怀孕时的内容,两人将症状一对,发现跟傅湉目前的状况一模一样,除了慕丹先祖嗜酸,而傅湉嗜辣。

    傅湉一脸惊恐,下意识的摸肚子,“我不会真的怀孕了吧?”他吓得都快哭了,“我不要生孩子。”

    楚向天将人抱进怀里轻哄,“不想生就不生了,我们看看有没有办法将幼苗摘下来。”

    傅湉嗅着他熟悉味道,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幼苗,这些日子幼苗长大了不少,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现在说到要将它摘下来,又忽然生出一丝不舍。

    “其实……”傅湉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的,“如果只是等它长大结果,也还好……”他有些害羞,“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孩子。”

    楚向天心里一软,知道这株幼苗孕育着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之后,看着幼苗时更加心软,温柔的亲了亲傅湉还有他头上的幼苗,“嗯,那就暂时在别苑住下,等……等它结果了再说。”

    傅湉点点头,又往家里去了书信,便安心的在别苑住了下来。

    头上的幼苗长到巴掌高时,便不再继续长高,而是开始长出茂盛的枝桠跟叶子,除了形态小些,叶片翠绿如玉,其他的都跟普通牡丹差不多。

    第三个月的时候,幼苗上长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苞。花苞还是绿色,尖尖的,有些瘦小,傅湉照着镜子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摸了摸,手指接触的一瞬间,竟然感受到了及其微小的类似心跳的搏动。

    傅湉一惊,连忙喊楚向天来看。

    楚向天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却没有感受到他说的搏动。

    傅湉再去摸,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感觉,便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之后,那颗小小的花苞,忽然在某一天夜里盛放。作为母体的傅湉只觉得热得不行,下意识的往楚向天怀里钻,渴求着什么一样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睡着的楚向天被他拱起了火,警告的将人按住不许他乱动,但是傅湉却似乎格外的热情,楚向天忍了再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将人拆吃入腹。

    第二天醒来,枕头上花瓣落了一枕头,傅湉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跳起来照镜子,却见花苞上的花瓣已经落尽,上面已经结出了一颗小小的碧绿的果实。

    而之前以为是错觉的心跳,傅湉则再一次感受到了。

    激动的喊来楚向天,这次的心跳清晰的就连楚向天都能感觉到,两人又惊又喜,对着幼苗一时手足无措,欣喜了许久才勉强平静下来。

    后面的日子两人更加小心翼翼的护着幼苗,如此又过了三个月,将近八个月时,傅湉忽然有种莫名的急切感。

    他焦躁的在屋里踱步,走了几步又觉得口渴的不行,浑身都不得劲,楚向天被他惊动,翻阅先祖手札,便知道这是果实成熟,要落地的时候。

    楚向天将早就准备好的大花盆搬进来,让傅湉靠坐在床上,傅湉忍耐了一刻之后,那种急切的感觉忽然消失,他心里一动,伸手抓向头上,轻易的就将头上的幼苗拿了下来。

    他还有些无措的时候,楚向天已经将幼苗接过去,小心的栽种在了土中。

    栽种的泥土是按照先祖所记载调配,为了保证不出岔子,还将剩下的一点本源外壳埋在了里面,幼苗栽种进去后,傅湉终于可以见人,但依旧每天守着花盆里的幼苗,不舍得轻易离开。

    栽种到土中后,幼苗一天长高一尺,到了第七天,已经有人高,又过七天,上面的果实也长到人头大小,翠绿硕大的一颗,挂在粗壮的枝桠上,看的傅湉心惊胆战。

    到第三个七天时,饱满的果实从顶部裂开几道口子,艳红的花瓣舒展开来,而中间本该是花蕊的部分,则安静躺着一个成年男人巴掌大的婴儿。

    婴儿闭着眼睛,皮肤几近透明,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婴儿,手忙脚乱了片刻,才慌乱的找来襁褓,将婴儿抱了下来。

    婴儿肚皮轻轻起伏,被晃动时便不安的皱起眉头,傅湉抱着她,只觉得一颗心都快化成了水,他小声对楚向天道:“是个女孩儿。”

    楚向天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一个大男人,紧张兮兮的盯着睡着的婴儿,笑的有些傻气,“女儿好,女儿长得像你,好看。”

    两人交替着照顾了几天后,便逐渐上了手,婴儿很乖巧,只有饿了时候才会哭闹几声,楚向天对外说是在山里捡到了一个女婴,需要找乳母喂养,便带着傅湉启程回了庆阳的侯府。

    而之后这唯一的幼女引起了太后跟傅有琴的争相照顾,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全文完】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