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能暗示他,自己一定会回报的,这样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至少暂时能够稳住他,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姑娘不必再一口一个公子了。”青年温润的性子,难得有些窘迫,想来是她之前一口一个公子,导致他现在实在是不习惯了吧。

    声音较轻,“我名蓝,字惜言。”

    “哦。”齐正秦神色淡淡,“蓝公子。”

    她感觉到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尺码有些大了,而且…

    “等等,蓝公子,冒昧问一句,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蓝惜言莹白的耳垂在齐正秦灼灼的目光注视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

    “……”

    他一直不卑不亢,从容自若的姿态难得的显现出了一丝慌乱,尤其是她的声音,仿佛在无声的颤抖,气息紊乱。

    “秦…秦姑娘,你的药已经煎好了,我…我出去把它端进来。。”

    齐正秦,“……”

    只要不是个傻子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答案了。

    齐正秦木着脸的答应了,其实心里面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虽然女扮男装了这么多年,可她骨子里始终是个女孩子。

    何况,母后格外的担忧她会露馅,以前还郑重其事跟她讨论过这个问题,告诉他绝对不能和其他的男人走得太近,更不能让人心中生疑。

    至于孩子的问题,他们现在还没讨论过,但多半要不就是选一个男扮女装的皇后,要不就是在外面与人…,再悄悄的把孩子给生下来。

    这两者都是有着极其大的风险,所以他们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让妹妹将来与驸马生下孩子,再悄悄把孩子接回宫中,当做是她的孩子抚养长大,培养成下一任太子。

    …

    “秦姑娘,衣服的问题是我的错,可昨情况紧急,你身上的伤不停的在恶化,我不得不赶紧为你处理,所以,一时情急,失礼了。”

    齐正秦从蓝惜言手中接过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就见他一脸通红磕磕巴巴地开始解释。

    只觉得牙酸的很,本来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告诉自己没事,这也是为了救自己,自己总不能以德报怨!

    再看都看了,还能怎么办?

    总不可能把人家的眼珠子都给挖出来吧?

    她这边好不容易服了自己,这蓝惜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蓝公子,你知道你父母为什么要为你起名惜言吗?”

    原本脸色通红,满脸不知所措的弱冠青年,在听到这句话后神情神变,尽管他低下头了,但,齐正秦却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那浓浓的悲伤与淡淡的孤寂。

    齐正秦才懒得管他为什么情绪变化这么大,径直的为他父母解道,“我觉得你的父亲是希望你能够少点话。”

    淡淡的惆怅与悲伤,情绪在这一刻化为虚有,“……”

    …

    休养了大半个月,齐正秦终于把身上的伤养得七七八八了,压在她心口的阴霾也渐渐的一点点的消逝而去。

    桃花林外那条溪流,溪水潺潺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这里的风景美如画,就像世外仙境,齐正秦在这里休养生息,养伤期间心情一直挺不错,其实就与这环境脱离不了关系。

    安静的环境里养伤,自然心情也不会差。

    蓝惜言一身简单的浅蓝色华服,他的款式无非就是那几样,颜色重复,款式重复,不是白色就是浅蓝色,衬得他愈发温润如玉,气质出众。

    他此时背手站在溪边,许是想事想得太入神了,就连桃花掉落在了他的头发上,他也未曾察觉。

    齐正秦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看到他背影时,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动作轻柔的走到了他的身后,将他头顶上的那些桃花一片片的摘了下来,调侃道,“想什么呢?桃花都快把你给覆盖了,你还在这里愣神。”

    “你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

    “嗯,”

    “如此世外仙境,如果不是…我还真想再多留一段时间。”

    蓝惜言不可置否,浅浅的勾唇,他的嘴角似乎一直带着淡淡的柔和效应,就如同他这个人,虽然宛如上的月亮纯洁无瑕,却不会像太阳那般灼伤人。

    身上的清雅脱俗,仿佛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你既是蓝家人,又为何一个去独住在这里,你父母就不会担心吗?”

    蓝惜言常年温和的眉眼,在听到这句话时,竟难得露出了一丝茫然的神色,纤长的眼睫毛,遮住了他那琉璃般的眸子,眼中难得显露出来的异常情绪。

    “这是我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

    齐正秦就是随口问一句,谁知道居然正好踩雷了,问到了别饶伤心之处,“抱歉,我并不知你母亲…”

    “你不必觉得愧疚也没什么不可的,我母亲在我很的时候就去世了,这是她生前最爱的居所。”

    齐正秦不明白,既然是蓝家人,看他身上的服饰打扮,也不像是蓝家的旁支,多半是嫡系,既是嫡系,为何他母亲会在如此荒郊野林盖这么一座简陋的竹屋?

    但她觉得蓝惜言此时似乎心情不太好,直觉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只怕会触人伤心之处。

    “往事既是往事,并不是不可提起,我不想提起,只是因为心里是有些不出的感怀,你真的不必介怀。”

    齐正秦眨眨眼,老实,她以前所接触的人大多都是心思诡谲之人,她出生皇家,是斗争最厉害的皇权中心,自就被严格要求,她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没有办法不管父皇与母后,所以她只能日日如履薄冰,就连晚上睡觉都很心。

    这种环境生存下来的她,就算想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也是不可能的,那一张纯白的纸早已经染上了五颜六色,这人填一笔,那个人画一笔,纯白的纸早已经不是最初始的模样了。

    蓝惜言眉目清明,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齐正秦就很难对他生出什么恶感,只能这种人生来就是坦荡君子,何况,他成长的环境简单,没有那么多的明枪暗箭,自然心态也简单。

    齐正秦勾唇,浅浅一笑。

    他的心是纯白的,心思豁达,这样的人很难得,同样这样的人,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模样。

    蓝惜言听到少女银铃般低低的笑声,那宛如昙花一现般的笑容,美不胜收,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面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句话——

    乱花渐欲迷人眼,

    齐正秦被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其实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仅了解了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十足的君子,更知道他上知文,下知地理,这样的人不管你想和他聊什么他都能接上。

    从他走路可以轻到没有声音来看,虽然他没有出手,但齐正秦知道,他绝对是有武艺在身,并且不低。

    “这段时间,秦玉多有叨扰…”

    聪明如蓝惜言,齐正秦一开口,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他敛下眸,遮住了眼中的那些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不舍,轻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齐正秦迟疑道,“最迟后日。”

    “谷口似乎还有一些人鬼鬼祟祟的徘徊,你这个时候动身,真的能够顺利的从中脱身吗?”

    齐正秦压下心底那一点点不该有的涟漪,这段时间她在这里养伤,与蓝惜言几乎是日日相对,从他口中简单的了解了几分蓝氏家族,并未深度了解。

    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而又冷淡,只是感情是不受人控制的,尤其是当一个人足够理智,理智到了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错的,却还是发控制自己的心时,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不管是为了蓝惜言还是为了自己,她都不得不斩断这根孽缘。

    明知前面是万丈深渊,再往前一步很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退一步,即便心里再难受,至少大家都能够活下来,为什么要选择那种危险的地步呢?

    她太过冷血也好,她无情也罢,她看了太多英雄气短的真实写照!

    在这个乱世中,有真本事又有真才学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一旦你有一颗心,火热热的心,就很有可能会被人利用,爱也成了沉重的枷锁,与其到时候让大家都为难,陷入两难的绝境,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蓝惜言,我身上的事情不简单,我必须要赶紧出去,外面还有重要的事情在等我。”

    “秦玉,你能够明白我心意的,对吗?”蓝惜言一双眼睛纯粹又真挚的望着他,眼中那样真挚的情绪,轻而易举的就渲染到了齐正秦。

    齐正秦心里百感交集,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她心慈手软妇人之仁,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能够被人轻易动摇的性子,之所以能够被蓝惜言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打动,完全是因为她的心早就动摇了。

    “对不起。”

    她敛下眸子中的痛色,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酷又无情,“我的身份复杂,而且,我和你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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