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羽侬,我可怜的孩子,求求你快点睁开眼睛,我的孩子啊!”

    妈妈?是妈妈在呼唤她吗?羽侬想听清楚点,但脑子昏昏沉沈的,好像被巨石压着,很不舒服。

    “羽侬,我的羽侬,睁开眼睛看看妈咪,妈求你!”

    妈妈在哭?为什么妈妈要哭?羽侬好急,想伸手安慰妈妈,可是自己的手却……奇怪,手怎么这么重?好像举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我一定要安慰妈咪,我舍不得让妈咪哭泣!她奋力挣扎,耗尽了所有力气,才终于掀开眼帘。

    紧紧握住女儿小手的崔郁贞突地瞪大双眼,嚷道:“羽侬醒了!我的宝贝女儿,你可醒了!”

    她这一喊,原本正在病房跟医生低声交谈的杜云飏、陶文翰和尚品萱全都冲了过来。

    陶文翰老泪纵横地握住女儿的手。“羽侬,你可醒了!可醒了!你知道爸爸妈妈有多担心吗?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啊,万一你有什么闪失,叫爸妈怎么办?”

    尚品萱在一旁听了也频频落泪。“醒了就好,你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吗?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会痛?”

    羽侬困惑地眨眨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一群人围绕着她,杜云飏也在场,他站在父亲身后,黑眸里盛满浓浓的愧疚。

    等等!他脸上为什么贴着纱布、手臂和脚上也都缠着纱布?羽侬心头大惊,云飏出了什么事,怎么会伤成那样?!

    这一刻,她没有心思去细想自己为何躺在病床上?为何母亲哭成泪人儿?她只担心云飏,她不要他受伤!

    “我……”她一开口,便发现喉咙非常干涩,像是干涸的旱田。“我好渴……”

    羽侬望着杜云飏的俊脸,想起自己当时好像是坐在云飏车上……有道非常刺眼的光照过来,然后,耳边传来尖锐的煞车声,接下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她跟云飏发生车祸,所以她现在才会躺在病床上?

    崔郁贞赶紧转头问医生。“请问医生,我女儿她可以喝水吗?”

    主治医生趋向前,凛声说道:“我先帮病人检查一下。”

    护士过来替羽侬量血压,医生检视了下她的伤口,又测试她的瞳孔反应后,才点头道:“没问题,可以喂她喝一点水。”

    “太好了!”

    陶文翰一脸喜悦地轻扶起女儿,让她坐卧在床上。“慢慢来,我们喂你喝水,小心别呛到。”

    崔郁贞捧来一个保温杯,一小口、小口地喂她喝水,举手投足间有着对女儿的无限宠爱。

    待羽侬喝完水后,医师又问:“请你回答我一些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父母亲的姓名、家里住址和电话记得吗?哪个学校毕业的?毕业几年了?”

    羽侬虽然语气虚弱,但仍对答如流。

    医生点点头,对陶文翰道:“看来没什么大碍,虽然陶小姐被送到医院急救时有轻微脑震荡,但应该没影响到大脑,身上的骨折也会慢慢痊愈,你们放心。”

    羽侬听到后,低头瞧瞧自己,好可怕,她身上被纱布缠绕的地方比云飏还多,看来那场车祸应该非常严重。

    她的视线穿过众人,直直盯着杜云飏,柔声道:“云飏,你伤得严重吗?会不会很痛?”

    望着她,杜云飏眼底的自责更深了。“我还好,只是骨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开车不小心才会发生车祸,害你受苦了。”

    他再度向陶氏夫妇深深一鞠躬。“伯父、伯母真的对不起,我太粗心了。”

    “别这么说。”陶文翰拍拍他的肩膀。“这几天你不断向我们道歉,云飏,陶伯伯了解你的个性,你性格沉稳,一点也不毛躁,警方也说了,是那辆大货车司机酒驾,逆向冲到你们的车道……只能说你运气不好,但绝对不是你的错。”

    “是啊。”

    崔郁贞也温和地道:“别自责了,没有人想发生这种事,更何况你也受了伤,先好好养伤比较重要。”

    羽侬心疼地望着杜云飏,觉得他消瘦好多,唉,他不用这么自责的,照爸爸的说法看来,自己记忆里那道强烈的光应该就是大货车的车灯吧……

    崔郁贞握着女儿的手,激动地落泪道:“幸好你醒了,你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吗?七天耶!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吓妈咪了,妈咪的魂都被你吓飞了,杜爷爷也好担心你,天天都来探望你,就是希望你能早点醒来!”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羽侬感动地望着父母亲脸上的疲惫,觉得自己真不孝,怎能让双亲为她如此烦恼?

    “幸好你没事,只要你没事,爸妈的心总算回到原本的位置继续跳动了,昨天杜爷爷来探望你时,还说只要你一清醒、恢复元气,他就要加快脚步筹备结婚的事,他说啊,你们小俩口也不用订婚了,直接结婚就好,喜事一办,运气一定非常旺,不会再遇到这么奇怪的事了,小侬,你听,杜爷爷有多疼你!”崔郁贞一脸欣慰地轻抚着她小巧的脸蛋。

    羽侬脸都红了,她飞快地瞥了云飏一眼,却看到他的俊脸迅速闪过一丝阴霾,不安的情愫立刻蔓延胸口,云飏不开心吗?想想也对,杜爷爷就算再喜欢她,突然宣布要他们直接结婚的消息总是不妥。

    她双颊泛红,摇摇头。“妈,先不要说这些了,我应该先专心养伤不是吗?对了,我受伤的事没有告诉爷爷吧?”不愿看到云飏不悦,她故意转移话题。

    “当然没有。”崔郁贞轻皱起眉。“没人敢告诉他,就怕刺激到老人家。”

    “没有就好。”

    羽侬松了口气,倘若爷爷知道她的事情后病情迅速恶化,那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医生提醒道:“病人体力还很差,让她多休息吧,明天开始,院方会替陶小姐安排一连串精密的检查,确保她没有后遗症。”

    陶氏夫妇赶紧道:“对对,要让羽侬多休息,看看我们多粗心,女儿一苏醒我们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快,我们快出去,让羽侬好好睡个觉。”

    虽然舍不得离开女儿,但崔郁贞也知道该让羽侬多休息才对,她温柔地亲吻女儿的脸颊。“小侬,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喽,你放心,爸妈会天天来看你、照顾你,我们已经请了二十四小时的看护陪伴你了。”

    “好,爸、妈,你们快回家休息吧,我没事的。”羽侬微笑看着他们,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云飏脸上。

    杜云飏问医生:“我可以留下来多陪她一会儿吗?我保证不会吵到她,会让她多休息。”

    医生点点头。“可以,记得叫病人多睡觉,好好休息。”

    “我会的。”他郑重地点头。

    陶文翰听到后对杜云飏说:“那我们先回去了,云飏,你自己伤势也还未痊愈,陪羽侬一下就好,不要太累了,待会儿就回家好好睡个觉吧!我看你这几天一定都没睡好,别担心羽侬,二十四小时轮班的看护等下会进来陪她。”

    “好。”

    一群人总算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和羽侬两人。

    羽侬小脸燥热,觉得有些坐立难安……她好高兴他主动说要陪她,交往期间她当然感受得到云飏的冷淡,但她一直都认为那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罢了,况且,他一个人要掌控那么大的集团运作,每个决策都攸关数千名员工的生计,当然会有很多烦忧的事,她可以体谅。

    杜云飏拉了把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羽侬见状,轻声提醒他。“谢谢你留下来陪我,不过,我相信你这几天也累坏了,还是早点回去吧!看护应该快到了。”

    “我没关系,我不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会不会不舒服?有哪里痛吗?”他这几天几乎都无法入睡,陶羽侬一天不清醒,他就饱受煎熬,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害她受伤,虽然不爱她,可他约她出去,就有责任把她平平安安送回家。

    其实,在车祸发生的前一秒,杜云飏眼看他们闪不过那辆狂冲过来的大货车,索性来个大转弯,由自己坐的那侧去承受最大的撞击力,一心一意希望陶羽侬的伤势能轻一点,这无关爱情,而是男人应该负起的责任。

    只是,就算他一心想保护陶羽侬,但那么强烈的撞击还是让两人受了伤,幸好车上的安全气囊全都有发挥作用,他们没有伤到要害,大部分都是骨折和撕裂伤。

    长期上健身房的杜云飏身体好,恢复能力很快,昨天就被医生评估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但他仍留在医院,希望陶羽侬能尽快清醒。

    羽侬羞赧地摇摇头。“我还好,没有觉得哪里痛……”其实,伤口怎么会不痛呢?但她不忍心让云飏陷入深深的自责里。

    杜云飏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不发一语。

    被他那漆黑深邃的眸光盯着,羽侬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心跳乱了节奏,额头也沁出香汗,只想随便找个话题化解这尴尬的氛围。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未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那个……杜爷爷他真的非常和蔼可亲,也很疼爱我,不过,要我们不用订婚直接结婚,似乎有些匆促……”

    话一出口,她双颊瞬间胀红,气得直骂自己——笨蛋!陶羽侬,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再怎么想不到话题,也不该讲到结婚的事啊,云飏搞不好以为你也在逼婚……

    喔,她真是恨透了自己的口拙,倘若不是云飏还在身边,她真想握拳敲敲自己的头,笨蛋!笨蛋!

    杜云飏听到后,幽眸更加深邃如谜,他愧疚地道:“我真的很抱歉,车祸发生前你曾说过要下车,想搭计程车回家,但我却坚持要送你……如果那时候我让你下车,你就可以顺利避开这场劫难了。”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让羽侬下车,宁可自己一个人发生车祸,也不想拖累她。

    羽侬震惊地瞠大双眸。“咦?我真的那么说吗?要自己搭车回家?好奇怪,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她记得每次约会后,云飏都会开车送她回家,两人一起待在车上的那段时光很棒,就算没有交谈,也觉得自己跟他很亲密,况且,她还会悄悄转头望着专心驾驶的他,觉得那模样真的好酷,英姿飒爽,根本不可能想自己搭车回家啊!

    闻言,杜云飏愣住,盯着她好久,才沉声问道:“你……不记得自己说过要下车改搭计程车的事?”

    羽侬的双颊又飘来两朵瑰丽的红云,他为何一直看着她?害她怪不好意思的。“我真的不记得。”奇怪,她有没有记住这句话很重要吗?为何他的表情变得好严肃?

    杜云飏眸光复杂,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在研究一个最难解开的问题,车祸发生前几秒,她明明说过要下车,为何现在要否认?

    她否认的动机是什么?

    是什么?

    “羽侬,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记得车祸之前你说过要下车?”他表情冷肃阴郁。

    羽侬迷惘地道:“不记得了!我真的有说过那些话吗?”好怪异的感觉,云飏的眸光为什么如此犀利,那句对话很重要吗?

    他的目光锋利如刃,好像要从陶羽侬脸上找出一丝丝端倪,但她清澈的晶眸无比困惑,坦率自然地回望他……不,这不是一个说谎的人会有的表情,当上总经理后,他阅人无数,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是不是心虚不安,他只消几眼就可以完全看透。

    照这样子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陶羽侬没有说谎,但实在想不透,她为何会忘记那些对话?

    她是真的忘记吗?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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