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接触的人,怕是很难还活着。

    卫林咽口水:“活着。”他都开始抖了,“我还跟他接触过好几次。”

    指不定、指不定,他接触池小天的时候,他祖师爷就在一边看着呢。卧槽,卧槽,他还想除鬼,他真得作了个好大的死!

    “好好说话,你哆嗦什么。”

    张鸿教训了卫林一声,“稳重点。”

    哪能啊。

    卫林结结巴巴:“池小天身边好像跟着个鬼。”他没猜错的话,“那好像是我祖师爷。”他祖师爷还给池小天送饭来着。

    张鸿看着卫林,无语了好半晌:“你魔怔了吧。”

    余睢会跟着一个普通人?

    跟着干什么。

    “真的!”

    卫林真的哆嗦,“你要是不信就派人去看看!我确定,池小天身边有鬼,肯定有鬼,我都看不到的鬼!”

    他都看不到,除了余睢,还能有谁。

    张鸿见卫林笃定:“你等着。”

    他们虽然不敢去临春路那块,但调查过池小天的身份。

    资料室堆积如山,最新的资料摆在最外层,张鸿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里面是池小天的生平……半年前,池小天身边有一个人死了。

    是他的初恋,季觎:附一张三寸照。

    张鸿还看到了季觎的死因,心脏骤停,死于车祸。

    肯定是了。

    半年前,为了干扰余睢,他们开了余睢的棺,在余睢心脏上钉了一枚三寸骨钉。

    “呼、呼。”

    张鸿的胸腔像个破风箱似的呼啦着风,“他想干什么?他还想复活吗?”

    人鬼殊途。

    余睢是想复活跟池小天再续前缘?

    卫林不清楚前因后果:“什么复活?”

    鬼怎么可能复活。

    哪怕是余睢,死了就是死了。

    张鸿忽然冷静:“他要他的棺材?”

    “那就给他。”

    幸福便利店。

    池小天习惯放新闻。

    新闻联播:“沧霞道雪崩,裂山成谷,已有科考成员前去……初步推定是地壳运动造成的……所幸无人员伤亡,我们会继续跟进。”

    池小天不知道沧霞道在哪,但听到雪崩还是关注了下。

    没人员伤亡就好,其实也很难有人员伤亡。沧霞道那边是冻土,是绝地。

    突然雪崩,平原裂成山峡,网上讨论度还挺高的。

    都是些沙雕网友在玩梗。

    【声势如此浩大,是哪位道友在渡劫?】

    【我已练成金丹,眼看就要无敌于世,谁知道去医院一看,医生非说我是肾结石,给我摘出来了。】

    【我家老人说是黄大仙修成了地仙,千里地动,道友们,修仙时代就要来了!】

    【你们都在胡说,分明我家老祖出世,尔等凡人还不拜服?】

    【你们怎么回事。】

    【都没、都没看见?】

    【……就我看到一副墨玉棺吗?】

    十月九号晚。

    京市起了雾,弥天大雾。

    池小天才要出门,屋里开着灯,但不是很亮,黄铜制的衣架光泽黯淡,男生穿着件比较宽大夹克,驻足观望。

    起雾了,看不到月亮的雾。

    他的面颊白皙,睫毛很长,眼珠乌润润的,夹杂着一丝不确定:“哥?”

    一般有雾,就是有鬼,就是余睢来了。

    没人应答。

    池小天想着,这可能就是普通的雾,但他还是又等了两分钟,客厅里仍旧安静:“你不出来吗?”他拧门把,“那我去上班了。”

    余睢不在家。

    老宅是一栋洋楼,出去的路却是青石板和鹅卵石铺的,有些不伦不类的怪异感,它悄悄的隐匿在雾里,两排栅栏尖锐参差,像一张长着尖牙、被拉大的嘴。

    池小天特意留了阳台的灯没关。

    他走下楼,转过巷尾,那边黑漆漆的,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亮,顿了下:“是不是不太对劲?”

    “这还用问?”

    系统又尖叫,“肯定不对啊。”

    池小天不是很在意:“这可是余睢的家,还有别的鬼敢来?”

    男生个子挺高,隐没在雾里,就只有夹克上的反光层有些亮光,他回头,忽然怔住了,街角下似乎有个人。

    呼、呼啦。

    风声骤起,雾和云倏然散开,月光凉如霜,铺了一地如水的银光。

    街角下确实有个人。

    池小天想走过去,或者是跑过去。

    可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陷进了沼泽里,男生的脸很白,一头卷发色泽柔软,他的睫毛很长,像洋娃娃,嗓子有些痒,难以出声。

    终于,那人走过来时,他挤出了一个字,细微的、模糊的:“哥。”

    第145章 社恐vs社牛(12)

    男生的睫毛又湿了, 卷发微微蓬着,脸很白、粉白,唇是寡淡的红, 他个子挺高,但肩有些薄,那件夹克很宽松。

    他的声音很悲伤, 那双洋娃娃般的眼睛又在掉泪,但同时, 又是弯着的,好像在笑。

    池小天在喊他。

    喊他哥。

    那个字很轻,又好像很重。

    余睢的心里倏然溢出些许痛疼, 扯着肺腑、难受到好像要把胸腔都撕裂。不止是痛,喉咙里又很痒。

    他克制着痒意, 艰难发声:“对……”

    对不起。

    我不记得的事。

    ……让你这么难过。

    余睢没能说完,有人抱住了他腰,用力的箍着。

    他低头, 眼神里好像还是冷漠,又似乎只是不知所措。

    池小天埋头, 他靠着余睢的胸膛,脸都被挤压出一道红痕,吸气、再吸气, 终于把声音稳了下来:“你还走吗?”

    余睢动了下。

    他垂眼, 过长的黑发掩住眉梢, 神情内敛:“不走。”掌心微微托着池小天的后脑勺, 他发音的时候会带动胸膛在震, “不走了。”

    池小天抓住余睢的前襟。

    他指尖发白, 微微低着头, 很简单的叙述:“我想你了。”

    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偶尔做梦的时候,风吹过,下雨了,或者太阳出来了。

    我想你了。

    余睢稍稍扣紧了些,卷发从他指缝中溢出些许。他生起了杀意,对灵师、对那一脉,对所有的灵师,但他终究是压制了下来。

    他低下头,揉着男生柔软的发:“就想我了?你怎么不好好吃饭,不按时睡觉?还记得你刚来的样子吗?”

    瘦削,苍白、毫无生气,“我会跟你算账的。”

    池小天睫毛颤了下。

    他埋着头,也不吭声。

    月光很亮,街道请冷冷的。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随着树影摇晃,像湖底摆动的水草。余睢又给池小天抱了会:“哭了吗?”

    池小天摇头。

    余睢不太信,他记得池小天很喜欢哭,还很会哭。他抬起池小天的脸:“给我看看。”男生一直埋着脸,脸憋的有些红,眼珠黝黑水亮,他的睫毛很长,有些湿,但没哭。

    “你回来。”

    池小天望着余睢,“我就不哭了。”

    余睢掌心冰凉,他托着池小天的脸,微不可见的颤了下,他的声音又有些涩,“很好。”他补充道,“你有听话,很好。”

    两人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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