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浅裳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后,就好像疲累极了一般,靠在君临渊的肩头,打了个哈欠,便要睡。

    她呼吸均匀,好像靠在君临渊怀中,便是最好最安稳的所在一般,说睡,就睡了。

    墨浅裳居然睡着了,君临渊心头有些发紧。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墨浅裳,为何她忽然好像很伤心,可是口吻却那么坚持,说要了墨家满门的命,就是要了满门的命。

    她心里定然很难过吧,但是权衡利弊,她知道他做的是对的。

    君临渊被这个念头折磨着,几乎要透不上气来。

    其实,饶了墨家,也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那些世家大族背后,哪里没有个腌臜事儿?认真说起来,没有哪个家族是干净的。

    只是……这墨家,早就得罪了他千百遍,想到她的裳儿在那个人家差点被浸猪笼,从小到大,受尽委屈,他的恨意就莫名滔天。

    就连最近,罗氏自作主张搀和了相国寺谋害墨浅裳之事,墨浅裳亲自问责墨家,墨家老太都敢生出幺蛾子来,君临渊想想就恨透了墨家上下。

    可是……

    他的裳儿,好似很伤心。

    莫非,裳儿真的有些怪他

    君临渊的并没有焦灼很久,便见着初桃彩鸳过来迎墨浅裳。

    他抱着墨浅裳从屋檐上落了下来。

    初桃彩鸳慌忙走了过来,君临渊却错身过了她们,径自抱着墨浅裳进了慈宁宫。

    初桃彩鸳都吓愣住了,慌忙跟了上去。

    床铺早就理好了,因着墨浅裳畏寒,初桃还烧了汤婆子放在了被子中。

    两个婢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将墨浅裳放在了床上,她们这才慌忙上去,帮着墨浅裳散发换裳。

    墨浅裳当真睡迷糊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瞧着两个婢女在为她换洗,就又要睡。

    “娘娘……漱口……”

    墨浅裳张口,将初桃忙不迭递上来的暖茶噙了口,又吐回了痰盂中,这才转身,舒服地拉上了被子,继续睡去。

    君临渊站在屏风后,静静看着窗前的花影摇动,待着二婢都收拾妥当了,这才满腹心事的开口,“她若是不开心,你便让让她带着小猫,去御花园多走走散散,让何嫔和秋夕美人也跟着过来陪着。”

    “娘娘心情,看上去还是不错。”初桃一愣,“主子,娘娘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吃不下睡不着,如今睡得这么香甜,定然是心里头有什么大事儿落了定了。”

    君临渊迟疑了一下。

    “陛下,可是有什么别的事情,顾虑了太后娘娘?”初桃问道。

    君临渊思索片刻,这才将屋顶所谈及的事情告诉了初桃。

    “主人您这是多虑了,”初桃听完君临渊所说之后勾了勾唇,随后便噙笑道,“娘娘心里头主意多着呢,如陛下所想,如果陛下都知道该怎么躲避过墨家,若是娘娘当真对墨家有感情,不想让墨家出事,也不会想不到。之所以一遍遍告诉陛下,大概是因为娘娘已经拿定主意了。至于不开心……很可能是娘娘想起来了什么旧事了。”

    “旧事?”

    “娘娘偶尔会想起来什么事情,然后有时会开心,有时又会难过。”初桃道,“不过大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过一会儿,娘娘兴许自己就忘了。”

    君临渊愣了,他又回头去看了一眼床上正睡得人事不省的墨浅裳,“她有什么秘密好想的?”

    初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娘娘的性子,看着柔和,其实是最有主意的,该不让的事情,娘娘寸土都不会让的。”

    “陛下,娘娘睡着的时候还笑着呢?刚才您没看见,这怎么是生气的模样。您啊,净是瞎想。”

    君临渊心头的一块儿石头这才放了下来,“好生照料裳儿。”

    “主子放心。”

    看着君临渊离开的背影,初桃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子待娘娘,真的是一片痴心啊,这都快过了子时了,竟然还为了娘娘一句话徘徊悱恻。

    今日若不是她出言开解,陛下指不定,又要在宫里游荡难过多久了呢。

    并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一句话,让君临渊焦心了大半宿的墨浅裳舒舒服服睡的酣甜,一直睡道让初桃不得不免了诸位嫔妃的请安。

    醒来的时候,墨浅裳悠悠吃了口早茶,瞧着初桃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问道,“又怎么了?今早打发了那些嫔妃贵女们,她们谁嚼舌根不成?”

    “她们哪里敢。太后娘娘,昨晚您可有注意到……”

    “注意到什么?”

    墨浅裳蹙眉,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

    “罢了……”

    “快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

    “昨儿娘娘倒是睡得痛快,睡之前说的几句话把陛下吓着了。”初桃叹了口气,“陛下在房顶上,搂着您垂了好久的冷风,又神不守舍的,差点宿在慈宁宫。”

    “……”墨浅裳这才后知后觉地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只是太累了,又想起来一些旧事,所以心情有些低落。没想到他竟然着急成这样。”

    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甜蜜。

    “奴婢一猜就是,昨儿奴婢就把这话告诉了皇上了。”初桃笑着道,“皇上那雪白的脸这才有了点儿人气走了。”

    墨浅裳低了头脸红了好久,这才讪讪抬起了眼皮,“早膳备上了吗?陛下这会该是刚下了早朝了,将小厨房里做的,另外备一份儿跟哀家一样的给皇上送去。”

    “是是是。”初桃忙笑着道。

    正说着话,外头有宫女进来回话说墨婕妤来慈宁宫请安了。

    墨婕妤?

    墨雪澜。

    得了这个消息的墨浅裳有些愕然,半天才回过神来。

    墨雪澜被挑断手筋,送到了延禧宫,就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所有人都只当她进了冷宫。

    这会子来找她干什么?

    她都送了御医过去了,算来才养了三个月,那手好了吗?

    “娘娘?”

    墨浅裳一笑,“如今怎么变成婕妤了?她还出来了?吩咐请来吧。”转头又对身边的初桃嘀咕道,“看来是早朝上陛下动手了,得了消息,不得不出来来哀家这儿问个情况了。”

    “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太后娘娘这里都敢来。”初桃摇了摇头,“她还真当咱们记性差不成?老老实实缩着脑袋,也没人缺她吃穿。”

    墨浅裳勾唇,“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她留着对皇上,对哀家,都没用处了,墨家再一倒,她能够被宫里头所有人都忘了,到时候连个老宫女都不如的死掉。如今,这是要抵死挣扎一番吗?”

    “淑太妃都没了,”初桃摇摇头,“连着绿袖都半死不活的,只等着皇上随时拿来当和亲公主充数了。她能闹出个什么能耐来?凭着太后娘娘您妹妹的身份在宫中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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