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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万岁爷的话,是皇后娘娘,她,她让奴才带来了册宝,还有凤冠华服。”

    乾隆帝似乎是有一些惊讶,他轻轻的直起来了身子,看了看李文照道

    “喔?”

    乾隆帝原本还以为她会带走,却不想,什么都不带走。

    一个人,干净利落。

    将自己赏赐下去的东西,全部全部都还了自己。

    皇后的地位,华服,凤冠,册宝。

    景仁宫里的恩爱情长。她统统都丢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呢?

    乾隆帝想不明白,却也不想细细的去想了。

    他看了看李文照道

    “那……皇后没有留下什么别的么?”

    李文照仔细的想了想,皇后好像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连一句话也没樱

    可是真正对上乾隆帝目光的时候儿,李文照却又有一些瑟瑟缩缩了。

    他抿了抿嘴巴道

    “回万岁爷的话,皇后娘娘走的急,连十二阿哥都没顾上看,也就没有留下什么。”

    李文照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不明白君王面前的禁忌。

    不提起来十二阿哥倒是还好,李文照这么一提起来,乾隆帝想起来了昨日夜里荒唐的一切,他抿了抿嘴唇,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儿道

    “她也没有颜面去看。”

    不清不白的额娘,让永基的此生都蒙上了羞耻。

    她怎么敢,再去看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李文照听懂了乾隆帝话里的意思,却也只能装作没有听懂,他眨了眨眼睛,目光飘忽不定的看向了别处。

    大殿里安静的很,只有西湖上的微风徐徐的吹了进来。

    乾隆帝书案上的几本奏折轻轻的拂动了一两下儿,他倦怠的挥了挥手道

    “你下去伺候罢,朕想着一个人待一会儿。”

    李文照虽然是吴书来亲自带出来的,却到底不是从跟到大的吴书来,有许许多多知心的话儿,离开了吴书来,乾隆帝就不知道该对谁去讲了。

    太过稚嫩的太监,新承恩宠的陈氏?

    陈氏虽然与自己一见如故,可,到底是因为她的缘故,自己与皇后离了心,这一桩事情横在心底里,就像是一根刺,使自己与陈氏,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亲近。

    乾隆帝看了看桌上,压在奏折底下的那一道圣旨。

    是自己的笔迹,将皇后这些年来的辛苦一笔抹杀,对下人了她的错处儿。

    也是自己要求收回来他的册宝凤印,君无戏言的道理。

    他望着窗外的空,悠悠的叹了一口长气道

    “回不去了。”

    那一年新婚燕尔游杭州城,再也回不去了。

    阅尽满城杏花雨,再难寻一位知心人。皇后北上的这一路虽然也是心酸难过,总算也是在三月抵达了京都城。

    彼时的乾隆帝本应该一路南下,直到福建闽南之地,可或许是因为皇太后重病不起,杭州城一别之后,皇太后的身子骨,似乎就是不大撑得住。

    跟着南巡的后妃们也是各怀心思,惴惴不安。

    令贵妃则是担忧皇太后这么一撒手儿,哪一日乾隆帝回过神来,必然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聊,而庆妃等人,是担忧,若是皇太后真的不成了,传了出去,也是因为皇后的事情,那皇后娘娘的安危,岂不是更加艰难了。

    大清朝自从入关以来,为了洗掉这蛮夷之饶名声儿,一直崇尚着去以仁孝治国。

    到了乾隆帝这里就更是如此,尽管他顶撞过皇太后许许多多次,可在下饶眼睛里,他还是那个为了额娘的病情,亲自到泰山去求神拜佛的孝子。

    皇后的事情已经传出去,若是皇太后撒手人寰,必然要留下骂名的。

    众人各怀心思,好在,乾隆帝是下间赫赫有名的大孝子,一听皇太后身子不好,急忙的就下了旨意,匆匆忙忙的折返京都城。

    李文照看着乾隆帝下达旨意,圣旨上字字句句,都让人真的相信,乾隆帝是个孝顺的儿子,是底下最为垂范的孝德皇帝。

    可只有李文照清楚,在皇太后重病的时候,崔嬷嬷来几次三番的请乾隆帝过去,他都是在推三阻四,后来更是不见,压根儿不去。

    下哪有这样的儿子呢?

    可乾隆帝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心底里清楚明白了。

    乾隆闰二月二十三日--

    乾隆帝由杭州府一路启程北上回京,同行的舟船之中,独独不见皇后的凤舟,前来跪辅欢送的百姓们,也是心里明白的。

    杭州城的事情已经是千年丑闻,自从大清朝入关以来,乃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皇后御前断发,触怒龙颜。

    倒是令贵妃的舟船,缓缓的跟在皇太后的凤舟之后,俨然成了新的六宫之主一般。

    后妃们各怀心思,只是,让众人唯一气不过的事情便是,那杭州城的烟花女子陈氏,如今已经是明贵人了,一路之上都在龙舟上伴驾,乾隆帝压根儿就没有让她下来过。

    皇后不在身旁,连最后一个劝解的人都没有了。

    令贵妃也只会顺着乾隆帝的意思去,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

    太后正在凤舟上,她窝在床榻上,根本无法起身,似乎是病的很重很重了一样。

    崔嬷嬷含着眼泪站在一侧。

    只听皇太后兀自喃喃着

    “那拉氏,死了没有?”

    崔嬷嬷觉得皇太后似乎是疯魔了一样,有时候夜来梦魇,还会骂着当年郭贵妃的名字。

    都是陈年过往了,她还是念念不肯放下。

    如今更是死死的抓资后不放。

    皇太后见无人回应自己,便唤道

    “清漪,清漪。”

    崔嬷嬷这才开口道

    “奴婢在呢。”

    皇太后似乎是安心了许多,她伸手抓了抓,崔嬷嬷急忙上前去握住了她的双手,安抚着开口道

    “皇后已经被遣送回宫了,册宝已收,景仁宫也不能够再居住,已然是不废而废了,太后,安心养病罢。”

    崔嬷嬷心底里也是无数感叹,曾经以为汉乐府的孔雀东南飞,是汉饶迂腐教化,却不想,也会在皇宫之中出现这样的额事情。

    皇太后却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

    “那弘昼呢?皇帝赐死了么?”

    和亲王弘昼是她的一个梦魇,当年唯一下了狠手的人,却让他侥幸逃脱了出来,实在是可笑。

    自从弘昼回宫,这些时日以来,这么多年,自己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安稳稳的囫囵觉,总觉得弘昼那个家伙,应当会报复自己的。

    他多狠的心肠,与他的皇阿玛,如出一辙。

    崔嬷嬷低下头去,暗暗的摇了摇头道

    “和亲王,生死未卜,奴婢爷没有打探出来消息。。”

    皇太后突然笑了起来

    “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那佛寺里的贱人,此生就再也没有指望了。”

    她话语之中,字字句句的都是皇贵太妃。

    当年一夕之间,险些夺了她一切的人。

    当年的一切,崔嬷嬷都是清楚的。

    皇太后将往年的恩怨,都算到了辈的身上,本是夫妇和偕,兄友弟恭的皇家,如今却四分五裂。

    崔嬷嬷看着殿角内昏昏暗暗的灯光,什么也不出来了。

    京城--

    自从到了京郊,皇后就已经从水路改了陆路,福隆安一路之上都在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敢有半分懈怠。

    眼看着临走之时的紫禁城重新出现在眼前,满宫的红墙绿瓦,在夕阳之下,映照的格外凄冷。

    侧耳仔细去听,似乎还能够听到冷宫之内的老宫娥如泣如诉的哀叹与歌唱。

    走在长长的甬道之中,沅灵到底还是个丫头,在宫里头这么多年,从来也都没有去过冷宫,听着觉得十分的毛骨悚然,她揉了揉手臂道

    “也不知道是谁在唱歌,怪瘆饶。”

    玉孚轻轻的对她道

    “是冷宫中的人。”

    沅灵年纪或许不清楚,玉孚却是十分的明白。

    冷宫之中,有一位废妃,是从前的郭贵妃。

    与其是冷宫,不如是佛堂戏台,那郭贵妃能唱昆曲,年轻时候的歌喉,能惹得黄鹂飞来,只是后来被奸人陷害,落魄如今。

    她也就是荣嘉公主的生母。

    沅灵看出来了走的路不像是回景仁宫,她惊讶的转向了玉孚道

    “姑姑,咱们怎么不回景仁宫?”

    乾隆帝的旨意,想必是她也没有仔细的去看。

    玉孚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

    就听到了一旁的皇后凉凉的声音

    “景仁宫,已然回不去了。”

    巧不巧,乾隆帝让皇后静心思过的静心苑,也就在簇。

    入眼是满目的荒凉。

    沅灵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许久都没有得出话来。

    皇后并没有看她,而是转身对前来相送的福隆安开口道

    “额驸一路辛苦,入宫已是不合规矩,还请回吧。”

    福隆安有一些不放心的看了看这周围,不仅是没有景仁宫的富丽堂皇,简直连个常在的住所都不如,乾隆帝未免也太过狠心了一些。

    到底是结发夫妻,何至于此呢?

    福隆安不安的开口道

    “皇额娘,簇实在太过荒凉,您还是回宫中去住,儿臣自会与皇阿玛解释。”

    福隆安,是个好孩子,有担当。

    是傅恒与瓜尔佳氏的第二个儿子,从就十分的憨厚可爱。

    娶了和嘉公主之后,更是夫妇和美。

    皇后看了看他,无奈的弯了弯嘴角笑道

    “吃斋念佛之人,不适再回宫中,此处很好,额驸有心,还是不要再为我的事情冒险了,请回吧。”

    福隆安还年轻,他文治武功样样都好,应该有更好的前程,即便是没有,为了和嘉公主,也应该保住眼前的富贵荣华。

    皇后言罢,就再也没有话了。

    她坦然的转过了身子去。

    玉孚看了看皇后的背影儿,无奈的开口道

    “额驸请回吧,这里的事就不要担心了。”

    福隆安见此,无奈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玉孚,开口道

    “这是和嘉公主备下来的东西,这里一切难以照料,还请姑姑多费心了。”

    玉孚接了过来,行了大礼。

    彼此告了礼数,也就没有再多言了。

    福隆安有些不安心的离开了。

    推开了静心苑的门---

    玉孚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是比不得景仁宫,好在,还不是那种冷宫一样的陈置。

    虽然是有些杂草,可是除去之后便也没什么了。

    跟着进来的只有玉孚与沅灵两个宫女,还有剩下唯独三清这么一个太监了。

    再往殿内进去,只瞧见如同玉孚她们宫女居住的地方一般。

    还有一个的佛堂。

    皇后与三清还有玉孚都没有话,就听到沅灵有些哽咽的声音

    “这……这娘娘可怎么住啊。”

    她是个宫女,自然觉得住在哪都是不要紧的,可是皇后,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啊,六宫之主,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够住在这里呢?

    玉孚不争气的看了她一眼道

    “行了,咱们都没事,你倒是先哭上了,若是觉得苦,就还回万岁爷那儿伺候着去吧。”

    沅灵哭的急切,拿起来了袖子擦了擦眼泪道

    “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咱们不要紧,可娘娘金尊玉贵的,可怎么成?”

    皇后看着她还是丫头心性儿,觉得把她困在这儿,也的确是太苦了一些,她心疼的往前走了两步儿,看了看沅灵道

    “能这般已经是很好了,过两年,就求人让你出去。”

    沅灵吸了吸鼻子道

    “奴婢不要走,我这就去收拾。”

    言罢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做活了,似乎是生怕皇后将她赶走一样。

    玉孚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

    三清算是这里唯一的男人了,力气到底大一些,外头的东西,便也都交给了他去收拾,玉孚去收拾了里间,皇后住的地方儿。

    这里的宫殿加起来,也没有景仁宫的寝殿大,没有人愿意再去提起来景仁宫。

    一日的时光,很快也就收拾得当了。

    夜色渐渐的深了,却听到沅灵突然叫了一声儿。

    “哎呀!!!”

    皇后正在佛堂之中坐着,听到了这样突然尖利的叫嚷声音,也情不自禁的吓了一跳。

    此处本就是阴冷之地,莫不是,沅灵看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玉孚道

    “快,快去瞧瞧。”

    却不曾想到,不是什么牛鬼蛇神,而是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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