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仿佛是在观察着人间的一切。

    皇宫。勤政殿。

    慕容适不可置信地望着殿阶上密密麻麻站着的人群,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半点生气。

    几个时辰前信王进宫来报说定国公杀死了京兆府尹,他便一怒之下派郭丰将定国公带进皇宫质问。岂料,跟随定国公进宫的少年秦川却可以为定国公作证说定国公并不是杀死京兆府尹的凶手。他刚想问信王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定国公杀死了京兆府尹,他有什么证据没有。谁曾想,信王却疯了一样突然带兵包围了勤政殿。

    “信王,你带这么多兵包围朕的勤政殿,难不成你想造反?”慕容适质问信王说道,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是着急。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的侍卫没有一个人出手护驾,很明显皇宫里的禁卫军也被信王给收买了。

    听了慕容适的话,信王哈哈大笑,双目闪烁着狠辣与兴奋的光芒,他斜视着慕容适和定国公以及那个非得自己送上门的秦川,道:“没错,慕容适,这天下之主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轮到本王了吧?”

    信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野心的意思,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想自己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吧。

    “放肆,你胆敢直呼朕的名讳,信王你真的不要命了么?”慕容适呵斥信王的声音很大,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毕竟,如今站在他这一边的就只有定国公一人和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而信王那边虽说不上是千军万马,但至少也有几千精兵,再加上如果三千禁卫军真的全部都被信王收买了的话。

    慕容适不敢再想下去了。

    “慕容适,你永远都是这么的自以为是。”信王脸上尽是冷然的笑容,“本王的兵马已经站在你的勤政殿了,你竟然还在因为本王唤了你的名讳而恼怒,慕容适,你真的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可以当好那南齐国的帝君么?”

    “你——”慕容适面色铁青,“朕如何不是个好皇帝,朕登基以来海晏河清国泰民安,谁人不称道朕是个明君是个好皇帝,你……”

    “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适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被信王的冷笑声给打断了,他一面冷冷地笑着,一面向着一旁站立的士兵们说道:“你们听到没有,他竟然说自己是个好皇帝?”

    信王仿佛听到了他一生中最大的笑话:“慕容适,你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个好皇帝?”信王顿了顿,瞥了眼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的定国公,“如今南齐国之所以国泰民安是因为他给你打下了天下,你知道外边的百姓都怎么说吗?他们根本就没有说你是个明君是个好皇帝,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好生活都是定国公给他他们打下来的,他们尊崇的人皆是定国公谢酽,而不是你这个好色昏庸又自以为是的狗皇帝!”

    很明显,包括“狗皇帝”这个称呼,信王的话无一不刺痛慕容适的心。

    世人皆赞定国公,无人知他南齐主。终于有人将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这些话慕容适不止一次听到了,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断地找理由打压定国公和谢家。这次谢未易的事情他本来也没有想要处罚这么的眼中,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谢未易之所以这般狂妄自大,都是因为有定国公这个强大的后台。再加上昭妃娘娘一直在慕容适耳边说谢未易的不好,他才忍不住想要重重地处罚谢未易。

    世人都以为慕容适是个伟大的父亲,他为了替自己的女儿出气,不惜得罪南齐国的最大功臣定国公,谁能想得到其实慕容适根本就不只是为了替慕容千婼出气而已,他是想趁机打压定国公府,给定国公谢酽一个重重的打击,好让他也让众人心里清楚,他们谢家只是臣子,不管他们有多大的军功,有多大的功劳,也不管百姓们有多爱戴崇敬他们,他们都只是南齐国的臣,慕容家才是君。

    正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慕容适想让谢未易死,连定国公都救不了他。

    但是,他还是失算了,慕容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慕容千婼对谢未易已经痴情到了那种地步,她不仅为了谢未易来违逆自己这个疼爱她十几年饿的提亲,她甚至愿意为了谢未易放弃自己的公主身份,丢下他这个父亲。

    思绪飘回,慕容适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打量了面前信王带领的将士几眼,叹道:“朕知道,朕这个皇帝做的并不好。百姓安乐也都是因为有定国公和朝中的那些文武百官。”

    “慕容适,你知道就好!”信王很满意慕容适的回答,他以为对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昏庸无能,准备退位让贤,眼中抑制不住地激动,他想了想说道,“慕容适,你既然知道自己昏庸无能,那你就应该主动退位让贤,选择合适的人做南齐国的皇帝,省的传出江湖,丢了我们大齐的颜面。”

    “哦?退位让贤?”一直默默不语的定国公终于开口,他瞥了眼一脸怯懦的慕容适,又瞅瞅满心想要做皇帝的信王,经此对此,他突然觉得其实慕容适还没有信王适合做这个皇帝呢。

    但是他不能说,毕竟慕容适他亲自送上皇位的,所以即便是慕容适有些昏庸,有些无能,甚至很明显地打压他们谢家,他都不能放弃对慕容适的拥护与忠心,再怎么说,与信王相比较,慕容适还是比较正统的。

    “王爷,您该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定国公冷冷地望着信王,“你能称得上贤吗?”

    闻言,信王的脸瞬间冷了下去,他没有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定国公还是这样的大义凛然,不把他放到眼里,他本来还想让对方死的好受一些的,看样子是他想多了。

    “谢酽,你难道就不怕本王现在就宰了你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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