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棠雪在医院修养,还不知道自己被颜司令免职了。

    没了颜棠雪的庇护,顾向很快落入法网。在他进警局的第一天,就让顾淮易弄了出去。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顾向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在颜司令的帮助下,司珩的离婚官司胜诉,成功地跟颜棠雪离了婚。

    天气明媚。

    司珩跟辛依并肩走进民政局。

    在结婚登记人员的诧异的目光下,司珩跟辛依复了婚。

    回家的路上,辛依失神地看着那两本结婚证。司珩看她一眼,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弧度,“开心吗?”

    辛依抿着唇,愣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开心。”

    见她脸上一点开心的表情都没有,跟强迫她结婚似的,司珩道,“开心都不笑一下?”

    辛依闻言,对着司珩很是敷衍地笑了一下,然后很快地敛起笑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太不真实了,感觉跟做梦一样。她以为跟司珩复婚这件事要拖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反应不过来她和司珩已经是夫妻了。

    “你看见那个登记员的表情了吗?”辛依忽然笑了一声,感慨道,“我们离过两次婚,复过两次婚。现在想起来,就跟闹着玩似的。”

    在有钱人的世界里,婚姻可不就是儿戏?发挥最大的商业价值,才是上流社会婚姻的本质。

    司珩把车停到路边,一脸严肃地看着辛依,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我跟你从来都不是闹着玩。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复婚,以后绝不可能再有变故。”

    怔怔地望着司珩的深眸,辛依下意识地点头,“我也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复婚,不要再有变故了。我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她快要三十岁了,没有那么多的九年可以拿来浪费。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了。”司珩道。

    辛依嗯了一声,重重地吐出口气,“希望以后越来越好吧。”

    “一定会的。”

    回到家,两人见门外停着一辆车,貌似是顾淮易的。

    司珩解下安全带,边下车边对辛依说,“你先在这里等我。”

    傅明姗死了,顾淮易很有可能把恨发泄到辛依身上,即使她是被顾向下了致幻剂。司珩走到车前,正好顾淮易放下车窗。

    “你来做什么?”司珩没好气道。

    已经入冬了,顾淮易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脖子,漂亮涣散的眼睛下是浓重的黑眼圈,顾淮易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司珩,拿起副驾驶的两瓶酒举到他跟前,咧嘴一笑,“我来找你喝酒……”

    司珩紧蹙着眉,“我今天不想喝酒。”

    “司珩,我心里好难受。”

    “关我什么事。”

    顾淮易苦涩地笑了笑,眼睛都笑红了。他弯起的眸子像是从海里打捞起的弯月,隐隐泛着水光,衬得那嘴角的笑意很是凄悲。

    “我们以前好歹是兄弟,你怎么能对我如此无情?”

    声音里带着夸张的伤痛和玩味,顾淮易还是笑着的。即便他那干裂的嘴唇上停着几滴泪珠。

    司珩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回去给辛依开车门,走前对顾淮易扔下一句话,“不许在我家过夜,喝醉了你自己叫人送你回去。”

    顾淮易应了一声,抱着酒瓶下楼了。

    家里的厨师已经做好了饭菜,辛依跟司珩洗完手,开始用餐。

    许是怕打扰他们,顾淮易抱着酒瓶去阳台,还把玻璃移门关上了。他倒是挺会为别人考虑。司珩抬眸瞥了他一眼,心想这里是一楼,就算顾淮易跳楼也摔不死。稍微放心了些,司珩跟辛依继续吃饭。

    “以前,顾淮易也总来这边喝酒。”辛依抿了抿唇,“那时候,傅明姗还活着。现在他来这里喝酒,傅明姗已经不在了。”

    他肯定很想回到上次来这里喝酒的时候,因为那时傅明姗还活着。阴阳两隔太残忍了。傅明姗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她。如果不是顾向对她下手,傅明姗就不会被利用,更不会死。如果她没有去厕所就好了,这样就不会给顾向绑架她的机会,傅明姗也不会死。

    世界上最残忍的词语是如果。如果是不存在的。如果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这个词代表遗憾,不能重来。带有如果开头的句子,基本都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无论怎么去弥补,都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人各有命。”司珩道。

    看着阳台上的顾淮易,辛依竟然红了眼。不知为什么,她能感觉到顾淮易的痛。这种生死相隔的痛苦很熟悉,辛依想到了辛珏。亲情和爱情都是要人命的东西,失去其中一样,都可以让活着的人死一次。在往后的日子里,在某个情景的触动,那死掉的人都在要活人的命。

    “司珩,你有没有发现,有很多人因为我们的感情死了。”辛依像是想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眼睛都睁大了,“司萍,我哥,傅明姗,他们的死,多多少少都跟我们有关系。”

    其实顾淮易也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司珩给辛依夹了块肉,眉目温柔,“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就像我刚才说的,人各有命。”

    “是这样吗?”辛依蹙着眉。

    那些死掉的人,本来都是可以活下去的。人各有命,真是悲凉。人的一辈子,难道都是由命运说了算?无论做出多大努力,承受多大痛苦,都只能在命运面前伏首称臣,任其左右。冥冥之中,命运早有安排。

    吃完饭,辛依就回房了。

    司珩把阳台里的顾淮易叫出来,然后从酒柜里取出高脚杯和红酒。

    两个男人坐到沙发上。一个浅酌,一个猛灌。猛灌的那个,就像一摊烂泥软在沙发上,毫无生气。

    顾淮易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问司珩,“你说,我这辈子还能幸福吗?”

    “能。”

    主要还是得看顾淮易能不能走出来。

    “司珩,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幸福了。真的,我感觉自己要死了。我活不下去了。”

    顾淮易拿胳膊挡在眼睛前,让衬衫吸干了眼泪。瘦削的肩膀不规律的耸动着,喉间震动着悲吼声,因为压抑着,所以哭声怎么也没有发出来。最绝望的时候,是哭不出声音的,因为肉体已经没感觉了,哭泣的是灵魂。每一滴泪都是苦的,痛的。看见那泪水的人,也是苦的,痛的。

    “别胡说八道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司珩本来心情挺好的,因为今天他跟辛依复婚了,所以想喝酒庆祝一下。却不想,顾淮易让悲痛填满。他身体里有痛苦的水溢出来,浸到司珩身上,让他也快乐不起来了。

    如果辛依死了,他还能活着吗?

    站着说话不腰疼。司珩安慰顾淮易,觉得这没什么。可如果辛依遭遇了这种事,他可能比顾淮易还要崩溃。他活了三十五年,应该很成熟了,可如果辛依哪天没了,他还是想随着她一起去了。对薄情的司珩来说,爱情竟然是最重要的。他从没发现自己还是个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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