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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绮绣尝到了何谓羞愤欲死的滋味。

    赫连瑶华的下流,她完完全全见识到了.

    那一夜,他做出太多她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他像撕去人皮的兽,一身衣裳褪掉,也脱去道德束缚,带着邪恶戏谑,尽兴地撩拨她,薄扬的唇,吻遍了她每寸细腻肌肤,重重咂着、轻轻吮着,犹如作画一般,他以她为宣纸,以唇舌为笔墨,绘出一片潋滟鲜红的花儿图。

    她被擒在他怀里,如他所言,她的背未沾床,结痂待愈的背伤没让床榻磨破,他的大掌紧紧按抵在那儿,逼她弓背,将粉嫩如樱的蓓蕾送入他贪婪汲取的嘴间,恣意品尝。

    赤裸肌肤相贴厮磨的触觉,带给她如遭雷殛的震撼,他极烫,熨在她冰凉微颤的身躯上,带来的不仅是体温的热度,还有更多是他炙烈欲望所引发的火焰,他一波波攻势每每都教她措手不及,当她兀自抵抗他掌心游移在背脊所激发的麻痒,他已然更孟浪地探索她娇躯其他敏感脆弱的部分,他让她变得不认识自己,身体好似不再属于自己所有,他比她更熟悉它,它哪儿怕痒、哪儿薄嫩、哪儿只消轻轻一舔便会紧绷泛红……

    她努力吸气,却像永远也不足够,室息感逼迫她张开被吻红的唇,喘吁吁地反覆吐纳。

    他是个恶劣的男人。

    他是个恶劣却又甜美的男人

    他开始引诱她,引诱她习惯他的碰触,引诱她承受他绵密的缠吻。

    他开始魅惑她,魅惑她放松紧张的身躯,为他融化,魅惑她把藕臂攀附在他肩颈上。

    生手如她,哪敌他的老练?几乎只能任由宰割。

    当他终于忍无可忍地侵占了她,两个个体真真切切合而为一,她从不知道,男人与女人,竟能以这么紧密羞人的方式……

    痛,又完全不及她背上被划过好几刀时,剧烈欲死的疼痛,她忍得过,而他,仿佛明了她不若外貌的娇柔脆弱,所以,他依旧强悍挺进,要她全然接纳他,不允许空隙存在彼此之间。

    “绮绣,很难受吗?”他哑着声音问,嗓里全是低沉的欲望,薄唇刷过她的额际,并且刻意停留良久,喃念她姓名的方式,像在咀嚼美食。

    她不点头不摇头,不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她偏开火红小脸,眼眶里蓄积的泪水滑下,濡湿了发鬓。

    泪水,不为疼痛,不为失贞,只为了她错失杀他的机会。

    更为了她竟然在他的诱惑之下,容许他对她做尽这些夫妻才能共享的私密闺事。

    “可怜的女孩,要我退出来吗?”这次,他声音里又有教她可憎的笑意。

    她顾不得自尊,哭得狼狈,猛烈点头,心里却不认为他拥有如此君子风度。

    他带有笔茧的大掌缓缓磨搓她粉薄脸颊,给了她答覆:“好,如你所愿。”

    他的君子风度,她为之一怔。

    折腾着她的胀疼坚实,缓缓退离中,她睁开双眸,泪眼汪汪想瞧清这个正拥抱她的男人,竟会如此仁慈……

    当她看见他噙笑的坏眸子时,她痛斥自己一时的天真!

    他重新深埋回温暖芳馥的花径,引来她抽息惊喘,他沉沉低笑,着迷于她的反应,特别是她不敢置信的嗔怒瞪视,多么炯炯有神,漂亮水灿。

    他朝她露齿一笑,仿佛挑衅,更像在反问她:对,我就是骗你的,怎样?

    他舍不得离开她,她太甜蜜,他兴奋不已,方才的戏弄似乎激怒了小猫咪,她展开反击,伸臂推拒他,想从他身下逃离,然而她所做所为只不过增添他的乐趣。

    他不喜欢她置身事外,不喜欢她一副献祭的委屈,他要她与他一块儿享受情欲、一块儿耽溺男欢女爱,像现在,可不是只有他一头热。

    这个坏蛋——

    他是故意的!

    白绮绣气得掉泪,泪珠来不及滑落脸庞便被他伸舌舔去。

    “……不气了,逗逗你而已,乖女孩,别哭。”他沿着她的眼角,轻啄她红润脸颊,声调如此温柔,宛如哄诱任性的小娃娃,要不是他仍贲张占据她的身体、仍与她麻热贴合、仍教人羞惭地在她深处律动,她真的会误以为他是个好人。

    他好可恶!嘴上说一套,身体做一套,要她别哭,却做着令她不得不哭的窘愧事……

    她被逼出呻吟,他不让她咬唇藏住那可爱的声音,他像个恶霸,想要什么就非得得到什么,他要她为他娇泣,要她为他颤抖,要她在淋漓尽致的贪欢之中,与他一块儿尽兴放纵——

    一场热辣的云雨过后,她多想奔下床铺,拾回薄刃,狠狠从熟睡中的赫连瑶华胸口捅下,可她做不到,赫连瑶华始终没有放开她,结实长臂交叠她腰后,将她嵌在怀间,她不敢吵醒他,因为他一醒来便是贪得无厌的需索欢爱,她怕极了他探凿她身躯的感觉,陌生的火烫和酥麻,她抵抗不了,她不爱自己被操弄成一个连她都不认识的女人。

    她不安地强撑精神,要等他睡得更沉,沉到察觉不到她蹑脚下床,她再去拾刃……

    她抱持这个念头,努力瞠大双眼,可是他的鼻息,如一阵暖风,规律拂来,温暖着她的面颊,好舒服……她好累,好想睡……不,不能睡,她必须等他睡熟,再起来刺杀他,把薄刃送进这个热烫的厚实胸膛……她必须……

    结果,她睡得比赫连瑶华更死!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敌人怀中竟能如此安稳入眠?!

    隔日她醒来时,赫连瑶华早已不在房里,徒留她,面对一床狼籍凌乱,她懊恼不堪,匆匆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胡乱穿妥,不敢续留于充满欢好气味的屋内。

    一夜的代价,换来赫连瑶华慷慨馈赠许多华服美裳及首饰,羡煞了与她同寝的众女婢,耳语之中自然有欣羡、有酸损,有人说,她从此飞上枝头成凤凰,虽然正妻位置没她的份,能当侍妾也能过得比其他人更荣华富贵。

    她觉得自己像个廉价妓娘,用身体换取旁人眼中高价物质。

    除了衣物和珠宝,他还送了一瓶草药膏给她,由副管事转述他的交代:“这种药膏,对伤处很有帮助。”

    副管事一脸暖昧,好似他所指的伤处多么难以启齿,她却不懂赫连瑶华说的,是她背上的伤,或是那夜被他纵欲弄伤的……

    他那般无耻,绝不可能是关心她的背伤,一定是下流暗喻着……

    “绮绣,你呀,要尽心尽力讨好少爷,那么你搬出这十人大通铺的日子就不远了,到时,别忘掉我对你的照顾呐。”副管事同样看好她,每回遇见她,总爱朝她揖身鞠躬,要她日后飞黄腾达,成为主子身旁红人时顺手提拔提拔他。

    “……”白绮绣静默,连笑都显得僵硬。

    几日过去,赫连瑶华不曾再唤她伺候,仿佛早已忘却她这号人物,白绮绣本以为她还有第二次偷袭他的机会,所以没有自腰带中取起薄刃,然而现在看来,她并不如副管事所认为的得宠。

    那不过是他一时贪欢罢了。

    衣物、首饰……是他惯用来打赏给暖床的女人,毫无其他意义,女人若自做多情,以为它们代表什么宠爱珍视,那么,注定女人要埋怨他的绝情了。

    她并没有失落,至少,表面上看来,没有。

    “绮绣,是不是那一回你得罪了少爷?”副管事私下推敲,拉她到一旁去问:“或是伺候得不好?怎么少爷没再找过你第二回?”

    “我不知道。”她淡淡摇头。这话题教她尴尬不已。

    “你……应该要想办法在少爷周遭出现,端杯茶、送送糕点什么的,不然少爷身旁莺莺燕燕这么多,老早就会忘了你!”副管事面对她一派无谓反应,只能再三叹息摇头加劝说。

    她才不要。

    她不媳他的宠幸,只惋惜那一夜,没有杀成他,机会错失一次,就没有了……赫连瑶华果然是个恶徒,欺凌姑娘,视人如玩物,一旦得手便不珍惜,弃若敝帚,人怎能像他,坏至极点?

    他那样一个恶人,怎配拥有清泉温润的嗓音?怎配微笑起来带有些微的稚秀……

    他一声一声喊她绮绣的语调,依旧在耳畔缭绕不绝,她意外自己竟然牢牢记着,不仅只他的轻喃,更包括他贴紧她肌肤上的热度,以及他的吻。

    白绮绣,你清醒一些,记得那些做什么?你已经被他遗忘,他现在嘴里喊着的是其他女子芳名,你想再见他一面……不,你想找到第二次机会杀他都没有。

    “我还以为有人会被收房了呢,原来,不过是露水姻缘。”同寝婢女中,对她敌意最深的银月,总是时常在她背后哂笑嘲弄,从不掩饰的加大音量就是要她逐字不漏听见,其余姑娘则是对她同情大多于取笑,倒不曾恶意攻击她,她为此无比感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从别人口中听见自己的处境有多可怜。

    “这倒也是,少爷的婚配对象可不是小门效的闺女,他与陆丞相孙女已有婚约,只等陆小姐满十五岁便要隆重迎娶,在那之前,少爷不可能随便与丫环们认真,他只当她们是纵欲的——”

    白绮绣没听完银月后头的酸言,便捧着副管事交代的整篓蔬果欲至水井清洗。银月恼怒,在她身后大吼:“少爷正与陆丞相在书房里,定是商谈婚事吧!”

    赫连瑶华娶哪家千金,与她何干呢?

    她不吃醋,不嫉妒,不若银月心情恶劣。明眼人皆知,银月默默心仪赫连瑶华,虽知身分匹配不上他,仍希冀有机会受他青睐,就算只能成为侍妾也无妨。结果她日夜渴求的心愿,白绮绣轻易便得到,还摆出一副轻蔑不屑的冰霜嘴脸,银月自然恨透了她,将不满全发泄在她身上。

    白绮绣强打起精神,抬头挺胸,要自己别受银月影响,银月说的那些话,她不想理睬,赫连瑶华与谁在书房谈了什么,是婚事、是肮脏的丑事、是又要诬陷谁的劣事,她一点都不在意……

    只是,情绪仍是慢慢地低落了下来。

    她告诉自己,她仅是不乐见残害忠良的恶官赫连瑶华一路顺遂如意,到后来还娶妻生子,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而受他迫害之人,连存活下来这般小小心愿都无法达成……绝对并非掺杂其他因素。

    她幽幽轻吁,款款走往水井方向而去。

    另一方书房内,茶香怡人,里头之人悠哉漫谈,气氛融洽……至少,对滔滔不绝的陆丞相而言,是的。

    “瑶华贤侄……瑶华贤侄?”

    赫连瑶华神游的思绪,硬生生被陆丞相给打断,他挑眉,一派优雅地凝眸回视陆丞相。

    “难得见你分心,想些什么?”陆丞相拈胡轻笑,所幸正事皆已谈毕,此时剩下闲话家常。

    “想一个有趣的人。”赫连瑶华眯眼微笑。

    “哦?又是哪个招惹上你的蠢人?太不长眼了。”

    赫连瑶华不答,举起杯,小啜一口清香温茶。

    “我方才提及之事,贤侄应该不反对吧?”陆丞相并未再深探教赫连瑶华心神不专的人物是谁,反正勾起赫连瑶华兴趣的家伙,下场决计不会太好,与赫连瑶华为敌,是最不智的作法。

    陆丞相问的是他宝贝孙女与赫连瑶华的亲事。他孙女刚满十三,再两年便可嫁为人妇,赫连瑶华是他属意的东床快婿,他可不想错过。一旦孙女嫁进赫连家,两方势力结合,再加上赫连瑶华与国舅爷的良好互利关系,几乎全官场再无人能与他们匹敌。他此次前来,是要与赫连瑶华订下更明确的日期,而不是口头上约定了事,并建议送孙女宝珠来赫连府邸作客月余,趁机培养培养小俩口感情。

    “不反对。”两年后的六月十三订下婚期,迎娶陆丞相稚龄孙女,对他而言,有利无弊,他何来反对之理?

    “我家宝珠近来相当认真在学习当个贤妻,不过她还小,学得不好,日后进贤侄家门,希望贤侄包容包容她,她自小让我们宠坏,性子虽然骄纵些,心地仍是善良。”自己夸孙女,脸不红气不喘。

    “陆丞相客气了,宝珠小姐家世良好且知书达礼,容貌秀丽清妍,愿意下嫁下官为妻,下官自然会珍视宠爱她,陆丞相毋需担心宝珠小姐会受委屈。虽然婚期订于两年后,下官也差不多该开始筹备,绝对给宝珠小姐一个最风光的迎娶阵仗。”很明显的官腔,但处处受用。

    实际上,他连宝珠小姐是圆是扁都没有印象,记得半年前见过她,毛丫头一只,脾气又凶又暴,吼声震荡偌大丞相府,陆丞相的“骄纵”一词,似乎轻描淡写了点。

    只要她是陆丞相的宝贝孙女,即便她丑若无盐,他亦不在乎。

    她与生俱来所代表的权力利益,才是他娶她的唯一理由。

    “好好好,有贤侄这番话,老夫便安心了!”

    陆丞相满意离去,赫连瑶华送他出府,虚伪地十八相送一番,待陆丞相华轿远去,假笑敛去,恢复为冷冷淡淡,完全不见刚谈成婚事的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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