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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谁知小姐刚刚说罢“这里就交给我了,记住那个也不能说出家里来过这个人”这句话,就见家院冯四也趁势将众家丁赶将出门,自己随后跟出,生怕这些家丁应付不了那些捕快而暴露这位进省城赶考的公子。

    家院冯四知道小姐的心思,自老爷岳琅逢入教以来,这娇生惯养的小姐就是经他一手看大的,别看只有十六岁,从小在私塾读书,早已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年年初就有大户差人来给小姐提亲,没一个让她中意的,那些公子哥不是二流子货就是专干打打闹闹的纨绔少爷。

    冯四知道小姐是喜文弄墨的,就连他也一眼看上了这位刘保金是一个稳稳当当知书达理的书香弟子。听了刘保金对自己身份的讲述,冯四知道他的父亲就是当年横闯京城的如意班班主刘福禄,当年老爷的心意班就是被刘福禄收并了。

    还有灾荒刚刚过去的那一年,刘福禄来岳府找寻被赶出岳老爷的小妾尚风丫,那时就是他给刘班主讲述了尚风丫的事情的。

    那时他见这个刘班主,就觉得这是一位通情理的人,这跟老爷也该是门当户对。

    冯四是岳府最忠厚的一个老家院,岳府里的什么大事小事他都知道,不但小姐丫鬟的事情他管,就连小妾家丁的事情他也管,他是比岳老爷还要知晓家中之事的管家。

    那些捕快是挨家挨户查找逃过来的响马强盗的,破落院子要查,像岳府这样的深宅大院更要查。

    冯四知道小姐把刘保金藏到那里了,他们是不会查到那里的。那是小姐的绣房,几个捕快还看着小姐正在绣房阁楼上拿着镜子在梳妆,他们哪敢上去,进院之前就知道,这可是当年县太爷的府邸。

    捕快走后,冯小姐在楼上喊:“冯老爹上来上来”。

    冯四答应,吩咐众家丁各干其事,捋捋胡须就上来阁楼。

    见小姐还站在那里看着镜子朝绣房喊:“喊啥呀琳儿,没事了,快出来,快出来。”

    冯四发现,小姐手里拿着的镜子,从镜子那里就能看见绣房里的一切。

    这时刘保金从小姐绣房里的绣床下面滚将出来,很狼狈的样子。

    只听岳小姐看着镜子故意叫道:“冯老爹冯老爹,你看他从哪里出来了,他哪能这样子呀。”

    冯四知道小姐的用意,也故意过去朝绣房里看,刘保金刚刚从绣床下滚将出来,看着冯四一时感到尴尬,慌忙解释道:“是——是小姐让我藏这里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冯四问。

    “小——小姐的闺房。”刘保金道。

    “作孽呀!岳府这么大的地方你那里不能藏,怎就藏在小姐的闺房呢,这要传出去了,小姐还怎么活哩。”冯四长叹一声。

    “说啥哩冯老爹?”小姐问,其实她也是故意的,她让冯四上来绣房就是给刘保金看的,她要让他有口难辩,乖乖地听从她,她已经从心眼里喜欢他了,她决定此生就要委身于他。

    “不说了不说了,先说刘公子的正事吧,别耽误了乡试,若耽搁了还得等三年,三年啊!”冯四道:“我得赶到教堂通知老爷,让他想办法送公子赶考呀。”

    “那老爹快去吧。”小姐道,还跟冯四挤挤眼耍个调皮。

    冯四点点头,然后吩咐厨上给刘公子做点吃的,好好招待贵人,压压晦气。

    岳小姐是岳琅逢的第三房小妾生的,孩子生下来,母亲就大出血没救了。孩子就是从庄上雇来个奶妈给养活的,长到六、七岁的时候就交给了丫鬟。

    岳小姐跟岳府其她女儿不一样,从小就是聪明伶俐的,家里的私塾她很喜欢,岳琅逢就把她送到私塾念书了。长到十三岁,莲子就成了小姐的贴身丫鬟。

    冯四走后,莲子丫鬟就上来了,看到刘保金那个狼狈的样子,就给他端一盆水过来,要他洗涮洗涮。

    刘保金害羞,推推搡搡的,意思是对着两位姑娘怎洗?

    莲子笑道:“都钻到人家绣床下面了,还嫌羞!呸呸呸!那才羞。”

    岳小姐道:“别笑话人家了,让人家安静一会儿吧。”说着推莲子一下就下了楼朝花园而去。

    且说那马被赤岗一拳捶的朝天长嘶一声,骐骥一跃、风驰电掣一般朝前狂奔,也不管道路坑洼不平,卵石满地,一时间就将后面的追兵甩出很远,越山坳,跑的无影无踪。

    跑在前面的追兵勒住马缰等后面的领兵过来请示:“前面已是山坳,不摸路径,追也不追?”

    领兵没加思索发令:“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个追兵听令朝山坳追去,却没见领兵跟来。

    追了一阵,只见山坳越来越深越来越远,又见前面漫漫无际的大山林子,峡谷盘旋,崖壁裂缝,奇峰叠影,峭壁跌宕,林涛光影。跑在后面的一位营兵喊道:“兄弟们,别再往前追了”。

    跑在前面的听到喊声,马上就停下来,扭头看看没有领兵,又听那营兵道:

    “这不是有名的玉峡关小西天吗?我们还要不要命了”。

    众人听后正在纳闷,那营兵又道:“小西天小西天,响马野兽看不见,阎王来了也胆寒。”

    刚才领兵虚晃一枪,差众兵士前往,他还不知道这是小西天?

    众人好像豁然顿悟,却发现他们中间少了一个弟兄,就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明明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没有了?想起刚刚那位营兵说的,都信以为真了,感觉害怕起来,一个个就要动身而返。

    那营兵道:“我们走出山坳见到头儿怎么交代?”

    大家面面相觑。也没有一个带头走的,但也不敢在往前走。

    其实那个跑在最前面的营兵并没有听到后面喊叫“不要追了”的声音,也许是立功心切,只想追到那马车立个头功。

    山坳的小路越来越窄,弯子越来越多,忽然那营兵骑着的马迎面一个筋斗,就把他掀下马来。等他明白过来,两根长枪正指着他的脑袋。再朝来时的方向看,哪还有自己的人。

    嗨——

    西天来了个孙猴精,丢了金箍棒,翻不起筋斗云——

    嗨——

    褐土地上长罂粟,王母娘娘仙桃果,吸一口呀上天庭——

    ……

    那营兵抬头看,只见齐亚亚的断崖上面有人在唱歌,那歌声在山谷中回荡……不一会他的眼睛被蒙上黑布,双手朝前绑着,再被人牵着,走了一会儿路程,到了不知道一个什么地方。

    大热的天气却感觉这里是阴森森凉飕飕的。

    他的眼睛还是被严严实实蒙着,只听有人开始问他话:“谁派你来的?”

    “府营。”

    “那个府营?”

    “潞安府营。”

    “来干什么?”

    “抓——追响马。”

    “谁是响马?”

    “刘——刘保金。”

    “姓甚名谁你都知道,他干了啥事?”

    “他带人砍了罂粟。”

    “唔哈哈哈哈哈——好!”问话的大笑一阵,就像唱戏的那大花脸的笑声。

    “你们这官府贼儿,吃皇粮拿官饷,还不问青红皂白冤枉百姓。”

    “小的只是个听差的喽兵,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营兵知道遇到真正的响马了,立功的想算早抛在了九霄云外,只求一条生路。

    “你还想活着回去?”

    “想想想,小的想。”

    “来呀,让这小子给那些当官的捎封书信回去。”

    “唔哈哈,本响马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小西天的“柔风”是也。本响马一不做贼,二不为盗,三不祸害百姓,四不扰乱官府,只砍罂粟是也。俺耐前朝禁烟的林大人转世也,唔——哈哈哈哈……”

    那营兵拿了书信,还从原路返回,到了有绊马索的地方,方给他摘掉黑布,还将马还给他。那营兵庆幸拣了一条小命,跃上马背一溜烟而去,连头都没敢回一下。

    刚才问那营兵话让他捎书信的不是别人,正是靳义堂。他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就在这小西天入了匪,听到山下传来马嘶的声音,山上头领派众喽啰就在山坳的弯道上等,用绊马索将那受了惊的马车拦下。

    等到喽啰将马车赶到山上,却见里面空无一人,收出一些东西来,有银子有干粮还有一个“考蓝”,打开那考蓝看,里面有文房四宝,还有书籍,翻看那书籍,上面还写着“刘保金”的名字。

    这考蓝靳义堂懂得,就是学子赶考用的箱子,他在戏台上还掂着考蓝唱过公子赶考的戏目,这一定是公子要到省城去乡试被小人陷害,难道目的就是不让他去参加乡试吗?

    联系到刘保金的庄上丢了罂粟的事,靳义堂便想抓一个问个究竟,果然就送上来一个。

    至于刘保金的下落,他会去找寻的,但是首先他得跟官府澄清那罂粟不是刘保金祸害的。虽然他们打着“柔风”替天行道的旗号,最起码与刘保金无关。

    只要刘保金跟这无关了,那刘福禄就不会被扯上关系。

    靳义堂听说刘福禄当上庄上的保长了,庄上丢了罂粟他就得管,多多少少要和他扯上关系。

    难道他们怀疑是刘福禄父子跟罂粟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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