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璇是易勋同父同母的妹妹,今年二十五岁,小他七岁,是个安静少话的内向女孩,易勋相当保护这个极度怕生又少有笑容的妹妹。

    但自从易勋十五岁那年,父亲易祖霖知道了他的特殊能力,兄妹两人,一个沦为父亲的赚钱工具,一个被软禁,做为要胁易勋听话的手段,一旦他敢反抗,易璇便代替他受罚,饿上几顿是常有的事,兄妹俩被迫分隔两地,一年见上两次面,而且还是透过视讯。

    目前只有易祖霖和易清知晓易璇被关在哪里。

    而易勋的母亲虽然靠着儿子的“能力”如愿地当上正妻,但也后悔害了一双儿女,最后抑郁而终。

    岳筱曦当年从酒吧拖回易勋的那一天,就是因为易勋承受不住母亲死亡的打击,又气自己无法救回妹妹,才灌醉自己好麻痹心中的伤痛。

    而在那天之后,他的个性也由沉默的少年变得更难接近的孤僻男,对人疏离,不近人情,愤世嫉俗的看待周遭的世界。

    他不是存心伤害你,而是他自己也不晓得他爱你,仇恨困住他太久了,没人教他什么是爱,你就多点耐心,别太早放弃他,这十五年来,你是唯一能够接近他的女人,要是他对你没有一点情意,能容忍你一再对他放肆吗?

    沐梵宇如雷贯耳的话犹在耳际,茫茫然度过三天的岳筱曦重新振作起精神,把他解释过的事消化、整理,再储存进大脑。

    有那种父亲,难怪易勋会性格扭曲。

    但是有仇不报,绝对不是她的作风。她是以牙还牙的奉行者,谁敢得罪她,就等着被她整得呼天抢地。

    哼!易勋那混蛋等着瞧,她绝饶不了他!

    “婚礼继续?”

    面对毫无笑容的一张脸,眉头微拧的易勋无所适从,他很不习惯小曦不再敝开心胸的对他笑,连多看他一眼都嫌麻烦。

    他不知道她为何回心转意,愿意让婚礼进行下去,并主动要求配合计划,让他顺利的救回小璇,他只晓得自己无法适应她蓦然的转变。

    心,很沉。

    口,很干。

    胸口像有一把火在闷烧,胸腔内的器官隐隐作疼。

    易勋想生气,但师出无名,既然他已明白表示不喜欢她,还毫不隐瞒利用她的事实,那他有什么资格对她动怒?

    她肯不计前嫌的义气相挺,他就该知足了不是吗?还想强求什么?

    可他仍一脸阴沉,不只因为她捉摸不定的心,更因为她不肯对他笑,让火大的他很想用手拉开她抿成一直线的嘴唇。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用来松懈令尊的防心,好让你逮到他的狐狸尾巴。”

    沐梵宇已经全告诉她了,没有一丝遗漏。

    “你是真心想让婚礼完成吗?”他其实想问她,妻子的角色是否延伸到真实世界,和他当一对真夫妻。

    岳筱曦嗤哼,“拜托,这年头有人讲真心吗?你别太天真了,一时的权宜之计而已,你不会真要我当你老婆吧?”

    他给她多少痛,她就要还他多少,女人可不是好惹的,由着他搓圆搓扁。

    “小曦……”她以前并非这样的人,玩笑话会适可而止。

    “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请喊我岳小姐,我们的交情没那么好,我不想让人误会我厚颜无耻,看上你多金就趁机巴着不放,我还有自尊心,请尊重我。”要把关系划分清楚,有谁比她更拿手?

    “我以为你喜欢我……”他说得涩然,喉咙像是被人用绳子绑住。

    忽然间,他想念她笑口常开的模样,顽皮又淘气的挤眉弄眼,不理会他的臭脸,硬是要他陪着做高难度的脸部运动。

    岳筱曦冷冷地一哼,“我干么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你都摆明了看我不顺眼,我再傻乎乎的撩下去,不是换人家笑我白痴。”

    “我没有看你不顺眼,至少在我眼中你还满养眼的。”他没忘记大掌滑过的玲珑曲线和她丰挺的双峰。

    “是哦!那还真要感谢你的看重,要不要早晚三炷香,膜拜你的另眼看待?”

    她表情很冷,一副懒得和他穷哈啦的模样。

    浓黑的眉拧得很紧。“你要一直用挑衅的口气和我说话吗?这不是你。”

    起码不是他熟知的岳筱曦。此时的她太尖锐、太具攻击力,处处和他唱反调,且毫无收敛的迹象。

    “你又真的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这些年来一直是我一厢情愿的来找你,你几时主动问过我在干什么?哪天我客死异乡,你说不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她说得有几分心酸。

    “你胡说什么,谁准你把死挂在嘴上。”易勋忽地发火,抓起她双肩椅。

    “你……你凶什么凶,你吓到我了知不知道?”他的情绪反应也未免太大了,她真的吓了一大跳。

    他深吸口气,慢慢松开手,但她嫩皙的肩头已被他抓出数道指痕。“不要轻易言死,你还年轻,不可以比我早死。”

    同样的,他也吓到了,那个“死”字像一支利箭,狠狠穿过他的左胸,他不敢想像世上若少了岳筱曦,将会何等黯淡。

    母亲的死,他学会接受。

    但若是她……易勋觉得连呼吸都在痛,不敢去想像那灰涩的画面。在他一半的人生里,她始终都在,没有了她,他会在哪里?

    隐隐约约的,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与别人不一样,可是又分辨不出哪里不同,她的存在如风、如空气,无所不在。

    “你紧张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像我在阿拉斯加那一回,高烧到四十度,还被困在森林小屋,外头下着大雪,同行的人以为我撑不过,要救难队放弃救援。”她差点提前上天堂和老妈作伴。

    “你……你没告诉我这件事。”易勋的心在发颤,莫名地抽痛。

    “报喜不报忧嘛N必让你们为我担心。”一察觉自己语气放软,岳筱曦连忙冷着嗓,故意自我解嘲。“哎呀!瞧我在说什么傻活,反正你也不会在乎我的死活,说了只会让人笑话而已。”

    “我在乎。”他的声音很沉,重如巨石。

    岳筱曦心湖微荡一抹涟漪,因他眼神里的深浓情感而窃喜。

    “我们离题了,扯得太远,你现在该关心的人是易璇。”

    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吃昧,在他心里易璇占第一位,易祖霖占第二位,只不过一个是爱,一个是恨,她姓岳的哪争得过两个姓易的。

    势单力薄嘛!她有自知之明。

    “她的事我自有打算,我们现在讨论的对象是你。”没有一丝迟疑,易勋此时的眼中只看得见她一人。

    她撇撇嘴,意兴阑珊转头不看他。“有什么好讨论,不就你和我站在礼堂上。”

    “看着我,小曦。”易勋的口气中带着蛮横的命令。

    “岳小姐。”她懒懒地纠正他,以漫不经心的眼神微瞟他一眼。

    他冷然吸口气,扳正她的脸,不让她避开他的注视。“我不讨厌你,这是真的。”

    “但也不见得多喜欢我呀!”她也不讨厌老缠着她的葛靖顽,虽然他很烦人。

    “我……”他说不出“喜欢”两字,脸色阴沉得像阎罗王。

    见无法逼出他的真心,岳筱曦气闷地决心给他好看。“好啦!我也不为难你,从今天起我就搬来和你住,未婚夫妻嘛!总要有个样子,你挪间客房,把我放在门口的行李扛进去。”

    “你要搬过来?”他讶异。

    “对了,找个油漆师傅来换换墙壁颜色,我偏好粉红色。记住喔!”一屋子粉红,看能不能逼疯你。她心中暗忖。

    “什么?粉红色……”他的肠子开始纠结。

    那是他最痛恨的色调,软绵绵又无力。

    “顺便告诉你一声,我订了一对牧羊犬,过两天宠物店的人会送来,你负责清狗大便。”臭死你。

    易勋的嘴角抽得厉害。“你明明知道我对大型犬过敏……”

    哼!谁理你,要不是晓得你怕狗,我干么多此一举。“很抱歉,我对你的一切并不熟悉,我和你从来就不是朋友。”

    他们是冤家,天生相欠债。

    “岳筱曦——”

    终于失控的咆哮声直冲云霄,几只飞过的鸟儿惊得狂拍翅膀,以为天灾将近。

    而充耳不闻的岳筱曦只是帅气的挥挥手,不把他的嘶吼声当一回事,迳自地走上楼,睡觉。

    因为,养足精神才有体力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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