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汣憋了一口闷气,但偏偏又发作不得,否则燕西楼定然又会扯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深吸了一口气,青汣决定充耳不闻,左右吃完这顿饭就走了。如此想着,青汣便暂且抛开此事,低下头去专心喝粥,而就在这时,燕西楼趁她不注意,悄然同惊鸿还有石头使了个眼色:放心。惊鸿和石头立刻高兴起来。青汣本还有些诧异,怎么一会儿的功夫,惊鸿和石头两个就又高兴起来了,但她也只当是孝子心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便没当回事儿。但当木茗过来说马车的一个车轱辘不知被哪个小贼给偷了去的时候,青汣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燕西楼,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意思?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燕西楼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习凛努力憋住笑,低声在燕西楼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便见燕西楼义愤填膺地说道:“这谁这么缺德,竟然把车轱辘给偷了!”“习凛,你现在就去豫州府衙报官,本世子非得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逮住不可!”“是,属下这就去!”青汣冷眼看着他主仆二人唱作俱佳的表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不必了,木茗,再去买一辆马车。”她就不信,他燕西楼纵然有天大的本事,还能把整个豫州城的马车全都弄坏不成?!事实证明,燕西楼的确没有缺德到把全城的马车都弄坏,但就在青汣等人驾着新买的马车准备出城时却被告知,最近豫州城来了一伙江洋大盗,知府大人有令,在这伙人落网前,整个豫州城许进不许出。明槿和木茗两个已经不敢抬头去看自家姑娘的脸色了,就连惊鸿和石头也都静悄悄的,不敢吱声。“回客栈!”青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惊鸿和石头相视一眼,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燕叔叔,你自己多保重!果不其然,回到客栈,青汣跳下马车就往燕西楼的房间走去。习凛一看青汣的脸色,心里顿时暗道不好,稳了稳心神,迎上去打招呼道:“青姑娘,我家世子正在……”话未说完就被她一把推开:“这没你事儿!”“呼啦!”一声,青汣推开了房门,在看见房间内情形的那一刻,青汣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尤其是在习凛关上了房门以后——“汣儿?你怎么来了?虽说咱们两个迟早要成婚,但你看我这正沐浴,你这突然闯进来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屏风背后,燕西楼倏地站起身来,他的身量原本就高,客栈里的屏风也只堪堪挡住他的下半身,此刻一站起来便露出了大半个身子,胸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滴,沿着肌肉的线条向下流淌,当真是好一副诱人的模样!可惜,此刻怒火中烧的青汣对于他的好身材并不感兴趣,冷声道:“燕世子可否解释一下,豫州何时冒出来一伙江洋大盗?”唉,怎么办,汣儿好像对自己的身材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呢!燕西楼有些惋惜地想道。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燕西楼是打定了主意要装傻进行到底,茫然道:“汣儿说的什么江洋大盗?我未曾听人提起过啊!”“今早豫州知府突然下令封城,这是你的授意吧?”“汣儿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燕西楼无奈地笑了笑,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青汣眸中闪过一道怒火,冷声喝道:“做都做了,现在再来装傻,燕西楼你有意思吗?!”“汣儿,我知道现在豫州城封了你出不去很是恼火,但你这么冤枉我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燕西楼语重心长地劝说着,余光忽而瞥见青汣冰冷的脸色,登时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咳,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左右现在是走不出去了,不如好好逛逛接下来的灯会?我听闻,豫州城的灯会很是热闹,要不今晚……”“燕西楼,我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煞费苦心的地方,也没那个功夫去揣摩你的心思,所以你若是真有什么目的不妨摆到明面上来,咱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如果彼此开出的条件合适,我也不是不能答应。”说这话时,青汣的声音十分冷静,却也十分的,疏离。燕西楼被她眼中的冷漠刺得一痛,忽而扯了扯嘴角,笑问道:“所以在你看来,我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深沉、不择手段的人,我对惊鸿还有石头的好,都只是别有用心?”“不然呢?难不成燕世子是想给这两个孩子当爹?”青汣面色微哂,淡淡反问。“如果我说是呢?”燕西楼玩世不恭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认真。“呵!”青汣轻嗤一声,用无比冷静的语气道:“我这个人虽然不会妄自菲薄,但向来也有自知之明。”燕西楼是什么人?当今圣上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英国公府的世子,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子,试问这样一个无论是背景、手腕还是能力都数一数二的人物,凭什么会看上一个未婚生子、被家族放弃的区区庶女?燕西楼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忽而笑了:“汣儿你错了,你既不了解我,也不够了解你自己。”如果你了解我,那便会知道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喜欢都是真的,如果你了解你自己,那么便会明白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令人倾心的好。不过这些话,燕西楼并未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说了,她也不会信。青汣听得微微蹙眉,不过对于他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她无意去探寻,于是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燕西楼,我不管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希望这次过后,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至于惊鸿和石头,他们既然叫我一声‘娘亲’,那我自会照顾好他们,就不劳燕世子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