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宝城

第221章 狠毒的袁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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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时中一愣,道:“军师能接受么?”

    刘玉尺笑道:“李岩军师本来是豫东大家族的公子,当年肯定也是丫环仆妇成群,花天酒地,美色在前的生活,后来毁家起义,夫人也自杀而死。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血气正旺,又没妻子侍女陪伴身前,见到这美貌女子哪有不动心的?只要他接受这两个女子,咱们在豫东战斗中出了什么小错也就没有大碍了!”

    袁时中道:“只是李岩看起来很正经的样子,他能接受么?你可别给我惹出是非来!”

    刘玉尺笑道:“我就不信这世间有不偷腥的猫儿,他血气方刚的年纪,看到这美女能忍得住?”

    袁时中点头道:“说的有理!”

    这时候李岩的两名亲兵骑马过来,迎接他们,二人立刻不再言语。到了州衙之后,袁时中下马进入,拜见李岩。李岩给他安排下一步的行军计划,闯营和小袁营在睢州只停留两天,后天出发,赶到商丘。因为商丘是豫东首府,地位重要,仅次于开封。所以范青大将军也率领数万人马,正向商丘进军。到时候各路大军一起在商丘城下会师,然后围攻商丘。

    李岩又告诉袁时中,他已经派出数支人马在睢州城内外收集粮食,骡马,财物,明日下午将按三万人马发给袁营一个月军粮,要他派一名得力人员与闯营总管一同商议分发军粮的事情。

    商议过程中,却没有一点商量的语气,全程都像发布命令一般,用命令的语气。商议完毕之后,也没留袁时中吃午饭。袁时中将刘玉尺留下,自己告辞出城。他心中失望,暗生闷气。他又想着自己本是一营之主,在豫、皖之间独树一帜,从不接受谁的管束,不料投靠闯营之后,却被当成一般的部将看待。他对当日在匆忙中决定投靠闯营,开始感到后悔。

    回到城外的小袁营老营,袁时中吃完午饭,也不去看望慧英,而是到金氏的帐中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心情还是不快。他不想这李岩和众将的做法都是闯营中正常的接人待物,而认为李岩有针对他的意思,又怀疑李岩这种态度是受范青的授意,心中对范青也产生了一丝不满。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听说刘玉尺已经回来,便回到自己所住的一家地主宅子的堂屋。看见刘玉尺、朱成矩、刘静逸和几位亲信将领都在等他,另外唐宅的韩忠同两名年轻仆人也在天井中等候。

    袁时中坐下以后,先处分韩忠前来送礼的事。韩忠进去,在他面前跪下叩了头,说:“家主老爷因蒙将军庇护,阖宅平安,众多街邻也得到保全,结草衔环,难报鸿恩。特差小人前来,敬献菲仪,聊表寸心,务请将军笑纳。”说毕,韩忠从怀中取出红纸礼单,双手呈上,随即站起躬身站在一旁,准备袁时中在看礼单时有所询问。

    袁时中见礼单上开列着纹银三千两,黄金二百两,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也不少,他心中喜悦,把礼单交给亲兵,对韩忠笑着说:

    “你回禀唐老爷,本来我是报唐老爷在开州的救命之恩,派兵保护唐府,义所应当。如此厚礼,实不敢受。可是如一概退还,人情上说不过去,没奈何,我收下一半吧!”

    韩忠赶快说:“恳请将军务必全部收下,小人方敢回去复命。老爷说了,知道将军营中,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物品定然很多。区区薄敬,不算什么,只是老爷的一点心意,让将军务必收下。将军倘若不受,定会让老爷伤心,也会怪罪小人不会办事。”

    袁时中感到有些为难,望望左右,刘玉尺、朱成矩和刘静逸都先后说话,劝他既然礼物已经送来,又是诚心实意的送礼,如果不收只怕驳了唐老爷的面子,应当全部收下。

    刘玉尺在袁时中耳边轻声说:“将军,我午后为了那两个美人,又去了唐宅一趟。那时唐宅当中已经满是避难的人,多是富豪、大户与乡宦、缙绅,带入唐宅的箱笼包袱到处堆积。唐铉这份厚礼定是出在这些人的身上,羊毛出在羊身上,将军何必那么忠厚实在,不要白不要。”

    袁时中这才哈哈一笑对韩忠道:“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你这些礼物了!”

    随后,袁时中让人准备酒饭,招待韩忠几名仆人。韩忠坚辞不去,只说着急回去复命。于是袁时中又吩咐亲兵好生把韩忠护送回城。

    话音刚落,忽然营地外面传来喊冤声,“冤枉啊!将军不能放走这个杀人恶魔啊!”

    众人一怔,只听营地外有士兵大声呵斥:“快走!快走!”

    但那喊冤的声音一直叫喊,“冤枉啊!你们闯营不是杀富济贫,解救百姓的吗?我有冤情为什么不能叫喊?冤枉!冤枉!”

    袁时中皱眉道:“谁在营地外面喊冤?”

    一名亲兵进来报告,说是一名年轻后生,在营地门口叫喊,怎么都赶不走。

    袁时中想到自己的军队现在也是闯营一员,这后生到闯营诉冤,自己不理睬似乎不妥。便道:“让他进来,我听听什么冤屈?”

    片刻功夫,一名年轻人被亲兵带了进来,这年轻人二十多岁年纪,粗手大脚,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一看就是穷苦百姓,见到袁时中立刻跪下叩头。

    袁时中打量这后生,皱眉道:“你有什么冤屈,为什么在营地外面大喊大叫?”

    这后生站起来,看着韩忠,眼中射出怒火,道:“我认得这人,他叫韩忠,是唐府的奴才。他奉唐老爷的命令,抢走了我妹子,打伤了我老父亲,气死了我老母亲。他们唐家无恶不作,霸人田产,把持讼狱,欺男霸女,家中骡马成群,金银财宝成堆。这个韩忠是个助纣为虐的恶仆,只要将军一动刑,他就能说出实话来。”

    听完这番话,厅中气氛陡然一变,片刻寂静无声。韩忠面色如土,张皇失措,站在一边两腿打颤。

    却听袁时中皱眉道:“没有证据,怎么动刑?万一你是诬陷人家怎么办。”

    这后生道:“我张家中世代务农,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被逼到走投无路,怎敢出来告状。将军,我调查他们唐府好久了,手里有证据。”说完,把一张纸单举起来。

    袁时中让亲兵把纸单拿过来,略略一看,上面记录了唐家好多恶行,其中涉及人命的就有七八条。

    袁时中脸色变得冷峻起来,转头对韩忠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么?”

    韩忠心中忐忑,不敢狡辩,吞吞吐吐说不出话,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正要跪下磕头恳求饶命,却见袁时中大手一挥儿,道:“你且坐下。”

    韩忠惶惑的看看袁时中,重新坐下。

    袁时中问年轻后生,“你怎么知道他家底细这么清楚?”

    这后生愤然道:“我为了寻找证据,在他家做了一年多的奴仆。挨打受骂,忍辱负重,但也探得了他家底细,请将军不要放走韩忠这个恶仆。”

    袁时中忽然脸色一变,喝道:“混账,该死,我宰了你这个无义之人。”

    这年轻后生很吃惊,道:“将军,小人说的都是实情,倘有一句不实,愿受千刀万剐。”

    袁时中怒目望着年轻人,恨恨道:“你是人家仆从,现在却指正主人,这不是忘恩负义么!这样无情无义的小人,我袁时中绝对不饶,来人,给我捆起来,推出去斩了。”

    立刻进来两名亲兵,将年轻人捆了起来,这年轻人大叫:“我死的冤枉啊!我冤枉啊!”

    袁时中催促亲兵快斩,并且对这个仆人说道:“你以仆害主,死有余辜,一点也不冤枉,去阴间跟阎王爷喊冤去吧!”

    年轻人从屋里被推出来,挣扎着扭头,恨恨的看着袁时中一群人道:“我看错了人,原来你们白投了闯营,却不是替天行道的人。”

    袁时中特别不愿意听到“他投闯营”这样的话,恼怒的喝道:“敢骂老子,给我多砍几刀。”

    年轻人被推到院里,他破口大骂。亲兵对他连砍数刀,他才倒在地上,疼痛乱滚,骂声不绝。又一个亲兵踏在他的身体上,就地上狠狠砍了一刀,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这青年才咽了气。

    袁时中向韩忠微笑道:“我已经替唐老爷处分了不义的恶仆,你还有什么话说。”

    韩忠连连拜谢,看了一眼院子里血肉模糊的尸体,叹气道:“这人平时在我手下,看起来老实本分,想不到心机这么深。唉,还请将军赏赐他一条席子,将这不义恶仆的尸首裹了,埋到村外。”

    袁时中点头道:“你真是一个长者,好心肠!”他吩咐亲兵用席子把这人尸首卷了,抬往村外掩埋。又对韩忠道:“你回去报告唐老爷,就说我已经替他打发了恶仆,如果再有诬陷之事,尽管来找我替他摆平。”

    韩忠连声道:“多谢将军,唐府上下感激不尽。”然后才带领两个仆人回去交差。

    送走韩忠之后,刘玉尺问道:“将军,唐知州送来的这份礼物,你怎么收账啊!”

    袁时中诧异道:“还是按着老规矩啊,纹银、黄金、大宗的绸缎,向来入公账。金银珠宝首饰则交给金姨太处理,我不收账。”

    刘玉尺微笑道:“现在与往日不同了,将军已经有了太太,这金银珠宝如何处分,还请将军三思。”

    袁时中不想把所有财物都交给慧英,沉吟道:“不如太太和金姨太各自收一半?”

    刘静逸皱眉道:“怕不好吧!太太虽然新来,但但她的名分正,又是闯王养女,咱们现在还要仰仗人家呢!”

    刘玉尺捻须道:“依我之见,不必一分为二,连应当入公账的所有财物,一起送给太太,让她处分。她分给什么人,悉听尊便。”

    袁时中想起慧英刚来就把金姨太给打了的事情,皱眉道:“她才来不久,这样会不会惯的她脾气越来越大,最后独霸天下。”

    刘玉尺道:“将军,咱们早晚要回开封的,高夫人实际是闯营之主,连大将军范青也得听她的话。到时候高夫人关心太太出嫁后的一切情况,倘若将军此时对小事斤斤计较,只怕将来回到开封,咱们小袁营更难立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袁时中长叹一声,让人把送来的礼物全部送到慧英的宅子中,让她发落。

    过了两天,这日清晨,大军准备开拔,向商丘进军。忽然李岩的一名亲兵飞骑而来,说让袁时中去中军见他。

    袁时中连忙带领两名亲兵飞马入城,到了李岩在城中的住处,还没进门,只见衙门口的旗杆上挑着几个人头,其中一个,留着三绺长须,花白头发的正是唐铉。袁时中大吃一惊,唐铉何时被砍了脑袋,怎么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袁时中急忙进入大厅,只见李岩也一身戎装,正准备出发。他看到袁时中,说道:“你要保护的那名开州知府唐铉,已经被斩首了!”

    袁时中又惊又怒,但也不敢质问李岩,只是小心翼翼的道:“这人与我有救命之恩,军师不也曾答应过末将,看在末将的面子上,不再为难他了!”

    李岩道:“我只答应你他若不是罪大恶极,可以饶他性命。但这两日,天天有百姓过来告状,诉说他在开州时的恶行,简直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人,这样的人,若容他活在世上,简直是咱们义军的耻辱。百姓会离心离德,不认为咱们是替天行道的义军了,所以必须杀。”

    袁时中苦笑道:“可大将军说,要优待投降的官绅,尽量不杀人抄家的。”

    李岩冷笑道:“现在义军已经很优待这些官绅了,如果放在以前闯王主事的时候,就凭大明官绅的这副贪婪无耻的德性,只怕这城中数百官绅大户,都要被砍头抄家,不知城门上要挂多少脑袋,可不止旗杆上这几个。现在大将军仁慈,从安定人心的角度考虑,尽量少杀人,但绝不是不杀。向唐铉这样的坏人,还是要杀的,杀了之后满城大快人心,收拢民心的效果更好。不杀几个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也显示不出咱们义军替天行道,解民倒悬的王师形象。而且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只杀了他一人,他的家人没动,家产也多少留了一些,已经算是优待了!”

    “是,是,多谢军师。”袁时中虽然心中万般无奈恼怒,却也不敢向李岩发作,只能拱手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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