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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花朵装饰的吊带长裙,精致而纯净,胸口和裙角处如满天星光般点缀着细碎的珍珠,随意却充满女人味;金属链与大大缎带蝴蝶结完美结合的银色丝质手袋;脚上是闪亮水钻,细细的踝链勾勒而成的性感高跟鞋。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今晚的林宁,那就是“惊艳”。盘起发的优雅,化了妆的妩媚,着长裙的纯净和被高跟鞋衬托出来的脚踝与小腿间的性感,无一不让整个舞会的人忘了舞步。

    这一切都是孙仲愚的点子,当林宁从专业形象设计师的工作室里走出来时,孙仲愚的表情并没有比现在会场上任何一个男士的痴呆模样好多少,但他还是有本事恢复常态,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没想到你打扮起来还是可以看看的。”而“可以看看”,却是轰动了整个舞会。

    孙仲愚则是一身PaulSmith的灰色格子西装,发型还是老样子却沉稳优雅得不像话。他们是整个舞会的焦点,长相俊美的大老板和配得上他气质的美丽秘书,一切都无可厚非,却让会场的气氛中掺杂着浓浓的妒意和意乱情谜。

    林宁从未参加过律师楼的舞会,也从未试过在这样的诚中成为焦点,若是平时她会不习惯,会在顾盼间充满不自在,只是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思,外表是绝美,内心却是挥不去的失落和心不在焉,似乎这样的舞会与她无关,似乎所有人的眼光不是焦聚在她身上,她像一具穿着华美衣服的木偶,任孙仲愚牵着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

    “跳舞的时候最好专心点,”转身之间,孙仲愚在林宁的耳边轻声说道,“这样才是个尽职的舞伴。”

    林宁一直低着头,听他说话才抬起头,看到孙仲愚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舞步向前多跨了半步,正好踩在他脚上,“是你逼我的,我没想做你尽职的舞伴。”

    “可是已经做了,”舞步忽然加快,让还不习惯高跟鞋的林宁脚步一个趔趄,然而托着她腰的手却又不让她有跌倒的危险,“有的事注定无可奈何,比如说我是你的上司,所以,安心点跳舞。”

    林宁狠狠地白他一眼,而孙仲愚却笑得灿烂,两人你来我往,孙仲愚始终紧握着林宁的手,不让任何人有插入他们之间的机会,完全霸占的姿态。

    直到一曲跳罢,林宁喊累,两人才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休息,孙仲愚喝着红酒,笑应着各个部门律师的招呼,林宁则拒绝了又一个律师的邀请。

    “我想回去了。”她喝了口果汁,觉得舞会无聊而让人讨厌

    “回去?舞会才刚开始。”孙仲愚用自己的酒杯与她的碰了下,喝了口道,“我们刚刚不是才讨论过要做个尽职的舞伴?”

    “可是我已经陪你跳过舞了,这是最大限度,我现在想回家。”

    “你就这么讨厌和我跳舞吗?”

    “我讨厌这里的气氛,讨厌每个律师更讨厌你。”

    “是吗?”孙仲愚不怒反笑,“你还真敢这么和你的上司说话,不过我不允许,小秘书舞会中途抛下可怜上司独自离开,那是会给别人看笑话的。”

    “这是你的事,”林宁无动于衷,她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道,“你的礼服,还有这鞋子,包,我明天上班会还给你。”说着人要站起来。

    手却被孙仲愚抓住,他人在笑,嘴上却说:“林宁,你真的想看我发火吗?”

    发火?他也会发火吗?林宁不接话,看着他,忘了要抽回手。

    “从没有人见过我发怒,因为那些事还不到影响我情绪的程度,但并不表示我不会发怒,比如现在,如果你离开。”他还在笑,手却握得更紧。

    林宁疑惑地看着他,她听不懂他的话,什么叫“不到影响他的情绪的程度”?而自己为什么又能让他发怒?他的眼神里是什么?为什么他在笑,眼神里却全不是这样?

    “你……”她只吐了一个字,却看到孙仲愚的脸色忽然大变,蓦地松开她的手,人站起来,吃惊地望向她身后,身后人群中一阵骚动,她转过头,随着人群望过去。

    又是一对极出色的男女,女的一身紫色低胸连衣裙,加上红色皮草围领,脚上是Ras这一季新款黑白裸跟晚宴鞋;男的则是很传统却稳重的EmporioArmani黑色西装。

    这两人竟是单若紫与聂修。

    林宁惊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聂修怎么会和单若紫在一起?他们两个是毫不相干的人啊?他不是说过不认识她吗?不是说过没有像样的礼服参加舞会吗?可为什么现在却穿着这么昂贵的衣服与单若紫站在一起?

    不要这样,聂修,这样会让自己误会的,因为单若紫的未婚夫也叫聂修啊,你这样和她站在一块儿,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里好着急,想冲上去向聂修问个究竟,但脚上却如生了根一般,连向前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单若紫靠在聂修肩上,看着他们走进会场。

    她忽然转过身,抓住身后的孙仲愚,急切地问道:“你说,你说单若紫怎么会和聂修走在一起?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是不是?”

    孙仲愚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任林宁抓住她的手臂,看着她眼中的慌乱,似乎很不忍,却还是道:“他就是单若紫的未婚夫。”

    林宁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下,听到他的话像失了魂一样,慢慢地放开抓住孙仲愚的手。

    “为什么?”她低低地说,同时眼泪也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为什么?不是说不认识单若紫吗?不是已经答应做她的舞伴了吗?可为什么?他不是聂修吧?不是那个一脸温柔笑容,自己认识的聂修吧?她站起来,直直地看向聂修,想看清他,看清聂修的面具底下是另一个人的脸。

    然而——不管怎么看,他确实是聂修,虽然现在他穿着昂贵的衣服,虽然他脸上没有温柔的笑,但这样的眼睛,这样的鼻子,这样的唇,甚至脸上的苍白都与她认识的聂修一模一样啊,心里有东西被生生撕碎,很疼。她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很想逃,不要待在这里,不要看到他们,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等她逃开,舞会没了,身上一身华丽也没了,聂修还会微笑着在家里等她回来,是梦,就像灰姑娘,过了十二点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只要逃开,逃开就好。

    她转过身,手却被孙仲愚硬生生地拉住。

    “想逃吗?”他说道。

    “你……”

    “如果你够勇敢,就应该上去和他打招呼,让他看到你今天晚上有多美,而不是满脸泪水地逃开,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

    “为什么?”林宁惊讶地看他,没有人知道他与聂修的关系,而他的话却为什么像是什么都知道?

    她甩开他的手,狠狠地,“你没有权利管我的事!”

    “我有权!”孙仲愚又抓住她,并且直接拉着她往聂修的方向去。

    “不要!”她叫。

    然而人已经到聂修的面前,几乎所有人都看到脸上有泪,所有人听到她叫“不要”,所有人更看到孙仲愚一只手护卫似的环在她腰间,当然聂修也看到了。

    “林宁。”他低低地叫她。

    林宁低着头不回答,听到他声音后,心里又是一阵刺痛,真的是他,那个声音,还是熟悉的温柔。为什么?不是清洁工,不是无害而无助,他有身份,他有家人,更有爱她的未婚妻。

    她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却不看他,而是看向单若紫,道:“你还是找到你的未婚夫了?”

    单若紫整个人都倚在聂修身上,甜笑,“是啊,你和孙仲愚学长居然还瞒我,不过我自己还是找到了他。”

    “恭喜了。”她道,这才转过身,看聂修,“原来你不是连房子都租不起的清洁工,是我小看你了。”

    “林宁——”明显地看到她眼中的心碎,聂修狠狠地咬牙,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却看到身后孙仲愚的表情,护卫的,手还在她的腰间,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是啊,我不是,对不起。”

    林宁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站着不动,音乐声已响起,而似乎所有人都关注着僵持的四个人。

    “阿修,我们去跳舞吧。”还是单若紫先开口,虽然她不知道聂修与林宁之间的关系,但凭她的精明也能隐隐猜出其中的原委,这让她很不高兴,眼睛示威似的看了一眼林宁,拉住聂修往舞池去,聂修没有拒绝,跟着她离开。

    只剩下孙仲愚和林宁。

    林宁看着聂修的背影久久不动。

    身后,孙仲愚放开环住林宁的手,叹了口气,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回家?林宁一怔,回与聂修同住的地方吗?眼睛望向舞池,看到单若紫双臂环住聂修的脖子与他翩翩起舞,亲密的,旁若无人的,心里一阵刺痛,但人却还是往会场外走,不等孙仲愚去替她拿外套,她不要回家,不要。身后孙仲愚似乎在叫她,但她不想回头,人越走越快。

    午夜十点,舞会正酣,人们已有醉意,不一定是因为甘美的红酒,也为迷人的音乐和近乎暧昧的气氛,单若紫成了舞池中的紫色蝴蝶,肆意地飞舞在各个男士之间,这方跳罢,那方又开场。

    聂修坐在下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红酒已喝光了两瓶,很奇怪,没有醉意,他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热烈的舞池中,却不受控制地想到林宁,想她的表情,想她的泪,想她刚才转身而去的绝望,想到心都痛,闭上眼,用手捂住脸。

    她现在应该在家了吧?应该由孙仲愚陪着她吧?她会很好,没事的,但心里为什么忐忑?忽然想起孙仲愚环在林宁腰间的手,眼角微微抽动了下,现在他会怎么安慰她呢?是不是把她拥入怀中?是不是任她的泪沾湿他胸前一片?就像那天她被歹徒攻击,扒在自己胸前哭泣一样。心里冒出一股浓浓的酸意,这让他脸上泛起一丝惨笑,他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他现在应该没有这个权利了吧?

    满杯的酒放到唇边一饮而尽,酸涩的味道渗入口中,渗入整个身体,还未来得及回味,领口忽然被人纠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在他还没回过神时,一张脸已凑近,与他近在咫尺,是咬牙切齿的孙仲愚。

    “如果不是你身体不好,我会一拳揍扁你!”他拳头已握紧,狂乱的样子,不像是平时的他。

    “林宁呢?”不反抗,任他抓着自己,聂修一开口便是问林宁。

    “你还知道问她?”孙仲愚松开他,却依然咬牙切齿,“她不见了,找不到她,这下你满意了?”

    因为喝酒而微红的脸,在听到林宁失踪后失了血色,却只是说:“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她?”

    “那你为什么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带若紫出现?”受不了他的漠然,孙仲愚又向前一步,“你摆明了要伤她,又有什么权利责怪别人?”

    眼神一黯,聂修向后退了一步,手抚住胸口,孙仲愚说得没错,他没有权利。

    “家里呢?找过了吗?”

    “公寓管理人说没有看见她。”

    “那么手机呢?”

    “在她的大衣口袋里,而且……”孙仲愚顿了顿,“而且她的大衣还在我车上。”也就是说在这么寒冷的夜晚,林宁只穿了那身吊带长裙不见踪影。

    聂修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原本抚住胸口的手变成了紧紧纠住。

    “她手机上的号码都打去问过了吗?”

    “除了她家里,谁都问过了,没有她的消息。”孙仲愚从口袋里掏出林宁的手机放在桌上。

    看着那手机,聂修沉默下来,脸色已白得像死人一样。

    他这个样子,让孙仲愚看得胆战心惊。

    “阿修,你没事吧?”他伸手去抓聂修的手臂,而聂修居然顺势倒下来。

    “阿修?!”他大吃一惊,将他扶坐在椅子上。聂修眼睛望着摆在门口的巨大圣诞树,树顶上的圣诞星璀璨夺目,他眼中有一丝亮光闪过。

    “天台呢?你找过了吗?”他问。

    天台,风大如狂。

    远离了舞会的喧闹,天台上是银色月光下的纯净与冰冷,风带着轻微的刺痛刮过脸庞,聂修的心也跟着纠在一起,林宁会在这里吗?只穿着单薄晚礼服的她,现在又会冻成什么样子?

    “林宁,你在吗?”身后孙仲愚已开始喊林宁的名字。

    风裹着他的声音越吹越单薄,焦虑却越来越浓,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林宁,两人心中都在乞求着。

    林宁蜷缩在角落里,夜幕中,她身上白色的晚礼服,让人很容易发现她,却让两个男人看得心神俱裂,她果然在这里!那么纤细,娇小,蜷缩在那里动也不动。

    “林宁!”聂修的声音都变了,人正要冲上去,身后的孙仲愚已先他一步。

    他的身形蓦地刹住,看着孙仲愚脱下外套盖在林宁身上,眼睁睁看着他将林宁拥入怀中,拳头握住,死紧。

    那边,突来的温暖让林宁动了动,她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她的脸,意识开始渐渐回巢,周围是一股陌生的气息,是谁?不是聂修,她不禁开始挣扎。

    “林宁,醒醒,是我,孙仲愚。”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孙仲愚一喜,总算她还有意识。

    林宁睁开眼,略显涣散的眼神在见到孙仲愚的脸后,又闭了上来,“你不是聂修。”

    仅这淡淡的一句,孙仲愚脸上的喜色顿时不见,为什么?为什么她第一句问的是聂修,而不是他?他回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动也不动的聂修,再看看怀中的林宁,他笑了,也罢,心念一动之间,放开怀中的人,站起来走到聂修身边。

    “交给你了。”只说了这句,他便往楼梯口走去,“最好是快点送她去医院。”下楼时他又补了一句。

    天台上,只剩两人。

    聂修站着不动,看着林宁缩成一团不住发抖,风自两人之间吹过,回旋着发出“呜呜”声。很久,他的表情抽搐了下,终于走向林宁。

    没有多言,只是用力地将林宁拥进怀中,冰冷而僵硬,还在不住发抖,他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就算是给他的惩罚也不用这样折磨自己,她身上好冷,好冷,手臂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体内。

    怀中的林宁动也不动,熟悉的气息让她停止挣扎,眼泪却不停地滑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轻轻地低喃,声音抖得厉害。

    “我带你离开,送你去医院。”聂修抱起她。

    “不要!我不要!”她忽然开始挣扎。

    “林宁?”

    “不要,不要是你,你走,走开!”她叫着,失去知觉的手在他的胸口上打着,推着。

    聂修任她打,月光下看到她脸上泪水,眼中尽是慌乱,心里一痛,“林宁,我是聂修,你看看我,看看我。”他抚住她的脸,想让她看着自己的脸。

    林宁不看他,不断地向后退着,“你不是聂修,你是单小姐的未婚夫,你不是,不是。”她的身体发抖,反应真的聂修像是个陌生人。

    聂修怔住,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虽然是单若紫的未婚夫,也是聂修啊。

    “我认识的聂修只是个平凡的清洁工,他没有漂亮的晚礼服,没有未婚妻,甚至连单独租房也租不起,你不是我认识的聂修,你只是单小姐的未婚夫。”她叫着,人试图站起来,试了一下,膝盖撞上水泥地,很疼。

    “林宁?!”他伸手想扶她,她却退得更远,身体抖得令人纠心。

    “走开,别在这里,我要等聂修,他不是你,你走开。”她冲他挥手,僵硬的身体笨拙地靠在墙上,人缩成一团。

    她强硬地拒绝他靠近,聂修一只手伸在空中,觉得绝望而无可奈何,是他伤了她,她不承认他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天气越来越冷,先不说她,连自己的心脏也开始告急,他不能再跟她耗下去,不管怎样他要在自己心脏还能承受之前带她离开。

    “林宁,你看清楚,我是聂修,聂修。”他放柔声音,靠近她,只是手还未碰到她,她人躲开。

    “别碰我,你不是,不是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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