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住整座城池,白日里还喧哗热闹的江南,如今却是归于安宁,一片寂静,听不得一丁点的动静。

    已经睡上了一觉的姜欢猛然睁开眼,随即一咕噜跳下床榻,仔细地确认了一番自己的屋外并无他人。

    此时她才是小心翼翼地换上了夜行衣,戴上了面纱,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出。

    这间别院因为是暂时的居所,虽说平日里有家奴居住着,可是毕竟陈如意住在此处时多是隐居,亦是不想让旁人发现此处居住者的真正身份的,所以并无安排侍卫驻守。

    平素里跟着陈如意的那些个侍卫眼下都是不知去了何处休憩,整个别院静谧地只能够听到姜欢的脚步声。

    姜欢小心翼翼地穿过长廊,身手利落地攀上了围墙,双手用力一撑便是翻过了这堵围墙。

    夜里的江南接道上只有打更的老头子正在行走着,他处更是连一盏灯都是未点上。

    姜欢的身影与这街市融为了一体,她根据着那巴掌大的地图穿梭在皆街道上,抵达目的地时,那里早已是有着一人影候着。

    “月明人未归。”那人轻声开口说道。

    姜欢亦是答道,“相约三更时。”

    对上了暗号,那人才是从一片黑暗里缓缓走出,恭敬道,“见过馆主。”

    接头者是个模样水灵的小姑娘,面容姣好,嫩的仿佛能够掐出水来。

    比起那成熟妩媚的红娘,面前这个小姑娘更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怎的都瞧着不像是醉红楼安排的接头人。

    那小姑娘大抵是看出了姜欢的困惑,不由得笑道,“馆主莫要看我这般模样,奴家其实已经二十七了。”

    二十七?

    姜欢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这面前的小姑娘无论是从模样去看,还是从身段去看,都瞧着不过像是个方才及笄的小姑娘罢了。

    “奴家在江南是名商人,有间绸缎庄。此番红娘姐姐让我协助馆主破坏主要管道,我已是安排妥当。”那姑娘说着的功夫,已经是将袖中的地图给抽了出来,递给了姜欢。

    这地图上标注着江南所有的主要管道,而且其中所涉及到的要被破坏掉的一些已经着重圈出。

    “这些管道一经破坏,少说也需要七日的功夫才可修复。馆主可是想好了?”姑娘再次确认似的问了一遍。

    七日的功夫,足够江南百姓陷入水患之中了。

    说是不担心自是假话,毕竟这姑娘在江南生活已久,根亦是扎在了江南的。

    她自是不想看着江南被困于水患,只是比起这一份不想,她更要做到唯有服从醉红楼的命令。

    “我拿捏了分寸,你无须担心。”姜欢低喃道。

    她将地图还给了姑娘,随后拉了拉帽檐,整个人皆是被夜色所盖住,根本是瞧不见一丁点她原本的模样。

    姜欢抬眸瞧了一眼天色,湿润的风扑面而来,这一场暴雨就快到来了。

    快了。

    “你去准备罢,时辰要到了。”姜欢低低吩咐道。

    那姑娘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再也瞧不见一丁点的踪迹,好似从未来过一样。

    一滴、两滴,冰凉的雨珠滴落,姜欢张开手掌,那雨珠开始变大,一颗接着一颗敲打在姜欢的掌心,极快地将她的掌心给晕湿。

    姜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这所有的事情皆是与她无关一般。

    她不知晓,在今夜之后,她的人生将是彻底翻转,完全脱离她原本的想象,朝着未知的方向奔去。

    这些,亦是后话了。

    -次日

    这场雨下的突然且猛烈,一夜的功夫,雨水已经是将院内的花骨朵给打蔫儿了。

    姜欢起榻时,管家正满面愁容地望着自己的宝贝花草,心疼悉数是写在了脸上的。

    他这花费了一腔心血所培育的花草,如今却是都被这一场大雨给毁了大半,叫他心上怎的好受的。

    姜欢撑着油纸伞,朝着管家喊了一句,“管家,可是不要淋着雨了,届时害了风寒的。还是快些回来洗洗身子,换件干净衣裳罢!”

    既是姜欢开口,管家亦是不得再多推辞了。

    他拭去眼角下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雾,赶忙给花草上披上了最后一层雨布,随后匆匆赶到了长廊之中。

    姜欢忙不迭将干毛巾递给管家,随后便是心疼地瞧着这些被雨水害了的花草,颇为可惜地感慨道,“可怜了这些花花草草的,你栽培的这般好看,如今却是没有多少活着的了。”

    管家长长一声叹息,眼眶通红,“都是我不好,昨儿个分明是觉着空气湿润了,却是没有当回事的。这不夜里一场大雨,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成了这样了。”

    管家说着,叹息着从怀里捧出一盆梅花来。

    这梅花被抢了一小株回来,虽是没了其根,可是却依然绽放地绚烂夺目,惹人怜爱。

    姜欢亦是瞧的有些挪不开眼,不由得夸赞道,“这红梅虽是没有根,可还是开的这般的好,莫不是你使了个什么法子的?”

    管家却是摇了摇头,变戏法似的将那红梅转移到了廊下的另外一盆土壤里。

    只见一瞬间,方才还开的正好的红梅竟是瞬间枯萎了。

    姜欢瞧的惊讶之时,管家已经是极其迅速地将红梅又是栽回到了那怀中的盆里。

    只见方才明明已经枯萎了的红梅,竟是再度焕发生机,犹如新生。

    就好似方才枯萎的那一支,根本不是它一样。

    “此红梅汲取这土壤特殊的养分而生,与这土壤相依相成,无论谁离了谁都是难以存活下去。若是要求共生,唯有这二者一直连在一起,不分离的。”管家一面解释着,一面又是将那盆递给姜欢来看。

    土壤与红梅瞧着皆是与寻常物什无二样,只是姜欢仔细去看,却是能够看出那本没有根的红梅,其原本该是生根的地方,如今只有一条条几近透明的丝线,往土壤里扎去,绵延往下,似乎是汲取土壤养分的工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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