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荔枝熏

野马与草原(4)(剧情,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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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春宜真是尴尬地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竟然在贺展平的面前表现得这么放浪,一点儿形象都不顾,他会怎么想?

    他肯定以为自己先前那种冷淡的态度是故作矜持,欲拒还迎,临了了现在还当着人家的面赤身裸体发浪?

    温春宜越想越尴尬,脚趾头已经当场抠出了个别墅来。

    但这么多年,温春宜别的没锻炼出来,脸皮的厚度倒是提升了不少。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温春宜眼珠子转了两圈,稳住心神,决定恶人先告状。

    “你怎么在这里?”

    还没等贺展平开口,她又连珠炮似的控诉起来:“怎么,贺检竟然也喜欢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和您这高风亮节的形象很是不符呐。”

    贺展平倒是一贯的波澜不惊的样子,站在沙发边上,垂手而立,姿态挺拔,像是一株竹子。

    温春宜的目光落在他身体两侧的手上,想到刚才那双手给自己的身体带来的战栗感,她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温春宜从边上捞了件白色的浴巾盖在自己的身上,见贺展平还站在边上没动,有些恼:“贺检,您能转过身去吗?我要穿衣服了。”

    “抱歉。”

    贺展平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平静,但若仔细听,还是能听得出一些轻微的、不甚鲜明的起伏来。

    他转过身去,走到门口,听到背后传来的细细簌簌的穿衣服的声音。

    他的眼前出现了刚才的画面来。

    纯白色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的女性胴体,在深红色的沙发上扭动着身躯,像是志怪里的什么勾魂的妖精,光是看一眼,就叫笨拙纯情的书生自甘堕落。

    能看吗?

    不能看。

    但能忍住不看不想吗?

    似乎又做不到。

    不但做不到,反而伸出了手,去碰了不该碰的身体,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贺展平的脑中迅速闪过各种读过的经史子集、哲理佛经,这才将方才那些旖旎的画面压了下去。

    他又想起自己此番来的目的,于是瞬间冷静下来。

    身后的声音已经停止。

    温春宜已经穿戴停当,声音再一次响起:“贺检是来找梁先生的吗?他们刚才出去了。”

    贺展平说:“好,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冷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存在。

    “刚才冒昧了。”他说。

    温春宜嗤笑一声:“摸也摸了,便宜也占了,还说这种话,不觉得很虚伪吗?”

    贺展平没说话。

    温春宜绕到他的跟前,在他的面前站定。

    她没穿高跟鞋,因而只到贺展平的下巴处一点,她问:“作为补偿,不如贺检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她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在别处吃了亏,自然是要找机会讨回来的。

    贺展平一直都知道。

    但他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大脑的运转和分析能力都处在最巅峰的状态,贺展平不动声色:

    “不需要作为惩罚,温小姐想要知道什么,但问便是。”

    两个人相对站着,各怀心事,各有算计。

    方才的旖旎和暧昧不复存在。

    空气都是冷静而克制的。

    温春宜打量他半晌,忽然微微一笑:“贺检,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身份敏感,无事不登叁宝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榆城,所为何事?”

    “温小姐,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所做的工作,是不能向无关人透露的。”

    “哦?”温春宜拖长了声音,“这样,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时候在医院,贺检你可是尝试着想要拉拢我入你阵营的。如果我不知道你所图为何事,我该怎么同你合作?”

    “温小姐那时候拒绝得也很干脆。”

    温春宜眼角上挑,笑容狡黠,不怀好意:“我现在换了主意了。”

    贺展平低头看着她。

    她的身体外面只是简单罩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

    但浴袍非常宽松,根本是欲盖弥彰,非但不能包裹住她的身体,反而还欲说还休地露出了一些白色的肌肤来,甚至还能透过衣襟,看到胸口下方的起伏的曲线。

    她靠近了一些,贴近他,又问:“那我只问一句,贺检来榆城,为了是谁?”

    贺展平没说话。

    “是盛钦?还是蒋震?还是别人?”

    贺展平的目光下落。

    她靠得太近,身上的香气清清楚楚地过来。

    温春宜似乎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笃定地说:“看来我心里头猜得没错了。”

    她又问:“之前在病房,你说你对权力不感兴趣,那你所求的是什么?这个总能告诉我吧。”

    贺展平看着她:“公正和真实。”

    他入学第一课,年近八十岁的老教授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这两个词语。

    入木叁分。

    到现在贺展平都还记得那两个词的笔锋在黑板上划出来的尖锐的弧度。

    温春宜微愣,看着他。

    她觉得贺展平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神奇的矛盾感。

    他不露锋芒,看起来甚至有些文质彬彬,如同古时候的文人墨客,从里到外透着没有危险的书生气质。

    他懂得什么时候该倾听,什么时候该发言。

    他懂得调动自己的每一块面部肌肉,让自己尽量看起来真诚可信。

    这或许是一种教养。

    或者,是另一种更加高端的伪装。

    可就是这么一个更像是大学教授一样的男人,却偏偏干着最危险的工作。

    和天斗,和地斗,都不是必输的。

    最难的莫过于和人斗。

    贺展平干的就是和人斗的活儿。

    “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目的包装得这么冠冕堂皇?”

    她的声音很低,自嘲一般,显然她并不期望从贺展平这里得到答案。

    贺展平看着她。

    她的面容姣好,没了妆容之后,看起来那些锋利的棱角也消去大半,露出属于这个年纪的原本的模样来。

    温春宜也抬起脸来,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尽是淡漠。

    温春宜道:“后天晚上城里有个聚会,我想去,你带我去。”

    贺展平想也不想:“好。”

    这算是达成某种一致了。

    温春宜莞尔一笑,身体微微往上,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来,低声说了句什么,在察觉到贺展平的身体微微僵硬之后。

    她满意地笑着离开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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