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走上车架之前,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人群里面她一眼就看见了离司!

    十五天了。

    自从他那天生气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那么现在他出现了,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原谅她了?

    然后出现在这里送她一程。

    【你来啦……】

    李诗雨朝着离思所在的方向,嘴唇嗫嚅了几下,只不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她知道,对方一定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离司望着火红色的车架上面的人。

    他的眼睛半眯着,目光中好像已经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公主,快上车吧,可不要误了吉时。”那一个陌生的宫装女子出现在了李诗雨的身边,催促道。

    她伸出自己的手,做出要搀扶的姿态。

    李诗雨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然后撩起自己火红的裙子,踏上了车架。

    宫装女人的手还悬在那里。

    但是她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

    只是微微一笑之后,重新将双手置于身前小腹,脸上是恭敬的微笑。

    婚车中十分的宽敞,几乎可以容纳上八个彪形大汉。

    车驾上,红色的绸布十分的柔软光滑,遮挡在入口和窗口处,遮盖住了里面娇艳动人的纤细身影。

    但是又隐隐透出一些细光,平白惹人浮想联翩。

    漆柱上,涂刷了上好的金漆,上面还用一些鲜艳的颜色勾画出了吉祥的装饰画。

    祥云缭绕,百鸟追逐,双凤在祥云间若隐若现,互相嬉戏追逐。

    这一辆和亲的车架,可以说是奢华至极。

    “吉时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太监嗓音响起,车架缓缓往前行驶。

    云嬷嬷和银月映月跟在李诗雨的车窗旁边,后面还跟着许多其他的人。

    送嫁的队伍非常的长。

    如果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这个出嫁的公主是备受恩宠的。

    送嫁的队伍很长,送出了嫁妆也是十分丰厚,用的仪仗可以说是非常高的规格了。

    李诗雨对此表示有一点点心疼。

    毕竟也不是真的出嫁,到时候她逃婚,那些嫁妆也不是会便宜谁。

    云嬷嬷跟在车窗外面,一开始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等到仪仗队出了京城后她的情绪就有些失控了。

    出了京城,景色已经逐渐变的逐渐荒凉,路上甚至少有人烟。

    她一想到李诗雨以后可能都要在荒凉的西漠仰人鼻息一辈子,她的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少女跟着她吃苦,但是一直都还算乐观,宫里面龟缩一隅也算安宁。

    可是到了西漠以后,她们就要时时刻刻看人家的脸色了。

    听闻西漠人凶勇好斗,粗鲁不堪,她们公主以后可怎么办?

    李诗雨在马车里面坐了一会,就将头伸出去了。

    她把自己发冠上垂下来的帘子撩开,喊道:“我一个人在马车里面太闷了,让我的贴身嬷嬷和侍女上来陪我。”

    云嬷嬷和银月映月都是女子,要么年龄大要么年龄小一直跟在马车旁边跑着恐怕脚后跟都要磨出水泡了。

    皇城里面她不好说什么,但是出了皇城,整个仪仗队里面她就是名义上老大了。

    叫几个人上马车应该不成问题。

    仪仗队前面送亲的几个使臣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同意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甚至可以少顾忌后面有人跟不上。

    云嬷嬷坐在李诗雨的身边,银月和映月坐在另外一边。

    车厢里面的空间一点都不拥挤,十分的宽敞。

    老人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皱纹恒生的眼角缝里面还有不少的泪水夹在其中,粗糙且颜色暗沉的嘴唇有些干裂。

    映月姐妹俩是一脸的无奈。

    她们也跟在云嬷嬷的身边好言安慰来着,可惜没有丝毫的用处。

    李诗雨将自己头上的发冠摘了下来,随便放在了跟前的小茶几上面。

    那玩意太重了,她带着走走过彻行,但是一直带着的的话,恐怕脖子会被压断。

    “嬷嬷,别难受了,你相信我,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了老人的面前。

    “现在天寒地冻的,你哭成这样呼吸都不顺畅了,万一再感染风寒,还得我伺候你。”

    云嬷嬷眼睛通红地瞪了她一眼。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这都是因为担心谁啊。”

    她这都是因为心疼操心谁?

    结果这个小没良心的害怕她生病要照顾她。

    李诗雨笑笑,掏出自己身上的手绢。

    细柔地擦了擦老人脸上的泪痕。

    做工精细的手帕上面染上了斑驳的泪痕。

    “对对对,我知道嬷嬷是因为操心我啊。

    可我现在不还没事吗?

    嬷嬷,可不要先把自己折腾生病了。”

    她们现在在外面。

    万一老人身体不好,又忧心过度生病了,连医治的地方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治病的药材了。

    送亲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她们返回的,只能往前走。

    被李诗雨这么一打岔,云嬷嬷心里面的难过已经散了一半了,眼泪也就止住了。

    “你倒是心大,我都替你担心,你自己是一点都不着急啊。”老人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如果早知道你要被送到西漠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和亲,我宁愿你和离司那个不懂事的在一起胡闹。”

    公主和太监在一起胡闹,只要遮掩的好,日子照样可以过得美滋滋的。

    虽然违背了人伦天理,但是人伦天理哪有她们公主过得舒心重要?

    现在呢?

    如果到了西漠,她们公主要仰人鼻息,还要成为别人的后宫。

    这和她娘的老路子有什么区别?

    李诗雨没听清楚老人的后半句话,但是大概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嬷嬷,我这不是心大,而是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未来。”

    说着,她又把桌子上面的茶水往老人跟前推推。

    “就你会狡辩。”

    云嬷嬷这才端起了茶水,饮了几口润润嗓子。

    她刚刚难过的时候不觉得,但是止了眼泪之后确实觉得渴的厉害。

    银月和映月两人对视了一眼,映月的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意,银月嘴角微微上钩。

    要说能拿捏的住嬷嬷的,大概也只有她们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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