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瑧大约能明白徐的想法,就像她当年一样天真。

    会对别人抱希望,觉得这世界上肯定是还有好人的,会有人在乎她。

    可结果呢,在不影响别人现有生活的情况下,他们会乐意帮助你,顺便再宣扬自己的美德。

    若是浪费了他们的时间或金钱,或是让他们为难,那就是另一副模样。

    当然,有一句话说得好,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这并没什么需要指责的。

    社会教会她,人与人之间本就是如此,有利益才是朋友,没利益就是陌路人。

    夫妻、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为了利益反目的比比皆是,他们曾经或许也有感情。

    成年人的世界,其实是没多少感情的,因为他们懂得取舍,名曰“成熟”。

    感情与利益衡量时,那结果,不是满怀期望之人想看到的。

    就算被认为天真的孩子也是如此,他们知道谁对他们好,也会利用这个好。

    这也是她觉得人生没有光亮的原因之一,充斥着利益交换的关系,做什么有用,做什么是徒劳,开始前就能预料到结果,那为什么还要做呢?

    与她一样无力改变现状的人,逃避着现实,名曰“佛系”。

    呵,不曾想,竟是徐这滑头让她又起了这般的感触,这种悲观的人生态度她许久不曾想起了!

    看着徐天真懵懂,感动得要哭的模样,她忍不住笑起来。

    多么像当年的她啊,此时心里面一定很感激她吧,说不得还在心底做出了某种承诺!

    如今的她,变成被凤寄予期望的一方。

    她才发现,她也变成了她曾讨厌的模样,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上。

    就像现在,她对徐的真心少得可怜,若是因为徐而影响到她的安全,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徐,最后可能会撒一点假惺惺的鳄鱼泪。

    她的笑是嘲笑,嘲笑的是她自己,她对不起徐这份看重,也没有它想的那般关心它!

    她是该打破徐这份幻想,让它认清现实?

    还是让它对世界留有一丝期盼?

    徐听白瑧轻笑,可那笑容看起来,并不像它以前奉承她时那样开心,用话本中的话来说,就是“皮笑肉不笑”,眼里都没有开心的,立即表忠心道:“主人这么在乎凤,以后主人也是凤最在乎的人!”

    白瑧眨了眨眼,她明白,徐说得是真话,就算她没什么真心,有契约在,未来百年,徐最在乎的人也只能是她。

    眼眶有些潮,这话也曾经有人跟她说过,可她就算再努力,也比不上她的枕边人。

    呵,如今情况不同,有契约的约束,她可以选择性的相信徐,难么,徐也不需要对其他人抱什么期望。

    她落下嘴角的自嘲,淡淡嗯了一声,数落道:“你是脑子是化凤的时候烧没了?身体都能交给别人的?”

    徐眨了眨小豆眼,轻声道:“塔小哥是主人的灵器,它不能对凤做什么的。”

    心态不同,徐此时看白瑧怎么看怎么好,就算被训斥,也觉得她是为自己好,太过担心它。

    空间中,银色小人倚在莲花上,看着一人一凤的互动,捂住心口。

    她竟一直没发现,外面的人神魂上竟然有旧伤,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也是刚刚她情绪波动的一瞬间,她才看到她前世的完整画面。

    她不是心疼她,她是怒其不争,是气的,气得心口疼。

    那个世界也真真奇怪,既然有法律保护妇女儿童,为什么还会发生那些事?

    长期被欺压的受害者一朝反抗,就被送进了大牢,世界法则是摆设吗?

    而且……该死的人类!

    她仰躺在荷花上,她不行了,要气炸了!

    平息了好一会,她才压下那股怒气,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是这个德性了。

    已经这样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这其中应是有些异常的。

    按法则,她投胎到这方世界已有十六七年,灵魂早该被同化了才是,就算能记得前世之事,也该是印象淡薄,她为何还会有那般深刻的愤懑之情?

    还有,重塑之时,就算神魂曾经受伤,也应该补全了,可她的为何还是缺的?

    就算这方世界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是星核本源重塑,不该这样的!

    她坐起身,看向外面。

    那人正命令徐将它新收的仆从收起来,那只没什么用处的火鸟正和她撒娇,简直没眼看!

    她垂眸,自言自语起来,难道她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那个木朔说,她是被六世善人的功德吸引的!

    说起什么六世善人她就心头火起,那个世界是什么狗屁法则,六世善人都能过成那个样子,那法则是不是想换个口味?那个世界意志也有毛病?

    若不是那个道号叫一卦的仙人卜了一挂,说不得就没她了!

    小胸脯一起一伏,可抛开对那个世界的成见,那里有些东西也还不错,看起来很方便,想法也不一样。

    抛开那些,回到起点,普通人的神魂怎么可能在世界游荡?

    既然魂魄可以在世界中游荡,证明这个魂魄不在规则之内,那么一卦是怎么卜算出来的?

    她复又看向她识海方向,那里一个白团子正呼呼大睡,是玲珑玉牌。

    那个牌子的气息也很古怪,不像是大千世界的东西,这个东西是那个木朔给的,会和她有关系吗?

    银色小人摸着下巴沉思,总觉得不一般呢!

    外面,徐死活不同意别的灵兽进它的灵兽镯,白瑧只能威逼加利诱,最终还是把几个小崽子塞了进去。

    她没打算带灵兽母子出这方世界,只是暂时用得着,就带上了。

    貂已经被叫醒,看着自己的崽子们消失不见,顿时便有些焦躁,被徐狠狠跺了两脚才安静下来。

    接下来,一人、一凤、一貂便开始赶路,有了熟“兽”指路,白瑧又挖了几株先天一气藤。

    在外人看来极其珍贵的灵果,在貂看来,林子中随处可见。

    旁观的不知银色小人一个,琉璃塔中,琉璃捂着自己的脸,觉得它被打脸了,对比多事又不识大体的徐,主人不是应该更重视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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